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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外大风呼啸,暴雨瓢泼。天地之间竖起了一道道密集的水帘,滴滴答答的水珠散落在了穹冥城中,把屋舍街道间的石柱冲刷得那叫一个光滑。
光滑的岩柱任由风雨吹打,屹立不动。
一道闪亮的雷电划破乌云,透过揽月楼飞檐翘角上不断流下的水帘,在楼中映照出一闪而逝的幽蓝光芒之时,也把楼中屡天和枷锁将军的脚下鬼影,给拉的细长。
一闪而逝的电光蓝芒消逝后,屡天眉头皱得更紧了。
锁将军的建议很好,是目前解决屡天的六天国被围攻的最好对策。有了九幽国的出兵援助,就能很好地缓解屡天的压力。
而九幽国的军力何等强大,屡天也是心知肚明,但他也正是因此更是担忧;他暗中坑了九幽国一次,使得九幽国的龙驹关遭到了雷泽国的突袭。这次突袭让九幽国的龙驹关中军士死伤惨重,防御工事几乎尽数毁,造成的损失不是一星半点儿。
如果九幽国要找雷泽国报仇,那也少不了找他屡天算算账。现在锁将军银锁要他去求九幽国,这建议听起来简直是匪夷所思。
见有费解之色在屡天眉宇间浮现,霎时间就布满脸上各处后,面色依旧平静的锁将军缓缓问到:“大王可是担心,雷泽国对九幽国发动突袭,乃是我们暗中假借酆都鬼使之名,教唆雷泽王的吗?”。
面色沉重,心事重重的屡天默默地点了点头。
“不必担心此事,首先九幽国并不知道此事,毕竟这是我们暗中做的。就算是他们攻克了雷泽国,活捉了雷泽王,得到的审问结果也不过是酆都大帝下令,要他突袭九幽国的。”轻轻一笑的锁将军银锁,顿了顿声后继而说到:“这笔帐这份仇,不管这么算,九幽国都只会算到雷泽王的头上去。”。
说话间,这银锁的青面上一直挂着淡淡的自信。
屡天闻言后,脸上的愁云慢慢地淡去了些许。沉吟着细细思索一番后,也觉得锁将军所言在理。这笔血债无论怎么算,九幽国也只能算到那雷泽国和北阴朝的头上去。
屡天派去的鬼使,用的可是北阴朝酆都鬼使的名号。
想到此,屡天忽然没那么愁苦了。微微颌首后,对锁将军又道:“那九幽国既然不知此事,是我们暗中使坏,而我们又有互不侵犯条约构成的同盟关系存在,给他们备点厚礼,再给点出兵的好处,就没有谈不成的判。”。
楼外大风呼啸,天地间暴雨根本没有减弱的迹象。豆大的雨点随风倾斜,接二连三地拍打到了揽月楼紧闭着的门窗上时,空中又是一道闪电从天而落,撕破了雨夜的黑暗又带来了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
揽月楼中的地板和梁柱,都在雷声下微微颤抖了起来。
一直没有开口的枷将军,于此时终于开口说到:“不仅如此,我们还要适当地给九幽王阐明一下利害关系;唇亡齿寒,要是我们完了,其他鬼国冥王下一个对付的就是他们在东夷洲内的驻军和鬼民了。”。
这位枷将军的话,好似不是由嘴里发出来的,而是从胸腔里挤压发出的声音一样,嘶哑而又低沉,让人一听就很不舒服。
“嗯,枷将军补充得很好,二位都给了我很好的建议,那该派你们谁去大孤城找萧石竹谈呢?”又是微微颌首的屡天,饶有兴致在身前二鬼脸上一扫而过。
萧石竹走之前让石决明他们把自己的大旗,竖在了大孤城内,这让东夷洲中多数诸侯鬼王,都还一致认为他还在大孤城中。
也正是这一出“空城计”,才让雷泽国鬼兵们在打败而去后心有顾忌,没敢再发动第二轮进攻。
“还是我去吧。”就在屡天环视着身前二鬼时,锁将军银锁再次开口,毛遂自荐道:“但请大王让我带走一物,方能说动九幽王与我们一起同仇敌忾。”。
“什么东西?”屡天闻言大喜,身子微微向前一倾,急声道:“只要是我领地之中所有的奇珍异宝,你只管开口;本王绝不吝啬。”。
说话间,眼中好奇的目光一直在银锁的脸上徘徊。
屋外又是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幽蓝的耀眼电光透过雕花上的窗纸,照入楼内,照亮了锁将军银锁的脸,让他脸上狰狞的冷笑在这一刻清晰可见。
屡天见状,那锁将军脸上的冷笑让他心头不由得咯噔一跳。不知为何,他的好奇顿减倒是多了几分担忧,担忧锁将军所要之物他根本就没法给。
“我要那个假冒酆都鬼使的人魂鬼头;将其斩首后,以神鬼术保持起鬼头不会随着他的死亡,而化为齑粉。”锁将军银锁收起了冷笑,面露几分凶狠和无情,张开双唇的嘴里沉声道:“然后把这颗脑袋带去给九幽王看看,这样一来,北阴朝挑起雷泽国主动突袭九幽国关隘之事,才是死无对证的板上钉钉。”。
话音落地,闪电过后的闷雷在天地间回荡开来,楼中诸鬼,却陷入了沉默之中。
那个冒充鬼使的人魂,可是屡天部下中最忠心,最优秀的探子。无论是情报的收集能力,还是随机应变的演技,这个人魂都是一流的,是屡天手下一个不可多得的鬼才。就这样咔嚓了,实在是太可惜了的。
屡天一时间也很为难,不知道是不是该答应锁将军?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要用他的鬼头,去激起九幽王对北阴朝和雷泽国的恨意吗?”沉思许久后,已是板起脸来的屡天,看向锁将军的眼中多了几分冷芒,凌厉至极。
“是的。”风雨声下,那锁将军也不惧屡天那令人会心头一凛的冰冷目光,微微颌首后,不急不慢地说到:“没有这颗鬼头,没法说服九幽国来淌这趟浑水的。”......
翌日清晨,玄炎洲玉阙城中风雪已停,地上却铺满了厚厚的黑雪。大地之上,被一片茫茫乌黑所盖住。冷风依旧,只要往地上一刮而过,地上雪花飞卷下,就会扬起一道漆黑。
玉阙宫里的千乘宫中,宫人宫女们已起来,正在忙里忙外地打扫着院落里地上的黑雪。
而同样是早起了的涂瑶清,换上了大红凤襕妆花缎裙,坐在后殿中望着一桌丰盛的早餐,愣愣出神。
以前都是住在深闺之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总听其他女鬼讲述,但凡女鬼出嫁后和自己的丈夫住在一起,那就是日日夜夜举案齐眉的快活日子。可她来这玉阙宫中已有十日之久,与自己的丈夫萧石竹在一起的时间,连一天一夜都不到。
萧石竹倒是来过两三次千乘宫,但却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而且都是深夜来,清晨就又匆匆离去,搞的好像这千乘宫,无非是他萧石竹一个睡觉的客栈罢了。
哪有半分的快活,更多的只是冷落的寂寥。
涂琼瑶呆呆地环视四周,除了寂静的大殿上那些冰冷的家具和梁柱,却没有半点的温情,这不免让涂瑶清有些失落。
“狐姬娘娘,您快用膳吧,不然一会热菜热汤可就都凉了。”就在她愣愣出神之时,贴身宫女烟尘走了过来,柔声对她说到。
涂琼瑶闻言,从愣神中缓过神来,沉默着把头一点后,拿起碗筷开始用膳。
这一顿早饭本都是色香味俱全的没有经验,但在涂瑶清嘴里却是食之无味,如同嚼蜡。草草地吃了四五口饭菜,又喝了几口汤后,涂瑶清就已没了胃口。
她放下了筷子,示意宫人和宫女们把饭菜撤去后,拿起来桌上的素巾,轻轻地擦拭了一下嘴角上挂着的残羹油渍。
放下素巾后,涂瑶清依旧呆坐在左边,愣愣地望着大门那边,不知再想些什么?只是呆愣的眼底,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期盼。
早朝钟声在玉阙宫上空回荡;悠扬的钟声响彻天地间,依旧没能让涂瑶清从愣神中缓过神来。
“狐姬娘娘,您看什么呢?”烟尘端着才泡好的早茶,再次缓步走到了涂瑶清身边站定后,把热气腾腾的早茶,轻轻地放在了涂瑶清身边的桌子上后,顺着涂瑶清目光所及之处,那后殿的门外看去。
但殿外风景依旧,烟尘却没有看到什么新奇的东西,一时间好奇更重。
“烟尘,你说大王他现在是不是去早朝了?”狐姬涂瑶清缓缓问了一句,目光依旧落在后殿门外。
钟声带起的回声,还在殿外回荡,震落了院中树上的点点黑雪。烟尘听着这悠扬悦耳的钟声,把头一点:“是啊,今日这钟声响了九下,应该是大王要大朝的日子了,不到中午那朝会是不会结束的。”。
“怎么?娘娘想大王了吗?”顿了顿声,烟尘随口一问。
紧接着烟尘又宽慰涂瑶清道:“九幽国国土有两洲之广,国中诸事多如繁星,大王是不可能每日都来千乘宫的,狐姬娘娘还是暂时忍耐一时。待到大王忙顺了,自然会来看望您的。”。
她话才说完,一个手持拂尘的宫人就快步走到了殿门前站定,垂首着对涂瑶清说到:“狐姬娘娘,玉阙翁主求见。”。
宫人的禀告,终于让呆愣着的涂瑶清缓过神来,而她身边的烟尘却不由地嘀咕了一句:“她来干什么?”时蹙眉起来,眼中也多了几分厌恶。
昨夜在绝香苑中,萧石竹设下的家宴上,涂瑶清被萧茯苓一阵明朝暗讽,被侍奉在亭外的烟尘听得一清二楚。
从那一刻起,烟尘对这小翁主就没有半丝半豪的好感。
甚至,萧茯苓在烟尘看来,就是一颗眼中钉,一枚肉中刺。
她可不是简简单单的贴身宫女,她肩负着帮助涂瑶清在萧石竹的后宫中,一家独大的使命,这是涂功奇给她的秘密任务。
而据目前来看,想要让涂瑶清独霸九幽国后宫,那萧茯苓就必须死!
就在烟尘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时,那宫人又回到:“是来给娘娘送礼赔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