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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白牧拉着我走出医馆。
许是临近年底了，街上人来人往的，比较热闹。他带我进到几个零食铺子，给我买下不少甜食，随后带着我来到一家新开的餐馆。
和烟溪镇所有餐馆都不同，这里的桌椅都很别致，尤其是灯笼。他们把蜡烛在不同造型的透明的罩子里，非常的好看。后来白牧告诉我，那个是仿照一种水晶白炽灯的东西做的。
我也不知道那白炽灯是什么但也不好意思问，就一直点头。
他把我领到一个靠窗的桌子边，点了一些我看不懂的菜，等那些菜上来后，白牧与穿着衬衫的小二说了些什么，那人一点头，不大一会儿，拿着一个插着一只漂亮花朵的瓶子过来。
“小姐，这是先生为您点的玫瑰花。”
“谢谢。”
“祝先生小姐用餐愉快。”他把花放在桌子中心，对我行了一礼，退走了。
桌上放着我没见过的菜，还放着银质的刀叉，我从没这样吃过饭，也不知道从哪儿动手。
白牧微微一笑，慢慢的将桌上帕子铺在腿上道：“这家叫西餐厅，是从别的地方传来的，到了咱们这里，基本都变了味道，但是大致感觉都差不多。这个是餐布，是放在腿上防脏的。”
“哦。”有样学样，我也铺在了腿上。
他一手执刀，一手执叉，慢慢的将盘里的牛肉切开。
我学着他的样子，可是刀在我手里不听使唤，刀刃与盘子摩擦，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旁边好几个人都往这边看。
正当我发糗的时候，白牧已经切好一盘肉。
“来，吃这盘。”
他把切好的肉放在我前面，然后把我的那盘拿过去，一边切一边笑着道：“以后，切牛排这种活让我做，以后我们出来吃东西，你只要负责多吃一点就行。”
所有的窘迫，似乎都随着这句话烟消云散了。
我嗯了一声，用银叉子戳起一块牛排放进嘴里。又鲜又嫩，真的特别好吃。
“这种牛肉是怎么做的呀，真好吃。”我随口说道。
白牧解释道：“咱们吃的这种叫菲力牛排，取自牛身上的里脊肉，是整头牛身上最嫩的部位。具体怎么做，我也不太懂，你若是喜欢，我回去就查查资料，研究一下，等学会后做给你吃。”
白牧的手很好看，手背纤白，手指细长，指甲修的细腻干净。他笑着，轻轻的切着牛排，傍晚的夕阳从窗口照进来，将他的侧脸渡了一层光晕。
这样的白牧，给我煮鱼，给我送宵夜，竟然还要为我去学做牛排。
我是不是，上辈子做了什么救苦救难的好事，这辈子，才遇见了他。
“你看我做什么，上牛排冷了吗？要不我们换一份？”他问。
我摇摇头，“不是的，很好吃。我很开心。”
很开心遇见你，而你也刚好喜欢我。
他轻轻的笑着，修长的手执着银叉子，将牛排送进口中。
吃过饭，我本想把她送我的玫瑰花拿着，可旁边所有人都没拿，我也只好算了。
十二月的天，已经有点凉了。
太阳落山后，阵阵寒气就往脖子里钻。
白牧替我拢了下披风，用大手裹住我的手，慢慢的往湘溪园走。
“白牧。”
“嗯。”他应着。
“我听师父说，在他的老家，这个时候会下很大的雪，雪片很大，和鹅毛那么大片，而且会下半米多深。我还我还没见过那么深的雪呢，你说，半米深的雪会是什么样？”
“应该像棉花堆那样吧。”白牧想了想，答道。
我点点头：“也许是吧，师父还说，他的老家非常非常的冷，比这里的十倍还要冷，那得多冷啊。”
白牧点点头：“确实是好冷。不过，一方水土一方人，天气冷，他们穿的也很厚，就不冷了。”
“也是。”我笑了一下。
走着走着，我看到一对老人，那个老伯手里拿了好多东西，但还是紧紧的拉着老婆婆的手，两个人相依着慢慢走，偶尔说几句话，惹的老婆婆低头直笑。
“白牧 。”我又叫他。
“嗯。”
“你说，人和妖，真的可以相安无事，并且相爱到老吗？”
白牧突然停住，我一直在看前面的老伯和老婆婆，也没有注意他的神色，只听他问：“你说什么？”
我收回视线，道：“我前几天，其实是跟师父去了一个村子，有一个老伯爱上一只妖，等了她一辈子。”
我大致说了一下那边的情况。
白牧拉着我的手，一直没有说话。
我看着前面越越走越远的一对老人，自顾的问：“白牧，你说，人和妖真的可以在一起吗？这样，多不公平？”
“为什么说不公平。”
我微微抬起头，正对上他暗色的眸光：“人只能活几十年，而且会生病，会变老。可是师父说，妖是天地灵气聚凝成灵所化，有不老容颜，而且还会活的很久。妖和人在一起，妖就会看着人一点点的变老。这样对变老的那个人来说，太不公平。”
“守着一个人变老，不好吗？”他突然问。
我摇摇头，不自觉的又去看那对老人。
他们偎依着，已经走的看不见了，两边商铺都亮起了灯笼，街头繁华喧闹。
“我觉得不好。”我只愿意找个普通人，平平常常的过一生，像老伯那样苦等五十年，只盼朝夕，最后和阿雾隐居山林那样，换做是我，肯定做不到。我有老妈，有小山小娟要照顾，我不会允许自己和妖相恋。
二而且，我更不愿意以枯老的容颜，面对没有变模样的他。
“那如果，人和妖一样，也有着不老的容颜，也会活的很久很久，你会愿意，和妖在一起吗？”
我笑了“人就是人，妖就是妖，如果人和妖一样有了不老容颜，不也就成了妖吗。”
白牧又笑了一下，突然揽住我的肩膀，低下头来几乎在我耳边，用极轻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他说：“假如，我是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