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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东冥皇宫。
东冥皇紫渊照独自坐在后花园里,远处侍从听闻有大臣求见,但因为东冥皇先前说要独自静一静,故而只能压着,不敢禀报。
“代朕巡边,确实是一步好棋,只要能开此先河,域王家的小辈个个都将是朕的好棋子,问题,明日早朝,必有群臣劝阻,祥霓丫头若以奏疏呈禀,这事我还能铺垫铺垫,现在是难了!”
面前水池里突然起了气泡,不一会一张五官精美,发丝如瀑的俏脸浮出水面,仰望紫渊照笑道:“确实可惜了,不过陛下真要应了,神殿也会干涉的。”
紫渊照低头,看着令人惊艳的少女玉容道:“这件事上,他们并不占理,奈何得到不百官支持,反而会百般阻挠,有理也将没理了。”
“呵呵呵……”少女仰躺在水面上,竟展露出不着片缕,玉琢般的完美上身。
她伸了一个懒腰,舒展着水蛇般优美身姿,目光透过神殿玉穹顶荡漾出的薄薄光辉,望着血月星空,悠然自得道:“陛下何不退一步,把域王子女,换成春考魁首。”
紫渊照一愣,问道:“这不合适吧,要选,也该从四大学府里挑。”
少女优美的身躯如片荡漾在水面的竹叶,缓缓飘荡回紫渊照面前,距离他岸边的双脚,不足半尺。
她如仰望天似的仰望紫渊照高大伟岸的身躯,嘴角翘起道:“四大学府要放在明年,今年只能是春考魁首!”
紫渊照眸中紫芒忽的凌厉,如波澜化剑气,无形劲气震荡而开,即将将池水掀起波澜时,又忽的,瞬间归于平静。
“陛下神功何时又进步了,真是可喜可贺啊,哈哈哈……”少女放肆的笑着,突然从岸边扑向池水中央,完美的少女上身划过夜空,带起水中长长的一条蛟尾,如月下起舞的银蛇,曼舞在沸腾的水花中。
而这一切,远处的侍从竟完全看不到,他们眼里的池水,依旧保持着镜花水月般的美景。
翌日,东冥金殿。
出乎百官预料,他们准备的口舌之争还没开始,自登基以来,便贯彻强硬的东冥皇紫渊照,竟提前宣布,驳回祥霓郡主请求。
这事就这么结束了?
百官难以置信。
镇北王紫渊厚心下也诧异非常。
他所了解的东冥皇没这么容易妥协,即使这事很难成,他也会利用这件事,让百官争一争,从中选出下一步该用的棋子,以及该丢的弃子。
他总是提前做好了下一步制衡的准备。
但这一次却超出常理了。
很快东冥皇讨论起别的政事,许多大臣还没回过神,诸事定下后,朝会结束了他们才反应过来,不合理啊!
都说臣子不能揣摩君王的心思,这没错,但其实是一个骗局!
揣摩没问题,过度揣摩更没问题,是否表现,彰显你很懂,才是问题!
很多人认为把君王摸透了,自己也活到头了。
为求自保,不敢揣摩君王的心思,只能眼看着一个个机会错失。
不是所有大臣否决祥霓代皇巡边,特别是刚成为朝官的末席们,年轻不冲一把,这辈子都难进一步,本想着今天好好表现,没曾想,东冥皇居然跟大家玩了一招点到为止!
刚上涌的热血,瞬间就冷了!
其中以廷相陇安博的长孙,陇安志远最为难受。
经过昨夜家会,陇安家几乎一致确定,要力挺祥霓郡主代皇巡边。
一来这对陇安家没什么损失,毕竟起因已经清楚,是关觅家旁系中的一小令搞出来的,找麻烦当然先找他们。
二来,随着陇安博身体日渐衰老,手中权力流失,遇到问题东冥皇也极少向他过问了,而子辈到现在都没有一个能扛起大梁,陇安志远虽入朝不足一年,但天资卓绝,提前从学府毕业,是孙辈中最值得栽培的嫡系,还是长孙,陇安家正准备将这件事作为,给陇安志远砸资源呢,人都求了一圈了,就等着开干,结果,唉!
怎么会这样捏?
没理由啊!
了解东冥皇的岂止紫渊厚,这事铁定成不了,但让东冥皇知道,他陇安志远可是跟您一条心的啊,这次不成没关系,记得咱,下次把重任交给咱,铁定给您办的妥妥当当的。
“爷爷,怎么会这样啊?”回去的兽车上,陇安志远实在是忍不住了,没等到家就询问陇安博。
陇安博捏着长须道:“依我对陛下的了解,这很可能是以退为进,不要气馁,做好准备!”
“真的吗!”陇安志远大喜。
陇安博淡笑道:“只要你抓住巡边之事,爷爷就能保你成为第一批的巡边监察使。”
“孙儿定不负爷爷众望!”
三日后,前后准备一个月的春考终于结束,却在这四大学府争人至极,一道圣旨降下,召春考前三上金殿面圣。
此圣旨一处,举国皆震。
不是没有先例,只是这先例有点久远!
最后一次发生的年代,当时威扬门还是外城,文韬门才修建到一半,万相门尚未改名,还是叫文举门的时期,一位惊才绝艳的奇女子横空出世,以春考头名得到了面圣的机会。
此女后来成就更是不可限量,她所主导的变法,影响了整个东冥的未来,在短短二十年里使得当时较为贫穷的东冥焕然一新,变得富饶强盛。
当时的东冥皇对其无比青睐,传闻还想招入宫中为妃,可惨遭拒绝,当时的东冥皇也不怒,反赐封她为东冥第一位异姓王。
然而谁都没想到,东冥皇还是怒了,在正式册封的时候,居然赐其封号谪海,并不顾百官劝阻,硬是将其贬到了东海孤岛,当然口头上,那是封地。
异姓王嘛,不用守域王门规矩。
可这件事依然不够光彩,东冥皇在事后难免遭抨击,打压了好一段时间才平息。
奇怪的是,东冥皇在平息事件后竟退位了,让给其弟,也便是如今东冥皇紫渊照的父亲。
这件事已经过了两百年,如今除了一些老家伙,已经没什么人知道了。
但耐不住谪海王之前啊,因春考头名得已面圣之人,也都是惊才绝艳之辈,遭遇又没有谪海王那般凄凉,流露民间的传说丰富多彩,如文可治国,武可反击南冥诸国,改变多年被欺压之苦的左琲瓃,又有横扫东冥山脉野蛮部落,开辟万里疆域的第一代神将骏霄驰,还有进一步扩大疆域,设域王门的念山折梅等。
如今算什么回事?
以前还只是魁首,如今一次三!
这三位,究竟哪根葱啊?
莫说百姓,百官都极少知道。
四下打听后,得知确实是个不错的人才,但仅仅不错,跟传闻里那些惊才绝艳的人物是完全没法比啊。
人家没成为魁首前,就已经有很大的名气了。
就算不考都能直接入朝为官。
但人家就是要堂堂正正考进去,好像拿个头名跟家常便饭似的。
有路子的,很快就托关系,查看到了三位答卷。
发现好是好,但就是好的平平淡淡了。
在几位前魁首眼里,几份答卷看下来,除了工整,他们没发现值得关注的地方,不比他们优秀啊,怎么就能得到面圣的机会呢?
他们给了多少钱啊?
可就是给了钱,也不可能面圣啊。
不给钱,那又凭什么啊?
长相么?
这一天,无数人都想看看,这三位小后生,究竟长得有多惊天动地!
可看了之后更费解了。
别说他们,三位自己,包括他们全家都是懵逼的!
好在这一切当天就能见分晓,于是大家耐着性子等候缘由。
此时朝会,入朝的大臣尚不知此事,很显然,东冥皇的圣旨并没有传到这些人耳里。
等三位后生进来后,大臣们比茫然无措的三位后生更茫然!
这什么事啊?
看他们装扮,好像是刚刚选定的春考前三。
想想,今天正好是发榜时期。
大家不由看向礼政令,这位礼部一把手,手里还拿着春考入榜名单呢。
东冥春考当然与九州科举不同,就算相似,那也只是乡试级别,用不着皇帝亲封。
今日上朝,把名单一念,给东冥皇有个印象就够了。
真想入他眼,还得从四大学府考出来再说。
因此大臣们都很疑惑,把这三后生叫来作甚?
没等大臣们回过神来,待三位后生匍匐行礼后,东冥皇道:“朕闻,尔等因一部南冥游记都能吵翻天,是否?”
三位后生与大臣们都是一愣,这怎么扯到一部上了?
这是金殿啊,朝堂啊,一轮国家大事的地方……等等!
一些大臣瞬息回过神来,意识到问题所在,但短时间没有对策啊!
三位后生发呆片刻,便纷纷说是。
“简直可笑。”东冥皇冷哼一声,道:“书中记载是真是假,还要借它书而定,自身无判断岂不是说你等眼界过于狭隘。”
三位后生惶恐。
以为东冥皇觉得他们小题大做,吓得身体不住哆嗦。
东冥皇又道:“文韬门建立多年,可至今再无一惊才绝艳的学子出现,是朕疏忽,亦是朕的失败,朕越发觉得,春考入院在今时已不合时宜,如今四学府学子们与你等也无多少差距,从入院到入朝,你们这一生还有多少时间到外面去看看。”
“来了!”
大臣们这下是全明白了!
感情上次的妥协,是为了这次的铺垫啊!
事是一个事,但目标身份不同了,陛下招也变了,他们不变就是等揍了!
“回禀陛下,学生确实对外面知之甚少,那是学生为入学专心学业,现已考入,学生必会抽空到外面多游历游历,以后也绝不敢妄谈未知见闻,务必做到知其事谈其事。”
“学生也一样。”
“呃呃,学生也会多去外面走走!”
大臣们看着三位后生惶恐的样子,有些冷笑,有些担忧。
趁东冥皇还没表态,这时候陇安博突然咳嗽一声,从百官首席站到中间,对东冥皇行礼道:“陛下,他们为入学确实少有时间到外走动,不知天下广阔,却多少有点心高气傲和攀比之心,呵呵,毕竟是这一届最为可造的三位栋梁嘛,若没点傲气,反倒是我东冥不幸,不过学人从书中摘句,以自己狭隘见解去抨击,可要不得,希望这次以后你们要以此为戒,也望陛下莫要责怪他们,给孩子们一个改过的机会。”
“国相这是搞什么?”
大臣们被陇安博这一处,搞得有些云里雾里的。
他犯得着给这三个小家伙求情吗?
别跟我们说,你这老狐狸会不知道陛下的打算!
不成想,陇安博也是无奈,因为他器重的长孙,刚才没有抓住时机,他才不得不出来。
也就在他出来前的那一声咳嗽,把末席的陇安志远给叫醒了,才知道,刚才错过了绝佳的机会!
东冥皇开口和他开口,那是两码事啊!
何况东冥皇先开口后,他一个末席小官,还有资格开口吗!
没有!
当陇安博说完,陇安志远闪身而出,扑通一下,给东冥皇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