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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用一种惊讶的目光看着我，抿着唇却什么也不肯说了。我说道：“不愿意跟我说，那就跟她说。”我示意着那棺材，她的脸色更难看了。“不好好说清楚，这香味，可是要怨气。你自己闻闻，就知道这要多怨你了吧。”
我的话这么说，围观的亲戚们也都听明白了。那娘家大舅子，一下冲了过来，直接推了她一下，让她整个人撞到了棺凳上。大男生吼着：“你到底对我姐做了什么？说！”
这么大男生本来就是非主流款式，这么一副表情，让人看着挺害怕。那中年女人一边哭一边说：“是她婆婆，她婆婆说，这个媳妇两年生不出个蛋来，要的这么让他们离婚的话，怕娘家人来闹，而且宗族里也肯定会有人戳他们家脊梁骨骂的。就让我找个快死的女人的衣服给她。新点的，她给她媳妇穿几天。她说，小年轻不懂这些，有衣服就穿了，穿个几天以后就能找人给她生孙子。她还跟我打听，附近有没有合适的女人。寡妇还是离婚的都没问题。只要能生孩子就行。”
哄~这一下，围观的人都吵起来了。娘家大舅子毕竟年轻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就这么拽着拳头，站在棺材前，一动不动的样子，就好像谁动他一下，他就要打人一般。
我看看四周，这算得上年轻的也只有我了，要不就是家里的几个孩子。这种危险的活，还是我去做。我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说着：“你先回去吧。放心，有我，有我爸在，这里还有宗族老人在，我们保证你姐能顺顺利利地下葬。以后的事情，让你爸妈来处理。”
大男生看看我，突然就哇的哭了起来。一边哭着一边说：“我就先回去了，我会让我爸来的。”
我再次拍拍他肩膀，凑近他，低声说道：“头七那天来，最合适。”然后就这么攀着他的肩膀把他先送出门。还喊着一个我认识的堂哥，帮忙送回去。这天黑了，人也不好留这里，送回去，就要保证人家的安全。
娘家大舅子送回去了，那就是我们宗族内部的事情了。
就他们家，算起来跟我还隔了好几代人关系，但是总归的一个宗族的，拜一个祖宗祠堂的，这件事，我作为继承人，我就能管。虽然我说话没没分量，但是我这个继承人提出了，邀请那些宗族里有威望的老人一起过来，还是可以的。
这大半夜的，我回到灵堂，拍拍手，说着：“那就，请下几个老人家吧。那个，谁，去叫一下六爷。国实，去叫一下堂伯。”一串安排下去，有人提着：“这大半夜的，要不，等明天再叫人？”
我轻轻松松地把棺材盖推了回去，拍拍那棺材盖，说道：“这个嫂子，估计不想等！她想怎么样？你们就闻闻味道，就知道了。”
这香味还没散去，加上刚才我说的，香到哪，死到哪，大家也都怕了。一个小时后，宗族里有威望的老人都请过来了，甚至我还听到有人给姐夫哥打去了电话。
这种事，报警管不了。人家婆婆送给媳妇一件旧衣服，哪怕这旧衣服是快死的人的衣服，这法律没规定不允许啊。不过这种事，宗族能管。
老人家们听了事情经过，在看着那跪在地上的女人，又问了死者婆婆和儿子的去向之后，又问了他们家关系亲近的几个族房兄弟。
还真有几个大媳妇说了几个小事，都是能证明，确实是这么回事的。
几个老人家到厨房里关门一合计，最后得到的结论是，按最高规格的旧礼，发丧。交由我主持。
那老人家来宣布他们的讨论结果的时候，还特别问了我一句：“零子，八爷当年护着你，指定了你这个继承人，现在，你能不能护住全村！”
我估计，他们过来的时候，这香味已经香满全村了。也是！这媳妇在家里受了这样的委屈，妯娌没帮她说过话，那些去医院看她的人，估计也没帮她说过话。甚至，她自己有可能都是在快死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的真相的。
她这是怨恨上整条村的人了。
被他这么一问，我是习惯性的缩缩脖子，双手抄兜，眼神就躲闪了。“我，我……”
“护不住，你跟你爸就不要接这个族长了。反正到你们这，家里做道师的也没别人了。我们宗族也不那么在乎。”
“行！护得住！”我马上应着。我不在乎什么族长不族长的，反正没钱的家族。各种事情，还没个补贴的。但是要是我们家不是族长的话，祖宗供台上那些东西，我就能不能那么轻易的拿到手，甚至有可能会被要求把手里的装备都还回去。那就为难了。
接了这个活，我爸赶紧把我拉到了院子角落：“你心里有打算了。这……你看看，能不能把那玲珑球，弄过来？”
“爸！那个玲珑球，不是我们家的那个。我确定！所以，你也别想了。旧礼！最高规格！爸，流程给我看看？”
我爸一巴掌打我后脑勺上。别说，我爸和我一样，现在都是照着固定流程走的，熟悉的就那么两三套流程。要说旧礼，最高规格，那几个老头估计比我们两还熟呢。他们没组织过，但是他们应该见过几次。
就因为这个，我和我爸连夜去找了几个老人家，跟到人家家门口去，询问那最高规格怎么处理。
其实用旧礼的最高规格来给这么一个没有生下孩子的小媳妇下葬，是不合理的。但是现在是我们家族亏欠了她，要对她表示歉意，让她原谅我们，不要闹出什么事的好。
一个晚上，我们就在研究着这些流程，整整一夜没睡。第二天就把整个丧事的流程给换了。
打鼓敲锣的哀乐队，不是原来的两个人，而是请了满编的八个人。让我妈带着几个女人，把宗祠给收拾了出来，几个叔叔亲自抬棺过去，就在宗祠里摆灵堂。
这种待遇，一般都是全宗族最老的那个老人家，还都是九十多一百多岁的那种，自然去世，才会有的待遇。
一个堂弟是一家家的跑，几乎跑了全村，通知大家，必须要去给那死者上香。只要腿脚灵便的，都要去。这个本来是辈分高过那媳妇的，都不用去，就算去，也不上香。但是现在这么一通知，加上那香味，他们也没意见，都照做了。
还安排了宗族里有威望的几个叔伯，绑上白腰带，去到他们娘家，亲自通知。
在送那几个叔伯出门的时候，我还特别交代了：“去了就在他们家家门跪下来，等他们家人出门了，再说明情况。一定要说清楚了，前前后后都说一遍，别瞒着。”
一个伯伯扎着白腰带说着：“行了，零子。屁大的孩子，还来教我怎么做。你去看看，国方那边，他要是还不肯在村头跪着，就让人绑了，压在村口！他老娘做的这种事，害了全村人，他能不知道！xx”
那伯伯冒出了一句骂来。可以说那香味虽然是在半夜弥漫开的，但是也有很多人闻到了，这事，大家都怕。
国方就是那媳妇的老公！我们这边的事情，当然也没瞒着他。他妈是昏倒了，送医院了，但是在镇上就醒来了。我们这边做出决定，就马上有人打电话通知了他们。他们那边是什么情况我不懂，但是现在这事，不是他们愿不愿意就能决定的。他们要是不配合，那基本上就是在这村过不下去了。
我们这边有人上门报丧，死者最亲的亲人，需要在村头跪等娘家的来人。特别是这种，嫁过来一两年就去世的，这是要跪着把人怎么死的，说清楚。
抬八轿的人也换了，原来准备的是，我爸那边丧葬一条龙里固定抬八轿的那个，现在换成了家族里有威望的几个叔伯。就连换手的人，也是这样。甚至就连姐夫哥都被安排在抬八轿的行列里。
开路的人也换了，充当孝子的是村里的一个大学生。就在明南上的大学，被姐夫哥开车去接回来的。这活，就这么安排下去，没办法反对。送葬的人，也从之前安排的晚辈，那么稀稀疏疏的十来个，变成了现在的上百个。
娘家人过来的时候，那孝子正在披麻戴孝。死者亲妈没来，亲爸和几个叔叔都来了，那亲爸是一巴掌打在了国方的脸上。国方愿意服从安排了，但是他妈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看着时间快到了，我爸喊了一句：“起棺！”
姐夫哥他们几个抬八轿的，弯腰，抬起。棺材没动！那边开路童子的鞭炮已经响了第一声了。
我心里暗骂了一句：“凹槽！有事！”我是用高考短跑冲刺的速度拉住了第二个童子，喊着：“别动，别动！你们两就这么站着，不准回头！先不要丢炮。”
在看那边灵堂，棺材还是没起来。
那几个老人家也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们就凑在宗祠大门抽着烟。我大吼着：“国方！你妈呢？必须让她过来磕头道歉！”
国方浑身颤抖着，他今天被那娘家爸打了两巴掌，加上现在这丧事出状况，他比谁都慌。“我妈，我妈，还在医院！我，我道歉行吗？”
“你今早就道过谦了，你看现在这样，你说行不行！”
接下来，就不是我说了，而是这么多亲戚，一人一句都能把他骂得头都抬不起来。甚至有几个婶子说着：“要是我，我也不给走！他妈不来磕头，便宜他妈了！”
“真是的，这么害人，要是传出去，我家的儿子怎么找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