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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脚下，即为深渊。

　　裴玉虽不解其意，但也知道像鹤前辈这样抬手就能触及天劫的修道之人，能预知到某些事情。

　　这些事，是不可泄露的天机，言多必遭反噬。

　　鹤前辈愿意向她透露一二，她定不能辜负对方的好意。

　　裴玉打起了精神，将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反反复复地默念，背诵。

　　等她回过神来，鹤前辈已经离开了。

　　——

　　竹林雅居。

　　鹤道人迅速推开木门，进门后带上，下一刻，他的手还未离开门边，整个身体抵着门，垂头低咳着。

　　左上角代表血量的红槽迅速退减，直至安全血线上下才停了下来。

　　鹤子墨：“！”

　　岌岌可危的血线触动着鹤子墨的内心，他下意识按下了默认的背包键b，没有动静，连按几下，才意识到鹤道人还在走剧情。

　　等鹤道人咳完，一抬袖边能看到他袖口上大量的暗红色血迹，刺目惊心。

　　鹤道人微喘着气，闭上眼不知默念着什么，他的佩剑出鞘，避开他看似脆弱的衣袍，小心翼翼地用剑尖贴合在满是血的袖口上。

　　雪白的剑身嗜血微红，一抹红字浮现，写就它的名字——无垢。

　　剑名无垢，却染血而现。

　　它与它的主人一般，有种无法言喻的亦正亦邪感。

　　画面持续了十多秒，弹幕也因论及喘息声被禁了十多秒。

　　十多秒过去，鹤道人的袖口恢复原样，无垢也还是原来那个雪白的无垢，只有若隐若现存于剑身上的字迹证明了刚刚发生的事情不是幻觉。

　　“鹤道人，你在想什么？”

　　鹤道人没有回答，他似乎听不见鹤子墨的声音握住剑柄将剑归还于鞘后，走进室内的软榻上，开始打坐调息。

　　“游戏已自动存档于最后一栏存档位，请于现实时间的二十四小时后上线进行该存档。”

　　鹤子墨：“……”

　　剧情前期就埋下了一个又一个的伏笔和坑，他很想知道星座公司的文案会怎么填？

　　被房管解封了的弹幕一条一条地刷着屏，当看到二周目字眼，鹤子墨扶了扶额头，关闭了游戏。

　　他看了眼右下角的电脑时间，说道：“一会玩二周目玩到下播，明天二周目的顺序跟七夜谷调换一下。”

　　二十四小时后。

　　鹤子墨看着仍然残血在那里打坐的鹤道人，沉默了下。

　　血线跟昨天一样，十分之三，不上不下。

　　回想一下，昨天除了跟沧琅神识切磋了下后，便是见那个约摸是反派的人，除此之外，鹤道人还做了什么？

　　他刷了裴玉的好感，还说了两句莫名其妙的话。

　　不要直视深渊，脚下即深渊。

　　这话是在指代反派，让裴玉小心，但……

　　为什么鹤道人会在说完这话后，急匆匆地回来？

　　哪怕鹤道人路上伪装得再滴水不漏，鹤子墨以上帝视角去看，完全能看出他步伐下的急促。

　　会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是因为裴玉是鹤道人的劫数，还是因为他说的话，惹来了反派的报复？

　　鹤子墨比较倾向于前者，至于后者，他认为没有可能发生。

　　毕竟在此之前，鹤道人还十分自信地赴了反派的邀约，光明正大的从别人的地盘走了出来。

　　大致肯定了猜测，鹤子墨在光线下观察了会鹤道人的脸色，又让角色回到了塌上继续打坐。

　　因失血过多造成的苍白脸色太过明显，与其让鹤道人出去晃告诉别人他受伤了，不如老老实实待在屋内修养伤势。

　　好在，打坐调息对伤势的调理还是有一点用的，至少血线在一段时间过后有涨幅的趋势。

　　这是一个好消息，不过还有一个坏消息。

　　——玩家不能离开电脑前，鹤子墨必须去引导灵力内息顺着鹤道人体内的金色经脉去游走转动。

　　这是一个精细的累活，弹幕又开始唉声叹息，字面上说着绝不玩这块游戏。

　　鹤子墨对此浑然不觉，他专心致志地引导着灵力运转，仿佛自身身临其境般进行着看似枯燥乏味，却又让人忍不住深究其中奥妙的调息打坐。

　　在他‘顿悟’之际，鹤道人的血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升，直至与满血还差一步之遥的时候停在了那里。

　　【这是发生了什么？鹤道人的血线蹭的一下就满了！】

　　【骆安安：并没有满，还差一小块间隙。】

　　【送你去做鸽子汤：安姐有什么高见吗？】

　　骆安安还没回复，就看见那血量一下子回到了之前的状态，快到之前的回升是个错觉。

　　【骆安安：……？？？】

　　紧接着，直播间黑屏了。

　　【鸽子墨断电了？？？】

　　【主播人呢？！】

　　【该不会是……咕咕咕了吧？】

　　黑暗霎时间笼罩整个房间，哪怕电脑顽强运作着，也未能将显示屏上的光照亮周围。

　　阴冷的气息迅速在房间内蔓延，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默默地注视鹤子墨，时不时弄出一点响声，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

　　他强作镇定的用余光扫了眼声响处，却什么都没看到。

　　阴风拂面，吹得人骨头发寒，大夏天也如身临冰窖一般。

　　“嘶嘶~嘶~”

　　诡异的声音在耳畔作响，还有一股冷气吹在脖子上，吹得他脊骨发麻。

　　饶是鹤子墨玩过许多恐怖游戏，身经百战，在现实中真实体验一下，也被吓到了。

　　他闭了闭眼，正准备起身撒腿就跑，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灯光骤亮，阴寒之气也消散的干干净净，仿佛刚刚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悦耳动听的琴声响起，驱散了这片空间的阴寒。

　　——这是他设置的来电铃声。

　　不管是谁这个时候来电，至少救了他半条命。

　　鹤子墨拿起手机，正准备接电话的时候，动作顿住了。

　　电话，已然接通。

　　电话那一头传来一句话，是个平稳温和的男声，“鹤子墨，你该睡了。”

　　周围的环境宛若玻璃被打破了一样破碎成块，鹤子墨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此刻，直播仍然继续着，根本没有黑屏过的痕迹，只是电脑前的人却不知道去了何处。

　　游戏中，鹤子墨坐在床榻上，闭目调息。

　　“嗡嗡。”

　　剑鸣声打断了鹤子墨的调息，他睁开眼，视线落在身侧放着的剑上，轻笑了一声。

　　“吾已知晓。”

　　他翻下榻，把剑重新佩好，略过屋内那幅藏着无尽奥秘的空白画卷，推开了门。

　　门外的月光毫无遮拦地迎面照了下来，照亮了身处黑暗之中的鹤子墨。

　　“鹤道人，深夜来访，本君深感歉意。”

　　说是深感歉意，但晏无痕脸上却毫无歉意，倒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鹤子墨对此没有半点情绪波动，他道：“晏殿君不妨直说。”

　　月光之下，鹤子墨容貌朦胧，隔纱隔雾，眼角的一滴泪痣妖异如鬼魅。

　　晏无痕轻咳一声，掩饰自己差点被摄心神的尴尬，目光飘忽道：“无影阁之事甚为棘手，本君劝道人不要和无影阁之人走的太近。”

　　鹤子墨平淡道：“晏殿君的好意，吾心领了。”

　　数秒后，晏无痕才稳定好心神，将正事道出，“锁链桥上的异动，道人是真的解决了？”

　　“并未。”

　　鹤子墨道：“他的来意并非七夜谷，请晏殿君放心。”

　　“那你……？”

　　鹤子墨注视着他，没有说话。

　　那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看似有千言万语在其中诉说，细窥之下却是一片空无。

　　空无到，什么都没有。

　　没有他，也没有他身后的七夜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