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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大晚上的，我找了几个同辈的兄弟一起，去跟村委借了广场舞台上的大灯，拉了十几米的电线，总算按我爸的要求，让大灯直接照着那坑里了。

　　被安排守夜的小民警跟我们并不熟，应该是刚分配来我们镇子上的。我妈给他带了饭，他拒绝了。说他们有规矩不能吃，他自己带了盒饭过来。只是他那盒饭早就冷了。我妈说帮他热热再吃，他也拒绝了。最后他只接受了我妈留下的一壶热开水。

　　我也是忙活了一天一夜，悄悄溜回家两次，吃个饭，洗个澡。我爸就让我过去陪小民警守夜去。

　　我有点不甘不愿地说着：“人家那是工作。我去干吗，我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你懂什么？”我爸吼着，他一把揪着我靠近，压低声音说着，“彩燕妈那估计是一尸两命，就算不是，那是活着的时候，生生打下孩子。这种事，怨气很大。前几天一直没什么反应，今天尸体起来了，她要是放不下怨恨，今晚上，啊。”

　　“行！我去！”我拖着声音，回房间拿了一件长款羽绒服，这就是我今晚的被子了。我爸还说着：“本来让金子去也行。她一个女人，啧，还是你去吧。”

　　我送我爸一个白眼：“你不早点说。她之前那房间今天被彩燕睡过了，她肯定不愿意睡。你要是明说的话，她妥妥的开车过去守夜。现在，她估计已经回到市区了才说。”

　　给我爸这么一提，我想到了之前那件事。纯阳命的血可以用来画符，威力会增加。等我回市区的时候，就拎两只土鸡去给金子，看看能不能做个交易。画符这个估计不用，毕竟真到纯阳血画符的程度，那基本上都是根据具体情况来确定的。不过用纯阳血来做墨斗可以考虑。

　　守夜要做的是什么？做个简单的五行阵，把整个有可能出事的区域都圈起来，然后堵上耳朵，直接睡觉。

　　我拿着东西过去，沿着房子转了一大圈，那小民警警惕地看着我。其实一个镇子做丧葬一条龙的大师傅也没几个。镇子上的民警一般都认识。我还是厚着脸皮去蹭人家警车躲躲风。

　　跟小民警聊了会天，才知道，他不是什么本地人，今天看我捞尸体，真是大开眼界了。那镇定的，如果是他，他估计会手抖。

　　他还问着：“那以后呢，这户人家这卫生间估计不敢用了吧。”

　　我说着：“他们家是双女户，大的十八，小是看着应该是十二三岁吧。这房子肯定是不住了，应该会租出去给谁家当个仓库用。这个卫生间会倒了，这粪坑，现在变成了尸坑，等你们撤了，这房子能动了，应该会灌上生石灰，洒洒水，给它慢慢烧。”

　　“那两女娃呢，他们以后住哪？要是年纪小的话，还能让福利院的人来接走。”

　　我噗嗤一笑：“哥们，你家肯定离我们这远着呢，你们那，不讲究宗族制度吧。”

　　他点点头：“我是过来这边上班了，才知道宗族原来这么重要。”

　　“那两个女孩子，以后会给他们开专门的宗族会议，能在族里找到合适的人当监护人就是最好的。这年纪的，都是双选！他们两选亲戚，亲戚也选他们。第一选择就是她们的叔叔伯伯。就跟法律的监护人顺序差不多。要是血缘近的叔叔伯伯不愿意要，那就族房的叔叔伯伯。当然，帮人家养着孩子，总要有点回报的，怎么个回报法，这个宗族里也会商量。不过大的十八了，她可以自己做决定，小的那个也可以自己提意见，或者听姐姐安排。要是族房这边都没有找到合适的监护人，他们外婆家提出愿意接过去养，也行。不是一般我们这边是首选。这要是没了爸妈就送孩子回外婆家，那就成了我们宗族不作为了，会被人笑话的。就算是送去外婆家养，清明上坟，我们也是要派人开车去接回来，过年也要派人带礼物去看孩子的。”

　　说完这些，我想到了金子之前说的话，继续说道，“最好的就是，那个姐姐表态，她当家长。房子田地租出去，租金都够他们两姐妹的上学生活了。就是没家了。”

　　小民警拢拢外套：“唉，孩子受罪啊。”

　　今天尸体上来的时候，我也没能仔细看。我爸是说，原汁原味的等察警来。这会聊天想到，我就随口问着：“那女人是怎么死的，胎儿是怎么回事。”

　　“这个，不能问啊。我也不知道。”小民警呵呵说着。

　　我点点头，他们有规定，不能说，那我就也不问了。作为家族的继承人，加上那两个孩子没有了父母，后期的安排，很多都会是我爸和家族里有威望的那几个老头去办的。有了结果我自然也能知道。

　　三天后，我回到了明南市区。从长途汽车上下来，远远就看到了小漠的车。拎着土鸡上他车的时候，他还一下跳起来，喊着：“放后面！放后面！我刚洗的车。跟你在一起之后，我车都就干净过！”

　　“别挑剔了。一会吃得最多的就是你。走！去金子家！”

　　小漠没好气地问着：“一回来就去她那？”

　　“要不今晚上在你家厨房杀鸡？”

　　小漠拒绝了。他那房子就是个样板房。我住进去之后，偶尔做顿饭。但是大部分还是在外面吃饭的。在家里做饭，收拾屋子我们都犯懒。

　　去到金子姐家，姐夫哥还没回来。我挽着衣袖，开始忙活一大桌饭菜。饭菜上桌，姐夫哥也回来了。姐夫哥笑眯眯地说着：“哟，终于有一天，回家能看到饭菜上桌了。零子，来我家住。那间小书房给你了。”

　　小漠一个冷哼：“我那住得不必你这舒服？在我那，还不用做饭。”

　　金子姐嚷嚷着：“不会做饭你还嘚瑟上了。小漠我告诉你，现在这社会啊，你不会做饭，你连女朋友都找不到。你是打算给自己找个会做饭的男朋友吗？”

　　小漠白了她一眼：“就你思想不正确！”

　　我赶紧给小漠夹个鸡腿，今天来还有事求金子呢，别一会惹毛了她，什么也做不成。接着再笑眯眯地给金子姐夹了个翅膀：“姐，你是我亲姐！”

　　“不亲！堂的！”金子应着。这话都没办法开口了。

　　“姐，你纯阳命的血，好像很好用呢。爷爷都忌惮你。”

　　“然后呢？”

　　“来，补补血！”

　　“你让我补血，然后呢？”

　　“我这里有个墨斗盒，里面的线都是新的，你看看，你为祖国的安定繁荣做贡献的时候到了！姐，别小气，来点！就这么小的盒子，比献血少多了。”

　　金子的脸色刷的不好了。

　　我赶紧捅捅小漠：“要不，怕感染的话，让小漠找个护士来，我们扎针？”

　　鸡，没吃几口，我们被赶出来了。那天晚上，我们是回家吃的泡面！

　　这件事的后续处理，是彩燕的亲叔叔和七叔两个人忙活的。听老家的人说，彩燕妈妈确实是外面有人了，说要去追逐自己的爱情。然后，后面太血腥，太暴力，太恶心了，不好说。一周后，我爸让我周末回去做个见证，让金子回去做个书记员，开始确认他们两姐妹的抚养问题。只是周末还没到呢，彩燕叔叔就找到市里来，还带着彩燕，电话约我出去了。

　　我一脸的不解，等我开着车去车站接他们的时候，看到了很狗血的一幕。彩燕的外婆带着几个舅舅，在车站堵人呢。彩燕和她叔叔一下车，我就看着那几个舅舅上前就抢孩子。

　　我还想着，作为家族继承人，这孩子要是愿意跟他们就算了，要是不愿意就这么抢过去，我肯定不能坐视不理。我是拿着我们家那祖传伞柄就过去了，照着几个抢人的舅舅后背就是一通打。几个舅舅收手后退，我厉声喊着：“干嘛呢！抢孩子呢！公共场所！抢孩子啊！”

　　我的喊声马上引来了不少路人的围观。

　　彩燕外婆也急着喊着：“我是孩子的外婆，这是我们家的孩子！”

　　“那也要看孩子跟不跟你！没确定之前，你们这拉拉扯扯的是怎么回事？”

　　车站外面都有治安管理的人，两个穿制服的就过来了，问我们怎么回事。我直接喊着他们抢孩子。孩子外婆在表示，她是外婆我们不是抢孩子。

　　人家直接把我们一群人都带到了里面办公室去了。彩燕怯生生地缩在叔叔身后，看着几个凶神恶煞一般的舅舅。治安管理的人让彩燕自己说，怎么回事。

　　彩燕捏着衣角说着：“我叔带我来医院做检查。下车就看到我外婆，他们不想让我做检查，要我跟他们回去。”

　　治安员端着茶水杯，没好气地说着：“孩子生病了，人家叔叔带去医院，你一个外婆是不想给孩子看病吗？”

　　舅舅说着：“不是！孩子说不清楚！不是生病了，他们是要带去做那个什么，什么DNA，看看是不是他们的孩子。这孩子妈上个星期出事死了，爸也没了。他们那边就想着，是他们家的血脉就留下来养着，不是他们家的就不养了。哼！不管是不是我们家的种，反正彩燕是我们家的，以后彩燕就在我们家了。他们才是抢孩子的人。”

　　我惊讶地看着彩燕叔，我也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心思。彩燕叔脸色不好地说着：“当然要检查。这孩子要是我们家的，我们家肯定要。要不是，那自然给她外婆养着。”

　　“你们不要！我们要！彩燕，跟外婆走！”

　　彩燕低着头，又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我直接把彩燕扯到身后，问着：“彩燕，你想不想跟你外婆，去你外婆家住？”

　　彩燕看看我，缩着脖子低声说道：“我姐说，她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