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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洞，丹水以北，宿云峰巅。</p>
聂寒真一袭白衣胜雪，英姿挺拔，容貌仿佛还在二十余岁，丰神俊朗。</p>
他负手而立，眺望对岸起伏的山峦。</p>
“再次回到这里，是否感慨良多？”</p>
声音传来同时，聂寒真身后也行来一人。</p>
此人正是天罗教派到天机洞的主帅，天命强者朱崇古。</p>
“没有。”聂寒真澹漠的回答。</p>
“哦，还以为你看到这熟悉的山河，在还念曾经。”朱崇古笑道。</p>
聂寒真幽幽道：“还念是还念，但这山河并不熟悉。”</p>
“嗯？”朱崇古意外的看了眼聂寒真。</p>
聂寒真道：“我虽来此数次，却从未见此山河真容。”</p>
朱崇古哑然。</p>
来天机洞却不见天机洞，只能有一个可能，进入了梦神子的梦境！这可真是……</p>
“强如梦神子，终敌不过阴谋诡计，你又何必执着于超越他，以你境界随时都可以入天命，当以一统天机，晋升天位为重任啊！”</p>
如今很多人看来，梦神子是败在了阴谋诡计上，出谋者，太**祖无疑，至于雾里散人起到什么作用，目前没人知道，他很可能只是陪衬，真正的主力乃是连他们天罗教主都敬畏万分的婧慈仙子。</p>
梦神子尚且还只是诸多天命的残破阳神集合体。</p>
婧慈，很多人认为她是百世天命于一体。</p>
他们修为在高再强，都需要天地元气为基，纵使天命，有了自身界力，也只是荧荧之光罢了，婧慈不同，她自身就是一方天地，或许还内藏星辰，其实他们这点萤火之光可比。</p>
与她斗，如与天地斗。</p>
谈何胜算？</p>
但不论婧慈还是梦神子，跟他们都不是一个层面的人。</p>
纵使他们也有过应天，但也不过一两世而已，而且这一两世的修为，还不如他们如今的境界，不能说没有帮助，只是微乎其微罢了。</p>
朱崇古像劝说聂寒真没必要跟这种另类较劲，岂料聂寒真反问：“他们天生便是如此吗？”</p>
朱崇古苦笑。</p>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现在的他们确实天生强大，但最初的他们，那个没有应天的第一世呢，跟他们有何区别？</p>
“无须去追赶这不切实际之事，那只会错了自己的道，迷失在生与死之间徘回不定，若不得悟，可能这一世就是结束了！”</p>
毫无疑问，婧慈和梦神子他们很强，但并非是一世强于一世。</p>
这种世世叠加，多数都是重复和鸡肋的。</p>
“一世强者胜十世强者的先例也不是没有，我们天罗教主，便以一世之基，力挫八世强者，身为教主关门弟子，你追逐的目标应该是教主啊！”</p>
其实有另一个更好追逐的目标，那就是炎魔！</p>
炎魔就是一世！</p>
不过这厮不光彩，和聂寒真的道没法契合。</p>
就这方面而言，天罗教主也是一样，他实力固然强大，但他的道有些偏中庸，凡事都先权衡利弊，不轻易冒险，也不会一成不变，守旧顽固。</p>
他心思更多还是在一统南天涯上。</p>
这跟聂寒真这种只追求自身强大，傲视群雄的杀伐之道，有些背道。</p>
梦神子虽不是杀伐之道，但他一个人就灭了凌霄道基，镇守天机十二万载，所面临的所有挑战都轻松惬意的化解，单打独斗上，至今败绩。</p>
这对聂寒真的触动很大。</p>
梦神子未出现时，他不是不敢想，而是从没有一人胜一洞天之说，还是绝品！</p>
以前南天涯最次的洞天，也是有天命镇守的。</p>
如今整体虽不如十万年前，但他至今也没有把握。</p>
他只是元圣。</p>
以一敌二或许可以，但敌三敌四呢，随便哪个小洞天，都有三五个元圣坐镇。</p>
“这些年，我不停否定自己，每否定一次，境界就跌落一层，再重修回来，不是我不想另行其道，却每次都是有心无力，或许这便是我这一世的极限，入了天命终究是一门一山罢了。”</p>
朱崇古皱眉，提醒道：“天罗大道，疏而不漏，不求样样精通，但万法略懂怎能说一门一山？太过自谦，容易疏而难补啊！”</p>
“便是因此，懂再多也只是略懂，难精一项，令我心力憔悴苦不堪言，我只想用心做好一件。”</p>
朱崇古疑惑的看着聂寒真，有些不解道：“一门一山，何尝不是一件！”</p>
“不，我只要门，这门后，不能有山，有水，有万物，我该将他们杀尽，独留一扇空门！这便是我来此的目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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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崇古愕然。</p>
他以为聂寒真是找不到前路，出来散散心的，一统天机洞只是顺手罢了，或者说是一种报复，是在这里，他遇到梦神子，连其面目都看不到，就在梦境里输得一败涂地。</p>
一次也罢，打击不了聂寒真。</p>
可每一次当他认为能破解梦神子的梦境时，再度挑战，再度失败。</p>
直至他开始怀疑自己，怀疑人生，怀疑道。</p>
天罗教修士开始对他很有信心，认为这样的挫败能让聂寒真走得更远，爬得更高，可千年万年后，没人会这样想了，他们开始认定，此子已废。</p>
后来不出预料，一废就是十万载！</p>
朱崇古当然也是这样想的。</p>
废是废了点，势力尤在啊。</p>
让他率领一批圣境去孤军奋战，能减轻他很多压力。</p>
至于孤军深入是否战死，都快废的人了，留着也只是浪费口粮罢了，不如让他绽放最后余光。</p>
可他没想到，聂寒真要破道！</p>
他岂止是不要门里的那一山，门外的一切他都会舍弃，等同于他一把火，焚尽一生辛苦建立的基业。</p>
之前的否定，还只是诸多小道，觉得没有必要去深究，去浪费时间。</p>
现在否定的是大道，大道之基如果斩断，他不知道聂寒真会怎样。</p>
是不得悟导致瞬间五衰？</p>
还是一悟成神？</p>
未知，总是让人惶恐，又渴望的。</p>
“什么时候？”朱崇古问。</p>
聂寒真望着对面山峦的目光逐渐变得犀利，道：“就是现在。”</p>
朱崇古一惊。</p>
他还什么准备都没有，便忙道：“你先让我调遣弟子。”</p>
“随你，我此去或许无归，若我归来，天机洞……不，我会和曾经一样，周游四海，败尽强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