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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四周，伸手就把小漠手里那阴阳灯接了过来，压灭了火苗，说着：“行了，收拾收拾吧。别一会有人经过，还以为闹鬼的是我们两呢。”
小漠就是个少爷性子，看着我要收拾，他是很顺手地就把手里的大黑伞递到我面前。我先是愣了一下，也赶紧接过了大黑伞，说着：“收把伞都不会吗？”
小漠没理会我的话，直接走向了那边倒地的男人。我们都在这说了这么久的话了。他就这么躺着，也不搭句话。
“那人，不会死了吧。”小漠一边走过去，一边说着。
“应该没事。不过他的腿，估计有点悬了。”我是左手右手都拎着东西呢，跟着小漠一起走了过去。
小漠蹲在那人身旁，轻轻推推他：“喂？喂？”
那人总算还有点反应，只是整个人蜷缩着，双手抱着小腿部分，浑身冷汗，牙关紧咬，很艰难的吐出一句话：“痛，痛，送我去医院。”
小漠有点没心没肺地说着：“没事，人没死就好办。”他直接上手在那人的裤子口袋里摸出了手机，也不管人家现在是有多难受，就歪着头问着：“喂，联系你哪个家里人，电话号码多少？”
这种事，让我们送他去医院，那还真说不清楚。小漠他们家是真有矿，但是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联系了他们家的几个兄弟，很快就有人过来了。一群人七手八脚地把人抬上一辆车子，开往县城。我们正好也是顺路就一前一后地过去了。
这个县城很小，主干道就三条街。整个县城稍微像样点的酒店就一家，就在那人民医院的斜对面。办理好入住手续，这都快半夜十二点了。
小漠就披着被子，坐在床上，跟我说，我之前在田里推磨是什么样子的。每一个细节啊。原来他在我每次走过他身旁的时候，都会叫我，只是一手拿伞，一手拎灯，没办法拍拍我。而我一开始还对他眨眨眼，后来就连眼睛都不眨了，他还以为我也跟着那男人一样，要在这里磨磨到天亮了呢。
也幸好，后来看到我有了点小动作，他才稍稍放心下来。
只是他叫我的声音，我在那圈里，是真的一点也听不到。
第二天，那男人的一个兄弟联系了我，说是要好好感谢我们。就在我们住的这酒店二楼，摆了一桌。说是要感谢我们，其实也是请我们把事情经过跟他们这些亲戚说清楚的意思。
我和小漠也正好没打算继续走访，这边资料出了点问题，稍微缓一两天，就去吃了这顿饭。
一大桌子啊，在农村就这样。家里有人重病了，亲戚总要来看看的。这来的时候，就相互拼车。吃饭了，就大家一起吃，请客的，就是生病的那家人的直系亲属。
我和小漠把昨晚的事说了一遍，其中一个老头脸色就不太对了。他一边装着烟袋，一边问着：“你家是干道师的？”
“对！”我应着。
“昨天，抬八轿的时候，你们看到了？”
“我们就在车子上，让了路，正好看到。”
老头啧啧嘴，一个男人就问着：“四叔，你倒是说说啊，这什么表情啊。”
老头好一会才说道：“昨天抬八轿，换了人后，安富就跟在后面慢慢走。我听到老河说，他这趟活，不给钱，就管顿饭。让他分钱的时候别伸手，省得难看。到了地方，主家人回去后，他们丧葬队的人填土，安富就用脚扫了点泥下去。后来吃饭的时候，我们也问了安富去哪了。大家都没看到他，就当他脚不好，先回家休息了。”
我转着手中的茶杯，说着：“他不光的用脚扫了点泥吧。”
我们这是丧葬，在填土时，确实是不能用脚来扫泥的。但是实际操作的时候，为了方便填土，用脚来挪个好站位，好挥锄头铲子，这还是很正常的。只是用脚扫点泥的话，也不会招惹磨磨这样的事。
老头顿了顿，估计是真的有点别的，他不愿意说。
小漠问着：“那人的脚怎么样了？”
老头回着：“粉碎性骨折。骨头扎肉里，那腿都是软绵绵的，肉里全是骨头渣子。手术做到了今早上才做完的。脚踝整个都碎了，以后那条腿，算是废了。”
小漠赶紧说着：“不会啊，这种可以......”
我在桌子下，用脚尖踩踩他，他马上明白了，赶紧闭嘴。有时候现实是很残忍的。不是医院没办法，而是高额的医疗费会让一个家庭崩溃。
之前，我就听姐夫哥说过这么一个事。就是他们那的一个工人，出了意外，一个手指头被截断了。本来找回手指头，接回去，还是有可能的。但是一听那医疗费，想想，还是让医生直接给上药，把伤口缝起来就好，那个手指头，他不要了。
小漠看看我，也明白了我的意思。至于那人到底做了什么，遭到这么一场磨磨。人家不说，具体的，我们也就不知道了。
在这个县城休息了两天的时间，我和金子那边互通了信息。也给她一个思路，那就是明钢集团的文职都没去援助抗洪的，所以走访这边，文职往后排，先把车间那些工人先走一圈。
这么一安排，我们手里这六个名额，走访了两个，还有四个，那四个里还有一个是文职，就还剩下三个了。
我和小漠一合计，决定先去永南市郊区的一个县城走访。
那县城就很大了。在那有明钢的一个工厂，县城里很多人都是领着明钢的工资的。那退休的老人还住着厂里的房子。
这种住在厂区房子里的人家，就没有祖宗牌给我们做参考了。不过没关系，我们有小漠啊。漠少爷那气场一开，完全就是一个刚学做生意，家里还有钱的小傻子模样。很容易就能迷惑到厂区里的领导给我们开方便之门了。
做法很简单。小漠那大越野直接开到了他们厂区，就说，要找厂长，聊个生意。小漠的身份一抖，那厂长还真的一脸微笑地迎了出来。其实我心里有点不懂，人家是怎么确定小漠真的就是个二代的。他们就不怕，来的是个骗子吗？
估计，人家当厂长的也有人家的渠道和门路，不是我们这种小人物能知道的吧。
厂长带着一个眼睛秘书，接待了我和小漠。带着我和小漠转了一圈厂区，介绍了一下基本业务。然后就悄咪咪地透露说，漠少爷消息快啊，他们厂区想要建新的厂区住宿楼，这地谈不下，但是有小漠他们家这种明南市的大企业接手的话，应该就不难了。
原来我们是走了狗屎运，业务对口了。难怪人家笑得那么爽啊。
晚上吃饭，自然是厂长带着我们去厂里的餐厅吃。说是餐厅那是外面的部分，里面包间门一开，那就跟酒店一样的配置了。
我老老实实扮演着司机的角色，看着小漠摆着谱，说出了要见一个姓岑的退休老人的事。
那厂长马上问道：“岑，岑金？”
“对！就是他！”小漠说着。
“漠少爷怎么认识岑工的？”
小漠整个人僵了一下，这是戏演不下去了？我赶紧接了话：“我们来之前，岑老特意让我们过来拜访的。时间紧，就安排在一起吃个饭。厂长没意见吧。”我称呼的是岑老，这是一种尊称，就小漠这样的人，也为这个岑老卖面子，那厂长自然不好驳回了。
“没没没，”厂长赶紧说着，“让小唐去联系一下岑工。”
等饭菜都上了，岑工也过来了。那是一个长得微胖，比较矮的圆脸老头。他一进门就笑眯眯的，眼睛都成一条缝了。
我赶紧给老人家摆上碗筷，但是这个岑金却开口就是一句：“吃什么饭啊，喝酒！”
这感觉，我熟悉！我们村里的好几个老头就是这样，有酒瘾，桌上几乎不吃饭，只喝酒。我心里想着，好啊，这要问事情就简单多了。
小漠在那那厂长瞎扯着，我就给老头把酒给满上了。“岑工，可算见到你了。”
“是谁让你们来找我的？”岑工问着。
“就下面镇子上那个。他说以前他跟你一起在明钢的。他是文职，你在车间的。你们都姓岑，还聊过好几次呢。你想想是不是有这么个人。”
有酒瘾的人，酒桌上思路都是混乱的。我这么一说，他根本不会去想，只是顺着我的话，就回答：“是他啊！他还没死呢？”
“人硬朗着呢。还说要跟我们一起来看看你。但是他家里有点事，走不开。”
“老都老了，能有什么事？他那眼睛还没瞎？还能刻那个小桃核？”
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刻桃核？！在我们这，磨桃核，一般都是长辈给晚辈弄一个，都是给小屁孩挂手上脖子上辟邪的。刻桃核这个，我很小很小的时候，见我奶奶刻过，不过也就刻过一个，就是弄成个小桶状，给我一个小侄子的。就这一次，也就这么一个。刻桃核要花很多时间，现在没几个人还弄这个。那种电视上看到的，都是当艺术品来刻的。那这个工厂里的小文职，难道是发展了什么业余文艺爱好？
“岑工！”我倾身过去，陪着笑脸，“他还会刻桃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