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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说，我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它现在还是什么样？”我真不敢置信。要知道肖贵自己是岑家的子孙，当时在场还有吴顾问还是岑老，这些人在我离开后，吵成什么样子，才会出现这样的场面呢？
“嗯。”肖贵应着。
我干干几声笑。那地方，地形的原因，全天二十四小时都不会被太阳晒到，所以棺材被晒阳光的可能性是没有的。但是那地方水汽很大。之前埋在泥里，还有棺材做一层保护，条件还算说得过去。但是现在没有了棺材做保护，还从泥里挖出来了，这几天的时间，光水雾就能让那些骸骨进行二次腐化。当然骨头腐化不了，而是骨头上附着的黑色怨气部分，会随着水汽渗出。怨气被地形阻挡，流不出去，但是以后那地方，基本上就是一个禁区模式了。怨气会吸引附近的脏东西，而那地形，对于鬼物来说是有进无出。不用两年的时间，在里面就是白天也能见鬼。进去就是个死字。
“肖贵，你做了一件能写进道师历史里的大事件了，你知道吗？赶紧的。明天一大早出发！”
这件事，我觉得我一个人摆不平。肖贵那边没有宗族的支持，甚至就连血脉亲近的亲属都没有。在这样的情况下，道师包圆，就要连苦力一块出了。这种事，在城里人看来并没什么。但是在农村人看来，只能说，这家没人了，要走下坡路了。
我给我爸打去电话，这事，还是由我爸那边全面接手吧。我爸一听情况，有点不愿意接。毕竟这不是什么好活。就算赚得多，那也是心惊胆战好几天的事。只是我跟我爸说，棺材已经开了，是我开的。我爸马上就答应了。还说让凡叔马上准备东西，明天一大早就那小镇下高速路口等着。
我本来不想让小漠去的，但是小漠却这次又有人想对我不利。我说了，我爸和凡叔他们的丧葬一条龙去接的活，我能有什么危险。但是小漠坚持要跟来，没办法，只能带上他了。
我们的车子下了高速，就看到了我爸那辆拉死人的面包车。“嘀嘀”两声喇叭，我爸的车子马上跟上了我们。车子到了村子，没进村，直接开到了村路尽头。剩下的路，就是需要双脚走出来的山路了。
肖贵已经在山路边上等着我们了。让我有点意外的是，除了肖贵，吴顾问竟然也在，看来那天的我走之后，他们主要冲突对象是岑老，吴顾问依旧是肖贵的联盟。
吴顾问看着我爸和凡叔招呼这两个抬八轿的师傅挑着东西，笑眯眯地靠近我们，问着：“零子，不给我介绍一下。”
“干活呢！有什么好介绍的！”我没好气地说着。
我爸瞪了过来，看向了小漠，没好气地说着：“零子，你怎么把漠少爷也叫来了，这边事有点麻烦。你们两就在这边找个地方自己玩吧。我们忙完了，再叫你们一起回去。”
我爸跟肖贵搭上话，肖贵带路往里走。跟在后面，挑着金坛的，香烛纸钱的，都是老手。他们身材不高，走在山路上，也能挑着担。
我和小漠当然没有真的就在爱附近玩，而是远远跟着他们走在后面。吴顾问也跟在我们身旁。我还是忍不住刺几下他。“吴顾问，这活是肖贵找了我，我来了。你怎么也跟来了？”
吴顾问就笑笑没说话。
我继续说着；“哦，来偷师来了。你说你，什么都学点。看似博大精深，知识广泛。但是实际上呢，我们这是少数民族，很多风俗跟你们那边都有很多差别的。你心里是不是有很多疑问，有很多看不惯的地方。”
吴顾问推推金丝眼镜：“我们尊重少数民族传统。就像一些地方讲究天葬，你们这讲究捡金。用我们的风俗去衡量，这些都是大逆不道的事。但是在少数民族中，却有着自己独特的风俗体系。这些国家也都是会尊重的。”
“嗯，对！”难怪吴顾问能做到这个位置，说这话确实有理。我们这的公务员察警什么的，也都会尊重这些民俗。只是一些在网上看到某个片段的外地网友，有时会断章取义，恶言评论几句。“要知道全国56个民族，各个民族都有自己的风俗，相互理解尊重，才是应该的嘛。那吴顾问，你来我们这这么长时间了，道师的技术学会多少了？”
吴顾问依旧笑了笑：“你没发现，道师系统，很多东西都流逝了吗？师公舞，这东西，估计过几年就看不到了。”
他戳我心了。我老家村子那师公舞，现在就是我爸和凡叔他们几个还会点，到我这，我看着就跟戴着鬼面具瞎比划差不多。以后等我老了，我估计也能戴着那师公面具，转几个圈。
聊着天，也渐渐接近那宝地了。就算我在电话里跟我爸提过，这地方估计是明南永南甚至是这附近好几个城市地域里唯一一个，完美的养尸地了。我爸在走近这地方的时候，还是一脸震惊地拿出罗盘，好好看了看。又跟着凡叔一番指指点点。
走进那泥地的时候，我爸特意落后了好几步，走到我身旁来，扯着我低声问着：“这坟主到底什么来头？谁给点的穴？”
“我怎么知道？主家在前面呢。”
“有些话，我不好跟主家说。你说，你知道点什么？”我爸还狠狠挖了我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本事，可不都是你爷爷的。岑家！”他是咬着牙，把声音压得很低。
我停下脚步，等着小漠和吴顾问都走向前了，才低声跟我爸说道：“肖贵他亲爷爷，是岑家的人，出来倒插门在肖家的。孩子跟了肖家姓。”
我爸一听，是咬着后槽牙说着：“岑家的坟，你也敢开？”
“当时不知道！开了！开出个大奖来，这不急了，来找你吗？爸，救命！”我可怜兮兮地说着。
我爸一个冷哼：“幸亏我是你爸。这场面，整个明南永南，估计都没人敢接这活。”我就知道，这种吹捧，对我爸特别管用。你要说他是明南永南第一厉害人物。他会说，他连老虎屁股都敢摸。
到了地方，凑近一看，我的脸色马上沉了下来。凡叔点上烟，两个苦力师傅还在问着：“老凡，怎么弄？”
凡叔递上烟：“先抽口烟，等他们研究研究。”
我爸沉着脸，看着棺材里的情况。棺材里的尸骨已经有些泡水的痕迹了。不是有谁水在棺材里，而是水汽湿润。润开了尸骨上的黑气怨气痕迹。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怨气已经散开了。
我爸沉着脸，说道：“大家都注意点，一会要是有什么不顺心的，都提醒自己一下，这怨气重，都是被影响了。咱们几个，别伤了和气。”
我听了这话，歪歪头，朝着身旁的小漠说着：“上次，你在这里，这么威风，不会是被这些怨气影响吧。”
小漠也低声说道：“那时候还没这场面呢。而且，我可不觉得是什么怨气影响，我本来就这么A好吗？”
“好！”几个师傅抽着凡叔分的烟，都大声地应着。这也算是我们这民族的一个特色，在一些特别吩咐的话，特别提到的事，都会大声应一声“好！”
接着就是走流程的事，肖贵是主力，凡叔和那两个师傅是苦力，我爸是下达指令的人。吴顾问看着看着，匆匆拿出笔记本，飞快记录。我也努力去记忆我爸说的每一个步骤，每一句话。这些步骤和平时捡金有什么不同，哪里需要注意什么。大家的反应是什么，都要记忆。
金坛抬起来，肖贵带路，两个师傅抬金坛，凡叔跟着，他们几个人先离开。我爸把我留在了后面。我给他弄来一大把茅草。这泥地里就有，一大丛一大丛的，长得比人都高不少。直接用小漠的刀子，整丛割了，一起抱过来。也庆幸，小漠这人爱耍帅，穿着一身帅，还准备了手套墨镜之类的。这种茅草，草叶上全是小针，被扎到能痒三五天。
我爸他们这些经常做农活人，手上老茧后，那些小针对他们就没多少伤害。我看着我爸徒手用茅草给扎了一个小人出来。甚至还用那尸体身上的衣服碎布条给缠上那小人。
之后，我爸放了一搭纸钱在空棺材里，在纸钱上放上草扎的小人。吩咐我，盖棺，埋回去。
我问着：“为什么要埋回去？用那小人来代替尸骨？”
我爸的活算是忙完了，小漠给他倒着水洗手，他点上烟，这才跟我解释着：“这地方，要是一直没坟，就算了。天地孕育的宝地，谁也管不着。但是现在埋进来一个。还弄得怨气横生。这要是直接迁走了，这里的怨气找不到主，就跟高压锅里不停烧火一样，你要给它一个聚集的地方，让它慢慢稳定下来。用一个小草人当那尸身，怨气汇集在这，四周气场稳定，也不会出那么多事。只要以后，没人把这棺材开了，把这草人拿出来，这地方，就没什么大问题。”
小漠问着：“那要是有人挖了坟，开了棺，看到是个草人，丢了还踩两脚呢？”
我爸缓缓叹了口气：“那他们永远都走不出这地方了。这地方就变成一个吃人的大坑！干活呀，零子！你还像等谁帮你！”
也是，剩下的人里，只有我是苦力类型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