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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黑瘦男人相互看了一眼，小漠就伸手抽走了平板，他们才跟着我走进了那楼梯下方。
“零子，这地方太小了，那还有墙，上面还有顶，这吊起来，我们也不好接。”
“这能架吊架吗？”
几个人都是持怀疑的态度，说实话，我也挺怀疑的。平时在外面的都是空旷的地方，做坟地，肯定会有前面的平台。我缓缓吐了口气，才说道：“按竖葬吊棺的方式，能架吊架。就是起来之后，那朱砂棺到底是怎么情况，我也不确定。一旦起棺，到外面棺凳之前，都不能落地。几位大叔，还请多帮忙了。”
“行！咱们不会你那些，但是抬八轿，只要上了肩，就绝对能平平稳稳地给你送到地方了。”
我朝着他们笑笑，开始架吊架。盘扣男也走进了楼梯下方，歪着头，站不直，却还要来凑这热闹。这人，就是这行业里出了名的，走南闯北，融合各家所长。他估计就是来这观摩学习的。我本来还想刺他几句，但是没想到，钢管没架好，一松手，一转身，一根钢管就这么直接掉坑里去了。还发出了“当咯咯咯当”的声音。到底了！
一瞬间，空气就这么凝固了。谁也没说话，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我缓缓扯出一个笑，黑瘦男人就说道：“零子，这怎么回事？”
“我，我以前也搭过好几次吊架，这次，失手，纯属失手。怎么就卡不住呢？”
“这可不吉利吧。我们刚要把它吊起来，钢管就掉下去了。别一会连我们也掉下去。”他们议论了起来：“这是要出事呢。大过年的就不应该接着活。”“这钢管都掉下去了，还怎么弄？”“就说这种小子能做什么事？”
“拆架子！”我吼了一句，打断了他们的讨论，“你们车子上，应该有担架，抬人的那种，拆了！”我说着，就大步朝外走去。那种担架，都是抬将死的人，或者就是抬死人的。那担架用个木头，都是上好的木料。谁也不想，哪天死人就这么从他们担架下摔下来的事发生吧。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赶紧追着我出来，喊着：“那担架不能拆！不能拆！”
那种破烂五菱，根本就没锁。在我们这，这种车子，停在路边，也肯定不会有人赶去翻的。我直接拉开后面，熟练利落地就把担架给拆了。“拆了，赔你们钱！”现在这事，我也只能硬气这么说了。
还有人想来拦着我，盘扣男就扯住了那人，说道：“看他小子能弄出点什么来。”
这种特殊的担架，我们家也有，我拆起来也算顺利。只是在最后那木料扫过车子角落的时候，一个大鬼脸就露了出来。红红黑黑，还沾着几根鸡毛。那是师公舞的面具！这些人原来是要去参加师公舞的，怎么又愿意来做这活了？他们到底收了多少钱呢？
抱着四根老木料，我在经过盘扣男的时候，就没好气地说着：“我要是不把那棺材弄出来，你也跟着没脸吧。吴顾问！”
回到那楼梯下，小漠还紧张地看看我，我回了他一句：“没事！”
这次，我谨慎了很多，我没有直接绑吊架，而是用红线穿上了九个铜钱。这已经是我能安排的最高配置了。再用红线铜钱做绑绳，按着吊竖棺的吊架，给绑好了。最后一个铜钱，就这么垂在那大坑的上方，轻轻晃动着。
“绳呢？下绳吧。”我抬头看起，那边是黑瘦汉子已经都惊呆了。
“这绑得也，太，邪门了吧。”
“草！”我骂了一句，“什么叫邪门！”我晃晃那正好垂下来的最后一个铜钱，“这不是很漂亮吗？下绳子！”
我再次强调着，后退了两步。几个黑瘦男人就都带上了头灯，蹲在坑边上，开始用绳子扣在吊架上，下绳套了。
我们这边的棺材，都是一头大，一头小的，绳套放下去，套上棺木，往上提的时候就会被卡住，整个跟着被提上来了。
吊架上固定几个滑轮，用来协调力道的。
这活，平时都是抬八轿的人干的，原理我也懂。但是我肯定没有他们常年做这个的熟手。只是在他们忙活了二十多分钟后，其中为首的人喘着气，说：“套不上。这头是小头。”
“我说小子！你玩我们几个呢？架个吊架，你掉了钢管。下个绳套，你连棺材头都看不准。”
我抿抿唇，有点出乎意外，以往竖棺都是这样套的。我被怼得说不出话的时候，小漠挤了进来，说着：“看不准怎么了？就这么个小坑，就能看到那么一点，要你们，你们能看出来啊！这种直接用吊车子的绑带，绑着吊上就好了。花什么人力，直接叫吊车过来，钩机，铲车，什么都能干这活！”
我推推小漠，让他别说话。小漠家能用钩机来挖坟坑，这也是他能想到的办法。但是这地方，还真不可能用吊车，这么点的空间，人力还能勉强，铲车钩机来，直接就能把楼给弄平了。
小漠闭嘴了，眨眨眼睛，有点小委屈的看着我。这什么表情啊！一个大男人还能因为这么几句话，一两个小动作就郁闷上了吗？
我说着：“联系绑带。”
为首的男人说着：“绑带到了，这也套不上。除非有人能下坑。”
“我下！”我没有一点犹豫。
“这么短时间，上哪弄绑带？”
起棺材都是有时辰限定的。我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就听着小漠说着：“二十分钟够不够？”说话的同时，他已经拿着手机打电话了。我略带惊异地看着他，难道这县城也有他们家的势力？
后来我才知道，这不是势力问题，而是业务往来问题。小漠直接打到了他们家的修车厂，再让修车厂找了当地的同行。这地方属于工业园区，有很多的汽修店面，不到十五分钟，就有人开着车子过来，送了绑带。
在我们一群人才刚出来跟人家博物馆的人交代工作情况，还没喝上口水呢，绑带就在我们诧异的目光下送过来了。
好家伙，这绑带估计是掉二十几个轮子的大卡车的吧。那么粗！还是带着钢丝的那种绑带，我看不仅拉个棺材，就是拉十个棺材都没问题了。
小漠跟人做了交接。我们则喝点水，回到了那楼梯下。
我用他们的绳子绑好腰，回忆了一下爷爷小时候教我的方法，双手撑在大坑旁，说着：“几位大叔，你们可拉好了。”
“放心！”一个大叔说着，另一个就说道：“我们拉了半辈子的死人，这还是头一回拉活人。”
大叔啊，你能不说出来吗？我本来就紧张了，给你们这么一说更紧张了。但是我的紧张我还不能说出来。这种时候，我还要充老手。我咽咽口水，深呼吸了几下，才咬咬牙，一头栽下去。
在我头朝下的一瞬间，腰部的绳子已经被拉紧了。看来这些大叔也紧张，拉的时间太早了，他们也怕我出事。
我这双脚勾着绳子，还在大坑外面就，就听着小漠喊着：“你们拉好了！零子必须平平安安的上来。我，我给你们加钱！加两倍的钱！”
小傻子！我忍不住勾起了唇角，但是心却随着身体的下降，慢慢沉了下去，
我的头灯在这样漆黑的大坑里，能看到的地方很有限。那棺材头，就在一片泥土中，旁边还能看到一小部分的地基。这坑不大，采用倒吊就因为，正着下来，没法干活，弯不了腰。落下来脚就踩棺材头了。
倒吊着，我能活动双手，也就意味着，我在下面的速度要快。这种脑充血的感觉，真不好受。
近了更近了。我能近距离看到那棺材头了。黑漆，暗红色朱砂符文。只是近距离看，多了点东西——水汽！在那棺材头的表面上，竟然凝固了一层很明显的珠子。
阴煞之气，凝结成水！就算心里早有了准备，这么近距离确定，我还是有些紧张。我赶紧摸出一张被裁剪过的红纸，就这么贴在那棺材头上。
那红纸是按照下葬、迁葬的流程来贴的。具体表达意思，其实我也不懂。反正我们这要动棺材，都会这么贴红纸。我小时候问过我爷爷，我爷爷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从古到今，大家都是这么做的。
红纸贴好了，没一点异常，我不禁松了口气，闭上眼睛，缓了缓，才开始套上绑带。
绑带就比绳套好操作，就算我现在套得很松，一会一拉，它就能收缩变紧，越拉越紧。
绑好后，我尝试着拉了拉，但是那绳套却一下滑了出来。我诧异地看着松掉的绑带，晃晃已经有点头昏的脑袋，这是怎么回事，竟然套不上？
“放！再放下来点！”我上面大喊着。
绳子一松，我的身体又滑下了半米。“我草！”我狠狠骂了一句，这半米，我脸差点贴那棺材头上。
“啊？多了？拉上来点？”
“别动了，大哥！”我扯着绑带已经开始干活。我这一伸手，都能碰到最下面的泥了。一股压迫感瞬间上升。
草他妈的！这要是坍塌了，我就要跟着朱砂棺永远埋一块了。这楼就是我的坟头土。小漠会不会为了我，买下这破烂楼，再找钩机来把我挖出来呢？我草！到时候就算挖得出来，我也身体分家了吧。千万别塌了！这边还有地基，应该塌不了。万一呢！
我他妈后悔了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