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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许立在侧殿门前,望着殿外的天色。
此刻已过晌午,也不知仇慈用膳了没?
这才短短几日,尤许对仇慈的依赖已如此之大。若是长此下去,那还得了。
可细想假扮仇慈之人对他好上加好,就连此刻的处身都为自己安排妥当,更别提他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
尤许虽受仇慈辱已久,但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他已亲手埋葬了仇慈,人死仇灭,尤许再无丝毫的不满。
他还未知假扮仇慈之人的名字?
也不知,那人姓甚名谁?
尤许心中对仇慈万千的疑问,却不敢开口。
日头偏西,映红了天边。一身便衣的仇慈,闯入尤许的房中。
尤许看到他的面孔,激动的起身,眼里竟涌现了些许泪水。
仇慈伸着懒腰,轻笑道:“睡过了头,阿许可用膳了?”
“你去了何处?让我好生忧虑。”尤许讲心中的担忧说出。
他不说仇慈也看得出,夺眶而出的泪水早已表明了他的心意。
此男儿,竟是如此多愁善感之人。
仇慈从怀里掏出油纸包裹的蜜饯,递于尤许手心道:“世间担忧我之人,就阿许一个。阿许吃些蜜饯垫点肚子,我换张皮让你舒服些。”
尤许默不作声,算是应许了。两人相处数日,他对自己还这般提防。
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再甜的蜜饯也入不了心。
仇慈走进外厅,换了张眉清目秀的面孔。原本温和的目光,显得更加夺目。
重回内殿的仇慈,坐于尤许身前笑道:“阿许可喜我这张面孔?”
“不过一张皮,何来的喜恶。”尤许心里憋着气,却不敢发。
最多言语上带着气焰,很快便消失匿迹。
仇慈挑眉笑道:“阿许若不喜,我即可换张,直到阿许欢喜。”
“……,你打算下一步如何?”尤许岔开话题,不想在那张皮上纠结太久。
既仇慈不愿,他又能耐仇慈如何。左右不过张皮,他也大可不必跟皮过不去。
还是为今后的路早作打算为重,他将手里的蜜饯放于桌上望着仇慈。
以后的日子,仇慈还未想好。一切都照着他的计划进行,先前唯一没有算进的,只有尤许。
起初想直接杀了狗皇帝,一了百了。细想几日,仇慈觉得这样太过仁慈。
死了个皇帝,又会有人上位。如此一看,也无大用。
还不如借仇慈人之身,玩转满朝文武来的自在。
仇慈躺在床榻上,闭着眼道:“游山玩水。”
“如此?”尤许以为仇慈话未说全。
皇上送他金银珠宝,大内侍卫护送于仇慈。只是为了让他游山玩水,这不大合乎常理吧。
仇慈也没给尤许解释,从床榻之上起身离开。他来此只是为了给尤许报个平安,如今他该忙他的正事了。
而偏殿似乎来了人,长古殿的大门一直未关过。
两个贴身随从前的男子,纤瘦不已。似是稍强些的风一吹,就能将他腰斩。
“我们尊主无空招待,还请阁下打道回府。”白衣侍者躬身道。
“这就是灵山的待客之道?本公子可是你们尊主求之不来的人,你们不禀报一二,怎知她不愿见本公子。”羸弱男子提议笑道。
江湖传言,灵山三宝。如今他倒想见识一二,可惜被看门狗拦个正着。
“请公子稍作歇息,我等这就去禀明尊主。若有不周,还请担待。”白衣侍者说完就匆匆离开,留下的人请羸弱公子哥往别个方向引着。
长古殿门口,白衣侍者躬身请命道:“尊上,有三人求见。说是尊主求之不来之人,属下该是拒了他,还是……”
过了一刻钟,殿内没有任何声响,白衣侍者心领神会的躬身离开。
天色渐深,浅淡的光从窗外打在殿内。
办完事的左仪使见听闻尊主回来后,匆忙的朝着长谷殿赶来。
江湖之事,他早已处理的差不多。不过他知晓,他们的尊主想要的绝非如此。
那抹红衣的女子听闻脚步声逼近,感受着那人躬身进殿。
她从怀里掏出三颗药丸,扔在木盒内道:“此乃起死回生的天山丸,本尊先赏给你。”
“这不是……是尊主,属下定会让它变成真正的天山丸。十多年前武林浩劫的主谋已查出,尊主想如何处置?”左仪使躬身将桌上的木盒拿在手中道。
此盒里装的不过是道家炼制丹药丸,难道尊上想要再为武林加上一道浩劫?
左仪使只是猜测,不敢明问。
红衣女子赤脚踩着软毯之上,她转过身背对着左仪使并未多言。
太平静的湖面,总归是过分无趣。
左仪使领会其意,躬身离开了长古殿。也不知尊主要这江湖如何,才能入她的愿。
女子坐在书桌前,提起笔写下寥寥几句。
仙人心幽怜弄琴,顾乐轻拨十九弦。子曰诗云空尽欢,婴婴鸟语引秋风。
横着看,从右至左边,仙顾子婴。
倒数三个字,恰是她的名字。
顾子婴似乎不怎么满意,放笔拿起笔墨未干的宣纸。
她眼里望着宣纸上的几行字,嘲弄笑着:“整首诗二十八字,为何偏偏选个欢字。”
回应她的除了那静默的空气,别无其他。
夜色将至,太阳早已偏西。燥热的天气,也在太阳的落下而变得舒适起来。
喝的大醉的宁九儿,被简亦繁背着往宁家的方向走。
宁九儿搂着简亦繁的脖子,嘟囔道:“老头,我再敬你一杯。”
有些汗颜的简亦繁继续保持默不作声,无奈的一步一步往前走着。
颜忆为了庆祝自己有了师父,带着他们胡吃海塞。
百里川一时兴起,又要了几壶酒。闻到酒味的宁九儿已然控制不住自己,陪着百里川越喝越大。
怀念梦不想拖着酒鬼,就拉着颜忆去她的赌坊溜达。
只留简亦繁面对两个酒鬼,他托人将百里川送进客栈的上房后,自己则是背着宁九儿回府。
醉酒后的宁九儿倒也听话,不哭不闹。简亦繁的肩膀宽厚,她搂的舒服。
宁九儿脑子晕乎乎,酒精不断发酵。之前摘抄的秘籍文字,全部都在脑内转悠。
简亦繁用膝盖顶开宁九儿房门,将后背上的宁九儿小心翼翼的放下。
月光从窗外照射过来,将两人映的格外耀眼。简亦繁轻放宁九儿在榻上,为她褪去鞋袜,盖好被子后关好门窗离开。
他刚离开宁九儿房门,还没走几步,就瞧见怀念梦和颜忆从赌坊回来。
颜忆右眼紫青,似乎受了伤。莫非是赌坊的人下手,想来也不太可能。
怀念梦朝着简亦繁挥手笑道:“难为简姑娘安置两个酒鬼。”
“你二人倒是自在。”简亦繁倒也没觉难为,只是好奇颜忆眼睛的伤。
一来怀念梦在旁,别人哪来的机会。即便是打不过,也定能逃得开。
二来瞧着怀念梦笑的如此开怀,定然对方也占不了多大的便宜。
简亦繁已经折腾一天,懒得理会两人的经历。草草打了个招呼,回了简家。
简亦繁前脚刚走,怀念梦就忍不住笑着。
颜忆捂着右眼,吃痛道:“如此你我两清,谁也不必记恨谁。”
“自然,我怀念梦说一不二。天色已晚,本姑娘去歇息喽。”听怀念梦的口气似乎心情不错。
颜忆右眼的伤。想必,也是拜她所赐。至于具体的经过,谁也不清楚。
醉酒之后的宁九儿,全身越来越烫。如同被放在烈火之上烤一般,酒精麻痹着她的大脑,企图减轻她的疼痛。
秘籍中的文字,越发活泛。每个字都不断怕打在宁九儿的身上,让她全身酸痛不已。
她已然忘记那本秘籍的名字,迷糊的文字早已淡化消失。这一夜对宁九儿而言,是无比难熬的一夜。除去宿醉的原因之外,就属那本秘籍搞的鬼。
奈何她在梦中总也醒不来,梦里的刚站起身又被文字打倒在地。
她依稀还记得倒看时的招数,闭着眼向当初对付老头那样对付着这些文字。
清晨的阳光,从天边升起。斗了一夜武的宁九儿,全身乏力。
几乎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脑子疼的她只想撞墙。
躺在榻上的宁九儿脖颈后枕着的枕头早已湿透,随身的衣衫也被汗浸湿。
窗外高歌不止的蝉鸣,似乎在嘲笑她。
若不是她自不量力非要练秘籍上的武功,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宁九儿却还在梦魇之中,她气急之下与文字幻化出的人形盘旋,这几笔墨水怎么就消不灭。
刚一打散它们又重新凝聚,一来二去,她真心受不住。若是能逃得话,宁九儿早就逃了。所有武功心法中,她对轻功最是拿手。
四周全是白雾,只能看到的笔墨勾成的人物。
此刻有人喊自己起床就好了,怀念梦根本不可能,娘亲不管自己已经很久了。
昨日醉酒,简亦繁肯定不会早早喊她。老头昨日也醉得不轻,要缓过来还需要时间。
真是天要绝她!
宁九儿瞧着自己已然没了后退,除了奋死一拼别无他法。想通之后,宁九儿也不再逃避。内力化入掌心,朝着墨迹挥去。她打的着实费力,不到一个时辰精力就被透支。
笔墨跟学着她的样子,宁九儿惊喜的发现这狗东西变小了些。
难道这小东西会随着她的精力而变化?还是刚才用掌心注入的内力起了作用?
不论哪个,对宁九儿来说都是希望。
她真的不想再见到这个小东西,重新起身的宁九儿继续用内力朝着墨迹打去。
很快那墨点越来越小,到最后消失不见。
她猛地睁开眼,用手摸着额头。满头是汗,枕头上也湿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