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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有这样说,惹得旁听的百姓窃窃私语,萧莹看了一眼赵旭,见他听的认真,心说这贼真无耻,编造的理由实在让人恶心又无语。
杨呈武问道:“你说你是为了给张家的新妇治病,才躲在他们新床下的?”
常有回答说:“是的。”
杨呈武又问:“按照你的说辞,你和他张家的新妇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
常有回答:“是。”
杨呈武问:“那你说说,他张家的新妇姓甚名谁?芳华几龄?”
如今风俗,如不是知己亲戚,待字闺中的女子名字一般是不对外人讲的,甚至有些贫困人家的女孩子连名字都没有,因此杨呈武才有此一问。若常有和张家新妇认识的早了,自然知道她的名字和年龄。
常有说道:“县令,张家新妇的乳名叫苗姑,今年十七岁。”
常有一说,堂上堂下顿时又是一阵窃窃私语,连原告张成功都目瞪口呆。
须知此时女子的年龄更是隐秘,旁人是绝对不知道的,民间习俗,婚嫁的六礼有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而问名就是男方请媒人问女方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这常有竟然又知道了张家新妇的年龄,若不是熟悉,真是咄咄怪事。
柴学敏听到堂上这样讲,忽然对着萧莹说:“独孤皇后那会嫁给文帝的时候,是十四岁。”
柴学敏的声音很小,她是对着萧莹说的,但是赵旭也听到了,萧莹不知道柴学敏这会忽然提及这个做什么,再一想,这柴学敏不到十六岁,难道是说她想嫁人了?那她要嫁给谁?难道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普济?
萧莹这会心思涟涟,她想到,远古时候,舜三十岁娶了娥皇女英,禹三十岁娶了涂山氏女娇,而战国时期,要求的是女子年满十五岁到三十岁没有结婚的,就要强制缴纳五倍的赋税,到了西晋那会,要求的是女子十七岁要嫁人,到了比较近的北魏,像太武帝拓跋焘的太子拓跋晃,十三岁已经做了父亲,有了儿子拓跋浚,可惜拓跋晃二十四岁得病死了,否则他活着的话,二十七岁就能当祖父,因为他的孙子拓跋弘此时已经诞生了。
大隋朝对婚龄并没有强制的规定,独孤皇后是十四岁嫁给了文帝,那是什么时候?大隋那会还没建国,如今也有女子二十岁才许配人家的,还有二十岁以上才嫁人的。杨媺作为长公主,不是还没有许配男子吗?
萧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会自己就想了这么多,听到那人犯在堂上说道:“……苗姑的父亲纳了妾,因此对苗姑不怎么好,可是苗姑的母亲十分爱惜她,因此苗姑有了暗疾,就命人私下找到了我,让我给她悄悄的医治,因此这件事并没有旁人知道。”
常有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张成功怒急攻心,呼喝道:“一派胡言,真是一派胡言!”
常有也不怒,也不喜,只是淡然的对着杨呈武说:“我说的是真是假,县令将苗姑叫到这里一问便知,我是不是贼,是不是半个郎中,这实在是好确认。”
杨呈武一听,这常有说的有理有据,就将信将疑起来:“要真是像你这样讲的,那么就不能冤枉了你,将张家新妇苗姑带来,一问就知道原委了。”
杨呈武的话一说出,张成功却急了,自己儿媳刚入门没几天,就要来县令这里出堂打官司,别说不能抛头露面,就是对证什么肚子难受的疾病,都是绝对不能提及的,否则这些隐私传了出去,自己张家的脸面今后还往哪里放?
张成功慌忙的说:“县令,这个确是不能!我家儿媳刚刚过门,怎么能因为此贼来到公堂对质?请县令明察!”
杨呈武怫然:“这你说的就不对了,既然本案牵连到你家儿媳,焉能不让她出堂问话?事关人犯的清白,本县令不可不仔细。”
张成功一听杨县令这样讲,再看看身边的常有一脸满不在乎的的模样,心里叹了口气,说:“县令,我撤诉,不告这个常有了。”
常有心里一松,杨呈武却有些怒了:“原告大胆!你当本县是什么?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告常有的是你,不想告的也是你,无非就是叫你儿媳来做一个证人,你怕什么?依我看,你是不是平时就喜欢凭空污人清白?”
张成功急道:“没有,我没有……”
“没有最好,否则,今天一定治你一个诬告之罪!”杨呈武说着要人前去带张成功的儿媳,暂且将常有押下去,等一会苗姑来了,再开堂。
杨呈武到后堂去了,那个张成功一脸苦涩站在那里,赵旭见周围没人注意,低声问萧莹和柴学敏:“你们觉得,常有和张成功谁说的是真的?”
柴学敏说:“我感觉这个常有说的没道理,张成功的话是对的,可是杨县令需要证据,这个我就判定不了了。”
萧莹看着赵旭说:“我觉得,常有说的是假的,张成功说的是真的,这常有必然是个贼。不过,这场官司,张成功恐怕会败。”
柴学敏问:“为什么?萧姐姐都说了常有是贼了。”
萧莹说:“你刚刚也说了,杨县令要证据,唯有证据才是判案的标准,个人认为和个人的喜好,在案子里是不能顶数的。那你怎么想呢?”
萧莹反问赵旭,赵旭却不回答,说:“你们在这里先等,我去去就回。”
萧莹和柴学敏以为赵旭是办私事去了,就点头应允,赵旭绕了一圈,见没人注意,到了府堂侧门,对看门的差人说道:“劳烦给杨县令说一下,就说有个老熟人前来见他。”
这当差的见赵旭器宇轩昂,必定不是一般人,不敢怠慢,恭敬的问:“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我进去怎么禀报?”
赵旭说:“你就说我姓赵,名十三。”
这人心说看他长得人高马大的,怎么叫了这样一个名字?
这人到了里面,见到杨呈武,如实说了,杨呈武纳闷,自己哪里认得一个叫“赵十三”的人,但是又不在属下面前表露,问:“那人相貌怎样?”
这看门的又如实说了,杨呈武略一思付,叫请进来。
洛阳为东都,王侯将相太多,到处藏龙卧虎,这人年轻又出众,说不定是哪家的贵胄,若见面不认得,打发走就是了。
赵旭进来,杨呈武一瞧,倒是面熟,可是有些记不起来了,问:“你是……”
赵旭没有说话,看了一下屋里,杨呈武明白,说:“无妨,这几个都是我的亲近。还没请教?”
赵旭将千牛左右的令牌拿了出来对着杨呈武一晃,杨呈武一瞧,脸上立即恭敬起来,赶紧让屋里的人都离开,他这下明白这人为什么自称“十三”了。
大隋建国之初,禁宫内跟随皇帝身边的千牛左右一共有二十四人,这左右千牛卫二十四人伴驾保卫,为皇帝的亲卫,随身配千牛刀、枪以及弓箭,同时执掌千牛宿卫,后来这左右各十二人被扩充为六十人,到了杨广登基,左右千牛卫的人又删减为十六人,后来又有删减。到现在,除了赵旭之外,则成了十二人。这点杨呈武如何不知?但赵旭自称十三,又拿着令牌,当然就是新晋的左右千牛卫。
论品级,杨呈武比赵旭高,但千牛左右是皇帝身边的亲信,常常办理皇帝亲自交待的事项,权力极大。杨呈武见到了赵旭,自然要客气一些。
“不知你来有什么事?”杨呈武心里有些忐忑,他终于想起来了,这“赵十三”上次和有一手的那个女掌柜还有柴绍家的妹妹来过一次,难道是刘居士……
杨呈武不敢细想,命人看茶,赵旭笑笑的说道:“不要客气,我来就是告诉你,那个常有就是个贼。”
杨呈武一听,这算什么事?一蟊贼还有劳你这个千牛卫来亲自给张家说情?难道和张家有亲?
赵旭知道杨呈武想偏了:“我们长话短说。常有是贼,他躲在张家新娘新郎的床下,三天没有动弹,将张家新妇两口子的私密话听的一清二楚,所以那苗姑肚子有疾病,被他知晓,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杨呈武宛如醍醐灌顶,当下急忙说:“这个我也曾想到过,那如今,我该如何判呢?总得要讲个证据,否则,不能服众。”
赵旭说:“张家新妇刚刚过门,如果现在出门,到了这里和贼对证,则是显得耻辱,张家脸面尽失,因此那个张成功最后不想告了,想撤诉,你要是一定让他儿媳前来,这件事后续不好收场,因为一旦判他张家输了,张成功肯定会上诉,且绝无列外。现在有一点县令是否想到过,假设常有此次被判无罪,此后若他再次偷盗被擒,供出了今天这件事,县令你的声誉不免被污。”
杨呈武一听,全身一下冒出了冷汗!从大隋杨坚那会开始到现在杨广,朝廷对官吏过失犯错的处罚极其严格,轻则掉官,重则死刑,而且绝无宽宥。杨呈武急忙的问:“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赵旭笑笑,说:“我这里有一个不成熟的愚见,你看可行不可行。”
杨呈武问:“请讲,请讲。”
赵旭:“这常有藏在新人的床下,必然是小心翼翼,不敢随便的动弹的,否则会被人发现,他所知道的关于那位苗姑的一切,都是在床下偷听,并没有见过苗姑的面,也没可能给苗姑看过什么病,也就是说,常有和张成功的儿媳根本不认识。”
杨呈武说:“是,你讲的对。”
赵旭又笑:“你这会叫人不必去张成功家喊那个新妇了,不如这样,叫人到外面勾栏之中,找一个年轻又端庄一点的伶人,许给银钱,如此交待一番,悄悄的带来,顶替张家的儿媳,让这女伶和常有对质,这常有必然认不出人,到时是不是诬陷,是不是偷盗,一下就能分辨,还能周全了张家的脸面。”
杨呈武一听大喜,说:“妙啊!你说的太对了。就这样办。”
“不忙,”赵旭说道:“要合计好,不能让旁听的有张家邻居,或者苗姑娘家附近的人,免得待会露馅。”
杨呈武本来就不是笨人,经过赵旭的提醒,心里已经有了想法。赵旭又说:“还有,不能让张成功和假扮的女子见面,更不能同堂,那常有十分的奸诈,一旦觉得不对,咱们就白忙了。”
杨呈武拱手说:“都听你的。”
两人当下再合计了一下,杨呈武问:“不知你这次来我这里,还有其他什么事没有?如果有,请务必告知,杨某一定尽力去办。”
赵旭笑笑说:“那到不急,这件事办好,我会和你说的,只是一会咱们要装作不认识。”
杨呈武也笑着答应,嘴里说着那是那是,送赵旭出去了。
赵旭和杨呈武说话也不过一会儿,出来见到萧莹和柴学敏,两人和其他旁听的人一样,还是在议论张成功和常有的这件案子。
三人站了片刻,张成功不知道被谁叫到了后堂。杨呈武则又开始升堂问案,他到了堂上,眼睛往堂外看,果然就看到了人群之中十分显眼的赵旭和萧莹以及柴学敏。
杨呈武干咳一声,让人将常有先带上来,而后法曹进到大堂,对杨呈武大声奏禀道:“张家新妇苗姑拿到!”
杨呈武点了一下头,法曹叫人将“苗姑”带上来。
赵旭朝着堂上看,只见带上来的女子面目清秀,穿的朴素,一点也没有风尘的气息,心说这杨呈武办事还真是靠谱。柴学敏和萧莹没有看出什么不妥,其他围观的百姓都私语说张家的儿媳长的还真俊。
这“苗姑”往堂上一站,低着头也不看其他,一脸惊慌的表情,倒是有些楚楚可怜。杨呈武还没有说话,常有大声叫道:“苗姑,苗姑,你不认得我了?你约我到你房中治病的,怎么你家翁将我拿了当贼一样的送官,你就不说一声?”
杨呈武心里大笑,脸上如常,问:“常有,你可认得此人正是苗姑了么?”
常有说:“那当然认得,怎么不认得?从小认得的。”
赵旭见自己设计的计谋成功,憋了一肚子的笑,没想到杨呈武这下倒是憋不住了,看着常有一脸抗争的样子大笑道:“好贼!世上还真有如同你这样奸诈的贼人!本县险些被你哄了。原来你根本不认识苗姑,怎么诬赖给她治病!你还半个郎中,我看你是半个傻子!”
“本县如今告诉你,这女子乃是从勾栏中寻来的,并不是良家,也不是什么苗姑,这下你认了没有?”
常有一听,脸色刷白,旁听的百姓恍然大悟,都忍不住叫好起来。杨呈武让众人肃静,呵斥道:“我看不打你你是不会老实的,你牙尖嘴利,先赏你五十耳光!”
常有急忙说:“我招供,别打,我招供。我到张家没有偷一样东西,还憋了三天三夜,请县令从轻发落。”
杨呈武皱了一下眉,想“赵十三”还不知道找自己做什么,先赶紧将这件事处理到头才好,于是让人将常有押下去,再让人给了这娼妓一些钱,好好的送回去,这才让张成功上堂。这张成功已经知道杨县令判了案子,进来就跪,嘴里不停的感谢,杨呈武笑笑让他走了,当下退堂。
旁听的百姓出去都说杨县令断案如神,为杨呈武做了一番宣传。张家回去就让人做匾,要敲锣打鼓的送来给杨呈武。这些杨呈武这会也顾不得,他给下人说自己有要事处理,今天什么人都不见,于是萧莹和柴学敏赵旭过去,自然的被拦住了。
萧莹没办法,三人到了外面,柴学敏不住的埋怨杨呈武胆小如鼠,就是害怕刘昶,萧莹紧皱眉头,心情也不好。赵旭推说自己有事,晚一些去见两人,然后径直的走了。
柴学敏看着赵旭的背影有些恋恋不舍,有些一步三回头,萧莹忽然问:“你有没有觉得这位普大哥神神秘秘的?”
柴学敏说:“是啊,可能有本领的人都会让人觉得高深莫测吧,因为人能行,事情就多。”萧莹语塞,这柴学敏如此回答,也没错。
赵旭绕了一圈,重新的到了杨呈武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