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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在天坑中纵横飞舞,呼啸着穿梭在殿堂楼阁之间,晃动着玉阙宫中,那些全由玉石雕砌而成的巍峨建筑上,那层层叠叠的飞檐上垂下的玉片风铃。
风吹玉振,清脆悦耳的风铃声下,萧茯茶攥起了柔嫩的双手,在绝香苑主楼中那些夜间才会绽放的奇花舒展开绚丽或是朴素的花瓣时,发出了轻声的梦呓。
“相信我们的将士,相信我们的鬼官,也要相信我们的鬼民。我相信,不,是坚信那潏山城虽然是才新建的边城,但城中只要尚存一鬼,他们都绝不会让苍穹军越过潏山城,进入东夷洲中胡作非为的。”鬼母的手,在一拍之后继续搭在丈夫的肩头。
这些年来,萧石竹的双肩扛起了太多的责任和义务,还有接踵而来的使命感。明明还很年轻的他,双肩上的肌肉却是早已僵硬,有如钢铁一般;让鬼母一触之下便是不禁心疼。
“就算潏山城失守,就算潏山城被夷为平地,我也相信城中最后一个鬼,会奋战到最后一刻,奋战到最后一滴血流干之时。”鬼母脸上肃色浮现,其中还夹杂着敬畏,对在前线作战的勇士们的敬畏。嘴里继续用坚定的语气,铿锵有力对丈夫说道:“而来势汹汹的苍穹军,必然要为他们的暴行付出代价。”。
话说到此,心疼化为愤然的鬼母,狠狠地咬牙。
跟着丈夫萧石竹后,曾经对阴曹地府失望又无力且无谓的她,这些年亲眼鉴证了不少的奇迹。
萧石竹本可以不去挑起这些重任,阴曹地府的诸鬼生死,也于萧石竹无关。而且他只要小心翼翼的生活,酆都大帝也不可能发现他的存在。但梦想一直是可以舒舒服服,在每一天都吃喝玩乐中渡过,最喜欢混吃等死的萧石竹,在见过了不少阴曹地府的不公和不义后,居然破天荒的没有选择逃避,也没有退缩。
这也是鬼母最敬佩丈夫的事之一。
这也让萧石竹在尽是不公和不义横行,昏暗无边的阴曹地府中,成为了一点明亮耀眼的光芒,给了鬼母和其他诸鬼重燃的希望。并且引领着百鬼,一直在努力打破着一切的不公和不义,开创一个美好全新的未来。努力让阴曹地府成为人间传说里,是众生在人间受苦受难结束后享福的地方。
而奇迹总会降临到有光的地方,就像是娇艳的奇花异草,总能开放在阳光下一样。所以她坚信,这次九幽国只要尽人事,依然是可以创造奇迹的。
就像过往的每一次一样。
萧石竹愣愣地转头过来,呆呆地看着满脸尽是坚定之色的妻子。
生活了这么久,他也知道妻子是一个不太喜欢对他讲大道理的女鬼。但每每对他口吐肺腑之言时,却又总是能让萧石竹眼前一亮。
心中的负面情绪,也能因此一扫而空。
萧石竹引领着阴曹地府中的百鬼,而鬼母却一直在鼓励着他。这是赖月绮和狐姬涂瑶清,都无法取代的存在。
“嗯,是啊,我也相信我的战士们,一定会痛揍苍穹军的。”打起精神来的萧石竹,眼含感激,重重地把头一点:“血债血偿,有仇必报;苍穹军也别妄想能轻而易举地磨灭我国诸鬼的斗志和勇气。”。
见萧石竹打起精神来了,鬼母心底晕绕着的担忧,也就烟消云散了。他那紧皱着的眉头,慢慢地舒展开来。
说罢,萧石竹淡然一笑,然后转身朝着书案那边而去。
鬼母蹙了蹙眉,心生好奇;之前丈夫都忧心忡忡了半晌了,现在打起精神来了,倒是好事。可他又要去书案那边做什么?鬼母还真不知道。
好奇驱使着鬼母,也缓步跟了上来,站到了书案边,看着丈夫提笔在一张空白的白纸上,画出了一艘在汹涌波涛中的沦波舟。
只是萧石竹这个人魂,吃喝玩乐和打战他都擅长,画画这种极具艺术的事情,让萧石竹来做就实在做的不好。他那画出的沦波舟,歪歪扭扭的,跟用脚夹着笔画出来的一样。要不是鬼母和他生活了许久,还真猜不出他画的是沦波舟。
在别人眼里看来,萧石竹画在白纸上的绝对不是沦波舟,肯定都会猜到,他画的是一个抽象的海螺。
“你画个沦波舟,是要干嘛?”鬼母虽然看懂了那纸上画着的是沦波舟,可她又再次猜不到丈夫画此物干嘛?
“我在想,能不能把坠星炮安装到沦波舟上。”萧石竹把手中毛笔放到山峰状的笔架上,双手环抱在胸前,注视着身前自己画的那沦波舟,若有所思地说到:“我刚才一直在仔细分析这次的潏山城战事,我发现如果能在我们沦波舟上,舰载可以把炮口调成九十度,笔直向上的坠星炮,那在海上我们就可以不靠空骑兵和飞天兵,也能打击北阴朝的苍穹军和贯月槎了。那么我们就可以在海上,把贯月槎拦击。”。
方才萧石竹注视着窗外,沉默着忧心忡忡时,就已经想到了这个给沦波舟,安装防空设施,从而让九幽国的水师也能在海上防空的办法。
萧石竹扭头看向鬼母时,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得意,好像是在炫耀着自己的奇思妙想。
鬼母默不作声,注视着那艘画在纸上的沦波舟,把萧石竹这番话,仔仔细细地想了想后,点了点头道:“理论上你想法确实不错,但就是不知道,月丫头手下的军器监,能不能解决坠星炮,在水中也能发射的问题;以及舰载坠星炮,在发射时沦波舟会不会进水的问题了。”......
夜幕笼罩下的潏山城,弥散着挥之不去的血腥,透着战争的残酷。
黑夜中箭雨疾飞,转眼过后,箭雨中飞溅的血雨就在空中带起了弥漫的血雾。
也把前方还在和九幽国飞天部队鏖战的苍穹军全部诛杀,也带走了九幽国驻扎于此的半数飞天部队的鬼兵鬼民。
嗖嗖的破空连响在夜风中回荡不断,刺鼻的腥臭味越来越重。
被自己战友手中疾射出的利箭,刺穿体魄而亡苍穹军,从空中坠落下来时瞪大双眼,心怀着满满的费解在坠地前死去时,避开了密集如蝗的箭雨而幸存下来,迎着夜风昂然兀立在半空之中的九幽国飞天部队,也在夜风吹拂得他们衣袂猎猎时,纷纷眼露不可思议之色。
这一波苍穹军的攻击不仅来的突然,而且连带着与九幽军交战的苍穹军,也一起杀死的玉石俱焚之举,让九幽国军措手不及。
他们中有不少,是曾经的酆都军。那些曾经杀人不眨眼的厉鬼们,看到眼前的此情此景,惨叫着被利箭刺穿的苍穹军和九幽军,疾飞向前的铁箭带起的血雾和肉渣,都是无不动容。
他们心头甚至萌生了庆幸;倒不是庆幸自己躲开了箭雨,而是庆幸自己已经不是为北阴朝效劳效忠的鬼兵了。
否则说不定,他们也会成为无情冷酷的北阴朝的牺牲品,就像是现在在他们眼前,被迫与九幽军鬼兵们一起玉石俱焚的苍穹军鬼兵一样。
对于任何鬼兵来说,战死沙场是无上的荣耀,可死在自己人从背后突发的利箭下,那是绝对笑不出来的。
九幽军们在短暂的惊愕和诧异后,就缓过神来。愤怒勇气,瞬间填胸。他们纷纷攥紧了手中武器,准备还击时,数千飞雷车从黑暗之中冲出,接二连三地迎上箭雨。
潏山城中准备好燃料和弹药的飞雷车,再次飞起。
黑暗中,密集的箭雨撞上了飞雷车坚硬的铁壳,猛然摩擦下带起了道道火花,在黑暗中闪烁不停。
紧接着,飞雷车上伸出的飞雷杵,对准了前方的贯月槎时,顶端上蓝光幽芒毕现。下一秒后,夜空之中就数千到电芒划破了夜幕中的黑暗,在夜晚的空中带起了一闪而逝的绚烂。
电流的滋滋声,在漫天箭雨血雾中连响不息,电闪雷鸣,利箭一般的电芒以逐电追风的速度,势如破竹地击碎一切拦路利箭,朝着苍穹军的贯月槎疾射而去。
轰然雷鸣,在半空中回响。狂风卷舞,锋利的雷电刺穿了坚硬的贯月槎。甲板在飞炸,槎身在迸裂,无数的碎木和断板在空中飞溅。
有点断板和碎木在飞溅而起时,就已起火,在空中带起了阵阵划过狐仙的赤芒,乘风而落。
潏山城的上空,转眼间又有如下去了一道道火雨一样,巍峨壮观。
碎木断板疾射飞溅不停时,雷电在贯月槎上,摩擦出了在黑夜中凭空突现的烈焰,灼烧着贯月槎的甲板。
浓烟再起,在电闪雷鸣下千疮百孔的贯月槎上,烈焰随风暴涨,火光纵横喷吐。
漫天火光云蒸霞蔚,排山倒海的热浪翻腾下,飞雷车发射出的雷电消逝,但被它们击中的贯月槎,都已是千疮百孔,失去了动力后倾斜着从空中坠落。
九幽国军毫无畏惧的反扑,让苍穹军的玉石俱焚式的攻击,显得苍白无力,毫无意义。
天空中厮杀声越来越响,撼天动地。枪炮的轰鸣时迸射的火光,和飞雷车土喷的电芒,照亮了夜空中。簌簌落下的贯月槎和断板碎木,接二连三地砸到了潏山城外的海中,在汹涌波涛里掀起了无数水柱,和高高飞溅的水花。
城中歌声已停,鬼民们也再次退回了地道中。而空中的厮杀,还在继续。
九幽国的快速反击,和飞雷车的狂轰滥炸,再次打得苍穹军措手不及。但是苍穹军们贯月槎上疾射出的密集箭雨,也在不断的穿透九幽国空骑和飞天军的体魄。
双方你来我往,都在以命相搏。就在空中的激战,进入了白热化时,南北两面的夜空之中,黑暗里传来了连声鹰唳,响彻夜空。
随之而来的,是一辆辆飞雷车和一支支九幽国的飞天军,从南北两面的黑夜中冲杀出来。
潏山城南北两面的其他边城,派来的驰援大军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