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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妃这话并不是一句玩笑,她是想一探这个怪人的究竟,他源自何方,经历过什么,想要做什么。
这样做无疑也很危险,将自身的所有秘密,想法,过往,完完全全呈现给另外一个人,彼此认知。交感对于仙道来说,是一件神圣的事情,会在两个念识的交融之中,偶然的情况下诞生新的念识,也就是新生命。
敢于提出这个想法,并不代表龙妃不怕,而是因为她的仙念中,有一则“仙禁”。这是一枚仙道真意高度符号化的符文,来自仙武大帝,自她诞生,这枚符文就印入了她的眉心。
仙禁会摩刻生命痕迹,念识痕迹,以最极致的仙道法则,来守护主人。无论受到何种伤害,仙禁不破,帝女都会留有一命。
“怎么,你不敢?”龙妃内心是厌恶的,但她不能否认,这是一个盖世强者,有他的协助,前路会顺利很多。
“来!”青面獠牙的脸露出了难掩的兴奋,怪人一把勾住龙妃温软的后颈,将额头贴了上去。
龙妃只能感觉到,这只手,冰凉。
念识的交流,如同灵魂的交***神的交流,敞开心扉,放下戒备,在无声之中,就能理解另外一个人。看到她最深的秘密,同时也将自己的一切呈现给对方。
这是一个愉悦的过程,就像是在开辟一片荒凉的土地,充满了兴奋和对于收获的希望。
怪人的念识层层深入,直到遇到一团光芒,阻挡了念识的感知。那是道与法凝聚之物,简单,却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怪人不自觉哼哼了两声,这种古怪的东西,他从未见过,根本不知道那是何物。不是心结,不是执念,更不是信仰,那是一团禁地!
龙妃退了几步,两人的额头分开,她脸色苍白。
她完全不能理解自己所感知到的,这个人的一切,都是乱麻,所有的念识都纠缠在一起,混乱不堪。
难道这就是邪?
无规则,无秩序,不能被理解,无法被看透!
他的生命正处于空前的不确定性之中,有别于随心所欲,他不随心,也不能所欲。他可能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他的想法,他的认识,他的行动,他的一切都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所推动着。
“你的生命中,深藏着一座坟墓。”怪人率先开口,摇晃着手指,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
“坟墓?”
龙妃深深怀疑这个用词,他将仙禁看成了坟墓,或者说,是他故意这样说的。
怪人很容易就看出了龙妃的质疑,便认认真真地道:“这座坟墓,关于仙道,我有些看得不是太清楚,半猜半蒙的。”
“是吗,也有你看不清的东西?”龙妃口中虽然说着这样无关痛痒的话,但是内心却已经开始揣度。若帝父真的将一座坟墓放在自己的念识深处,那里面会埋葬着什么呢?
这样的东西,不会太多,不能葬在诸天,不能埋在诸地,只能藏在自己的内心。
“有。”怪人很肯定地点头,然后他走了几步,张开六臂,道:“怎么样,我的美人,投入伟大邪仙的怀抱吧,只有我,不会辜负你绝世的颜姿。”
龙妃摇头,“离我远点,我不认识你。”
即便是产生了交感,她对于这个人依然一无所知,对方的诡异状态,令造物主也心生乏力。
“正好,我也不认识我自己,所有美好姻缘的开端都是这样的,你不必难为情。我都说了,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在茫茫宇宙间,浩瀚的世界上,鸡鸣狗盗的生灵中,注定相遇,还相谈甚欢。”怪人依旧不死心,滔滔不绝。
龙妃不得不斜看了他一眼,此人巧言狡词,若自己念识稍微弱点点,兴许还真会被他说动了心。
“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
“怎么会呢?不信,你问问苍天,不信你问问大地,或者问一问他……”他手掌一张,指影挥荡了出去,呼哧~呼哧~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
是一些残骸,灰烬……
他六手齐动,各执道法,眼花缭乱的挥动之中,一个人活脱脱地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龙妃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居然将那个被他砍死的仙师捡了回来,重新拼接好,并且还是原来的那个人。这绝对是造物主之力,拾取破灭陈旧,再造生命,演化奇迹。
“大人!”仙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见龙妃,急忙跪地高呼。
“你是仙师?”怪人轻轻拍了拍仙师的肩膀,问道。
“是,是!”仙师哪敢回头,止不住地点头。
“都会些啥?”
“会……会挖坟……”
“还有呢?”
“会看病。”
“嗯,继续。”
“观天识地,看人算命,祛咒除邪。”
“行了。”怪人走到龙妃身边,叉着腰,道:“你给说说,我们是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看这夫妻相,瞧这鸳鸯蝴蝶命……”
仙师没敢看,看了也不敢说,一个是帝女龙妃,一个是张狂怪诞,哪个都得罪不起。
“我,不敢说。”仙师唯有苦言。
“放心,随便说,反正你不管说还是不说,都是一个死。”怪人笑道。
“啊……”仙师心中只有一句:说不说都是个死,那我为什么还要说。
“如实说了,我送你入幽冥,做个鬼差,岂不美滋滋?”怪人看他死不开口,说出了令人心动的条件。
仙师一听,大喜,还有什么,比这更好了。他当即抬头,瞥了一眼,心中更加的惶恐难安,看这架势,龙妃大人已被怪物胁迫了,仙,算是完了。
龙妃冷艳的面容没有太多的表情,无论怎样看去,她都是最美的,看一眼便能感受到仙道的美好。但她身边那个怪人,青面獠牙,丑恶无比,令人厌恶,看一眼便心生畏惧。
若将他们分开开,这俩人永远不会有交集,就像美女与野兽,两个物种,两种生存方式。但此刻他们站在一起,竟然有种深邃的和谐,更像是美女与野兽。
柔情唯美点缀了暴恶,美好淡化着怪诞,这一幕达到了莫大的平衡。而平衡意味着可以长存,意味着正确的道路,意味着可以抗击各种矛盾。
“是。”仙师终于如实说道。字出口,他才知道,说出这个字,并不需要多大的勇气,简简单单就可以。
“刷!”
漆黑的刀,划过,仙师再次被砍成了十几块,和不久之前发生的,如出一辙。
“这种货色还想进幽冥,呸……”怪人骂了一句,手起刀落,然后悠然收刀,含情脉脉地看向了龙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