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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漠急着冲到我面前，问着：“没事吧？这风太邪门了。”
我收了伞，勾起了唇角：“我没事，这种事，冤有头债有主。刚才你没注意到阿米出事了吗？”
“他？他不是上车就跑了，没回头看吗？”
我噗嗤一笑：“他今天那裤子，肯定是他女友送他的。在他走向车子的时候，裤子开档了。”
“我，我没注意。”小漠眨眨眼睛，“我就看着你了。以前知道你弹弓厉害，没想到这造型挺帅的。”
我沉着脸说着：“看我干吗？走了！回家！”
时间越来越靠近清明了。我们这一年两次是捡金迁葬时间又到了。捡金迁葬，一般都是年前的一个节气，或者是清明节前夕最迟到清明节第一天。村里捡金迁葬一般不会请道师去，请人去的，都是那种大家族，要连着看宝地风水一起的。
我们这，在外面打工的人很多，过年大家可以不回家，最多就是被说几句。但是清明不回来，那是要被家里人指着鼻子骂的。
清明节前五天，我坐着姐夫哥的车，和金子一起回老家开会。就是确定今年的清明节，轮到哪家主持，各个小家庭分配到的任务是什么。各家出多少钱。
今年，是轮到金子他爸主持的，但是他爸上班，就懒得回来开会，一句话，今年清明的花销他全包了。我们带着钱回去，把任务分配了就行。不过，这种事，我和金子就是往那站站的份，全程都是姐夫哥在安排。
我和金子在祠堂门口玩着小石子砸果子的游戏，就听着一个大娘喊着：“让金子早点回来，她做不了别的，洗碗筷，安排碗筷都行吧。”
我回头看去，姐夫哥那脸有点难看了。要说不行吧，他这帮忙分配任务的，自己老婆就不用做事也说不过去，这要说行，金子那模样，让她去摆碗筷，估计大家都不用吃饭了。
金子就在我身旁喊着：“行！我负责！”
我凑过去问着：“你打算怎么负责？”
她低声说着：“一次性碗筷，买一整箱回来往那一放。谁想用，谁去拿。方便！”
“厉害！”我恭维着。
这会议开到下午三四点才结束。这要说的多了去的，各家扫墓时间的安排，宗族里老祖宗扫墓时间的安排，大聚餐的安排，各家小聚餐的安排。那种小家族的话，可以上午去扫墓，留一部分人在家做饭，下午就一起吃饭，一天结束。但是我们这祖宗太多了，光扫墓都要两三天。各家出一个男丁，就干这两三天的苦力活。
不过时代不同了，有些家庭人家不愿意回来干体力活，那就要出钱给干活的人。我们家出的男丁是我爸，我爸从头到尾就没提让我去扫墓。
全都安排完了，最后还剩下一个距离近的，场地宽的祖宗坟，让家里的女人小孩去扫墓，这就相当于是让他们去踏青郊游的性质。
不过我就听到安排男人的扫墓，后面女人小孩踏青的活动那部分，我没听，我就在祠堂门口，悄悄溜回家了。
我爸妈都在祠堂那边，我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进了他们房间，从他们的衣柜里翻出了户口本，翻了翻。爷爷那页还在，只是已经注明死亡了。我掏出手机，正要拍照，就听着金子说道：“哇！零子同学，你回家偷户口本。你要干嘛？结婚吗？跟谁？你最近不是只有小漠一个朋友吗？不会是跟他结婚登记去吧。如果是个男人的话，你爸妈可能真不同意，你偷户口本这举动是正确的。来，姐姐给你放风！”
“滚你妈的！少神经！”
“哟！恼羞成怒了！我猜对了？真是这样的？”
“我查爷爷的事呢，少说话！”
金子这才闭嘴，看着我对着爷爷那页拍了照，收好户口本，才问道：“进展怎么样？”
“爷爷死之前，在明南走访，其实是有目的的。他得到了消息才去的，而他的消息来源，我们一直以为是有人给他说了什么。其实是他收到了一个快递，快递里是玲珑球的图纸。我们要找到那个快递图纸给他的人。之前，有个做棺材的人，也是照着图纸，复制了几个玲珑球，基本上都是失败的作品。能有图纸的人，肯定亲手拿到过玲珑球。”
“老弟！加油！我精神上支持你！有需要叫我一声。”金子拍拍我肩膀。
“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行啊！我让我哥清明的时候，给你个后厨上菜收拾餐桌的活，让你从早忙到晚。你信不信？”
我给她一个白眼，把手机里的图，发给了小漠，让他帮忙查到我爷爷收到的快递来源。
图片刚发出去，院子里就传来了声音：“二叔！二叔！二叔！”
我赶紧应着：“我爸不在家，在祠堂那边呢。”
“零子在啊！走走走！跟我看看去，我家迁坟出了点事！”
我和金子快步走出院子，站在院子门口的是老九叔。他并不是我们村的人，隔壁村，但是绕几个弯，都是姻亲的关系，都认识。
“赶紧的，赶紧的，都起棺了，没办法捡金。这日头就要辣起来了。”方言，意思就是太阳要升高了。我们这捡金迁坟，打黑伞，不能让尸骨照到太阳。就算有黑伞，那时间也是越早越好。有些人家甚至会安排早上五六点就出门，七八点就起棺。
这都快十一点了，还没完工，本身就很不吉利了。我赶紧推推金子，说道：“去开车！我装备都在车上。老九叔，你先打电话让你们亲属去砍竹子，准备黑布，时间肯定来不及了，先搭棚子。”
金子也利落的开车过来，我们就跟着老九叔的摩托车去到了他们村边一片茶树地的坡顶上。金子的车子开不上来，我们的走上那坡顶的。一边走着，我一边看着四周。我走山寻宝地的功课并不是很好，主要是懒得走。这方面我爷爷他们那辈的老人家比较乐意去做。但是我这一路爬山上来，也隐约看出了这里的地形。这里的山脉走势，很特别。
“老九叔！”我问着，“你们这地是找人看过的吧。”
“嗯，你爷爷当初给看的。说是盘龙地，葬在这里，子孙出能人。我妈走得匆忙，就直接葬在这里了。之前也想着，捡金要是情况好，金坛也直接在这，不用迁了。但是，这地，出问题了。”
捡金情况好，意思就是尸骨能完好，洁白。从小到大，我见过的捡金有好几次，有的泥水冲进棺材里，有的骨头发黑，有的骨头凌乱不堪。能做到尸骨完好洁白，那坟地就能继续用。
他说这宝地是我爷爷点的，这出事了，那我们家肯定要有售后服务的。老九叔跟我说了情况，就是他们一家人一大早去开坟起棺，九点就已经开棺了。尸骨没问题，洁白完好，就是那尸骨边上盘着一条蛇。那蛇还在睡觉呢。这敲棺材它也不醒。拖到十点多，他没办法，才去我们家找人的。
金子凑到我身旁问着：“棺材里见蛇不是好事吗？”
老九叔接着话道：“问题是，它不肯走。我们就没办法捡金。这都已经开棺了，不能再盖回去，埋起来吧。这上不上下不下的。”
金子问着：“要是知道有这么事，还不如就一直不动。这个好像是大运气。”
我从金子手里接过她的小背包，爬山这种活，她要跟来就跟来，毕竟她也算是我们家继承人。只是她背个小包，就她那瓶水跟几件小东西，走这么节路都开始喘上了。别一会回去还让我背着走就行。我说着：“没有捡金迁葬习俗的，就说这样的坟地不能动，是大运气。但是我们这的习俗，就是捡金迁葬，几千年流传下来是习俗。要说不捡金的话，那就是这家后人都死光了，家散了，才会留着长坟不动的。这寓意不吉利，所以，还是要捡金的。只是捡金过程遇到的生灵，都要放生。”
到了地方，他们一家人男女老少都在，那老人家看到我，眼神有些不对，低声说道：“怎么不是叫二叔来，这种小崽子，会什么？”
我爸家族排行老二，金子叫二叔，那就成了全村的二叔，成了这一片地方所有人的二叔了。
我全当没听到，看着那站在棺材边打黑伞的女人，应该是死者的媳妇，胖乎乎的中年女人，拿着伞的手都在抖。估计这伞都撑了两个小时了。
我看看太阳说道：“今天不能捡金了，先搭黑棚吧。”
我把包都塞到金子那，才靠近了棺材，棺材盖，斜着放，露出了半边内部，才从部分看进去，尸骨没问题，这宝地风水不错。只是那条盘踞在尸骨头边上的蛇，太他妈大了，而且确实睡得很沉，一动不动的。
就有人说着：“那蛇会不会是死了？我们直接用竹子把它挑出来行不？”
“万一是活的呢？找死啊！”我应着。已经有人扛着竹竿和黑布过来了，我交代着：“搭黑棚，今晚上棺材先盖上，让人守夜。马上准备香烛纸钱，祭祀饭菜，主家敬香，跟蛇说，你们要捡金，让它先离开。”
“它要是不离开呢？”老九叔问着，“我们刚才都敲了好久的棺材了，它都没动一下。”
“试试吧。晚上守夜的人，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理会。”
一个年轻人问着：“既然听到什么都不理会，为什么还要守夜？守什么？”
我白眼送过去，双手往裤子口袋一插说道：“你把你们家奶奶的阴宅开了，晾着她一晚上，还不来陪陪她，是想让她回家找你们聊聊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