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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老六一开始不愿意跟二溪村的老头们瞎扯聊天，并不意味着他做不好这件事，只是他不愿意这么做。
现在，在我的红包加持下，他开始陪着笑脸乐呵呵地开工了。
他是跟人说，他看到那墓碑写错了，想来了解一下情况的。跟着热心的大爷来到那坟头的主人家。那主家是一个三四十的男人，黄老六一阵口若悬河，说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竟然让主家去买了半边烧鸭，请我们上桌吃饭了。
地方特色，这种事情，都是饭桌上谈的。黄老六充当了大师傅，那我就是开车的小徒弟了。我陪着笑，给他们两倒着酒，再逗逗身旁那家人的孩子，听着他们聊着那墓碑的事。主家男人，还把住在隔壁的那家里叔伯给叫来了两个。
主家说，那墓碑，他们也知道是出错的。但是没办法，家里长辈也说不清楚，那里面葬的是谁。只知道是在二三十年前葬下去的。家里几个叔伯都对过人，说不是他们家的。但是说不是他们家的坟头吧，他爷爷在世的时候，又说，一定要去烧香，绝对不能迁坟。就有人推测说，那埋的是对他们家有恩的人。
就在前几年，家族里的坟都做了墓碑，重新砌坟。就剩下那个对不上号的坟头了。家里人一琢磨，怎么着都是自家的坟头，那就一起做了吧。那墓碑怎么写呢。家里老人一合计，就写成了现在那样的。
主家笑道：“反正知道是我们家的祖宗就行。扫墓上香也没少它的。这都一两年了，也没出什么事。”
我点点头，这几年，我们农村的丧葬事宜，因为时代发展的原因，有很多改变。这种墓碑写的格式不对，但是基本信息正确，还真不算什么大事。非要说计较的话，那就是老一辈道师会很嫌弃。只要主家没梦到什么老人家来说，我门牌号你们给我写错了。或者是百天内，家里人没出什么血光之灾或者是破财的，都还能说得过去。
听主家说的，好像就是这么回事，这没什么可追究的。但是我心里却装着另一件事，岑家的玲珑球呢？
我看向那主家男人问着：“既然是你们家的祖宗，怎么没捡金迁葬？”
“当初葬下去的时候，我爷爷就说了，不让捡金迁葬。”
“知道原因吗？”在我们这，不捡金迁葬，那基本上就是全家死光了，没人理会才会出现的现象，是很不吉利的事。
主家男人摇摇头，看向了两个叔伯。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男人说着：“你这么问，我就想到件事。啧，这事啊，古怪！”
“方便说说吗？”黄老六端着酒杯问着，“你看，我们这难得来一趟的。这要是真有什么问题，我们还能给你处理了。”
男人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两位是做这行的，那我就直说了。当年，那坟葬下去的时候，说是我们家的坟头，但是谁也不知道葬的是谁。有人猜，是他爷爷在外面搞大了女人肚子，死在外面了，不得已要葬回来的。但是要是真是这么回事，他爷爷肯定是要我们这些兄弟帮忙，是要有道场的。但是都没有！啧，那坟埋下去的时候，是晚上！晚上下葬的！后来说，不让捡金迁葬，我们也没提。这晚上葬下去的，谁知道开出个什么来。”
我一下就坐直了，倾身向前，就问着：“晚上？几点？”
“半夜三更的时候。他爷爷，谁都没叫，自己就给葬好了。一大清早回来，就跟我们说，那边有个我们家的坟头，以后每年都要上香扫墓。”
“一个人？”我眨眨眼睛，心里有了结论了。
“就是他爷爷一个人。”
“你们这么大一家子，就没想过，那坟里埋的，根本就不是人吗？”我说着。几个男人就狠狠瞪了过来：“坟里埋的不是死人是什么？”“你这娃仔不会说话了吧。”
我赶紧解释着：“我家做了几辈子的道师，那要埋一个死人，不是这么简单的。挖坑，入棺，就算他不走流程，直接塞棺材里，直接埋。一个人也做不了。那棺材加死人的重量，不平衡，至少四个人，要不抬不起来。还要挖坑！几十年前，丧葬都还是纯手工挖坑的。一个晚上，一个人能挖出来，再自己装棺下葬，第二天，他的胳膊能废了不可。就算是力大无穷，那......”
一个男人打断了我的话：“他爷爷长得挺瘦小的。”
主家男人说着：“可能我爷爷没用棺材呢？直接挖个浅浅的坑，就埋个尸体进去，就完事了。”
“坟头形状不对！坟里是直接埋尸体的，还是有个棺材的，是多大的棺，挖了多深的坟坑，这都影响坟头的形状。这些都是有确定数据的。就那坟头，我肯定，里面有个标准的棺材！”
几个男人相互看了一眼，几乎同时端了酒杯，就是没说话。许久，主家男人才低声说着：“难道，我爷爷在那里，埋着，什么宝贝？”
“真有可能。你爷爷年轻的时候，下过海。”
关于下海这个词吧，我还是在金子家吃饭的时候，听她妈妈聊天知道的。就是几十年前，改革开放，鼓励人外出做生意。反正什么能赚钱就做什么，只要不违法，发财了就行。这种出门做生意的，叫下海。
黄老六也端着酒杯，凑上前提着意见：“要不？”他拖长声音，没说出来，但是相信大家都已经知道他要表达的意思了。
“不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你们家的坟，你们能随便开啊！”主家男人马上反对了。
黄老六缩缩脖子：“我们家的坟，那是绝对要捡金迁葬的。”
我也凑上去来了一句：“这年头，除非家里死绝了，要不？”我也学着黄老六说话语调，拖着，不说完。但是意思，大家都懂。
几个男人喝了不少酒，最后做出了决定，明天傍晚去开坟！
在回镇子上宾馆的时候，还是我开车。黄老六喝了不少酒，有点醉意地靠在椅背上问着：“零子，你真确定，这坟开了，没事？”
“坟的形状看，就是新坟，长坟，里面肯定有棺材。而照着他们家里人说的，那棺材里就肯定不是人。不是人怕什么！”
“也是，这年头，人才是最可怕的。会骗你钱！”
我也就笑笑。等车子跑顺了，黄老六又伸个头到我面前来，问着：“零子，那坟头里，真没埋死人吧。你这要的估计错了，我们两就不用在这行里混了。”
“错不了！”我说着，长长吐了口气。这坟里有没有尸骨，我这也是根据我们家的知识推断出来的。只是现在我也不敢说半句动摇的话。
至于时间，傍晚，这个是主家那三男人提出的。他们说，白天怕被人看到了，要是里面真有宝贝的话，要上交，这就麻烦了。就傍晚出门，天还有光的时候开挖。那位置，入了夜，村里没人会去关注的。
虽然我话是说得很坚定，但是真正出发的时候，我还是把我的装备检查了两遍。甚至已经在脑海里演练了两遍，万一有尸骨的处理方法。
我们去到那山脚的时候，那三男人也已经到了，锄头，铲子，都准备好了。
爬上山，找到那坟头，天也快麻黑了。我和黄老六心里还挺忐忑的时候，那三男人已经直接下锄头了。那阵势，就像生怕我们两会反悔一样。
我估摸着，这三个男人家里捡金迁葬的事，都是主力。这开坟的速度，都快赶上我这个专业的了。我还没上手呢，他们已经嚷着：“到棺材了！”
我打着手电筒照了过去，扒开碎泥，看了看那露出来的棺材边。那是一口很普通的棺材，样式上看，应该是我们这最便宜的那种棺材。
我凑着棺材缝闻了闻，主家男人就说着：“都这么多年了，不管有没有埋过人，那早就没味了。”
我又抠了棺材边的泥来闻了闻，仔细确认了一下，说道：“开棺吧，没尸体！”
黄老六凑近我，低声说着：“零子，这么多年了，也能闻出来？”
“只要没被开过，味道多少有点不同。做下对比就闻出来了。”
那边，几个男人已经开棺了。一个个笑眯眯地说着：“这要真是埋着宝贝，先说好，我们几家，是拿大头的。宗族那边就不通知了。”
“行！出力的就我们三。”
“一会原模原样埋回去，谁也别嫌麻烦。”
“咔咔”这棺材质量还真不怎么样，这么一撬，棺材盖竟然裂开了。我打着手电筒，从那缝隙照了进去，瞬间脸色就变了。反手抽出短撬钉，就是我们专业开棺材的那种工具，一下就把棺材盖整个撬开了。
暴露在手电筒光照下的，是一整个棺材的玲珑球！
材质！大小！颜色！层数！上面雕刻的符咒都不一样。这些，应该就是老师傅说的，关于岑家玲珑球的线索！
“岑家的玲珑球？！”我禁不住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