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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是寄人篱下的人，却把“宾至如归”四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啊。
池匀看着自己的发小头上顶着毛巾，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衬衫从浴室里走出来，脸色显得有些难看。
“老吕，我有事要问你。”
他正襟危坐着，抬手指了指另一边的空沙发。
男人擦掉眼睛上的水汽重新戴上，顺手拿起桌上一本已经做满了注释的书。
《萨班斯法案》……是讲什么来着？
池匀瞥了一眼书脊上用大字标出来的法案名称，皱了皱眉头。
不对，现在可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
这两天，小歆歆和老吕的房间都是直到大半夜还分别亮着灯，而两人在游戏里的时间却少之又少。
结果昨天，他想要去给宝贝妹妹关上灯盖好被子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这个万年冰山好朋友居然蹑手蹑脚地走进妹妹的房间里，替她关掉了房间里的灯。
这简直就是模范男朋友的举动！
“老吕，从实招来，你对我家小歆歆有什么企图！”
池匀像是被抢走玩具的小孩子一样控诉着。
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都不相信自己的好朋友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把小歆歆交个这个毒舌的家伙！
吕文冷眼看着好友那一脸纠结的表情，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池匀，你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我对你妹妹那种不识好歹的暴力女有兴趣的？如果视力下降的话，劝你赶快去医院里接受治疗。眼睛可是程序员的命，以后再后悔可就晚了。”
这是在转移话题吧？果然有问题！
程序员两眼放光，恨不得找面放大镜出来，以免漏过发小细微的表情变化。
“老吕，事先声明，就算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也不会把小歆歆让给你的！”他抓了抓自己的鸟窝头，有些气急败坏，“老实交代，你们这两天到底在干什么？小歆歆平时的作息规律得不得了，从来不会睡过头的。可是今天都快11点了她还睡着！”
“可能是这两天太累了。”
法律顾问推了推眼睛，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是你妹妹、不是你的女人——他冰冷不带一丝情绪的眼中明显写着这样的话语。
池匀恶狠狠地盯着他，伸手一指他松开的领口：“扣子扣上！然后去穿件外套！不打扮整齐就不准出现在小歆歆面前！”
重度妹控症患者对着自己的发小指手画脚做起了规矩，唯恐他将自家又乖又单纯的宝贝妹妹给教坏了。
“你们吵什么呢……老哥，你站在沙发上干嘛？”
房间内走出赤着脚的女子，带着一脸睡眼惺忪揉。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程序员立刻乖乖从沙发上爬了下来，嘿嘿讪笑着。
“小歆歆，你起来啦？”
池歆打量了一下明显在隐瞒着什么的兄长、以及一如既往冷着一张脸的法律顾问，疑惑地皱起眉。
“你们不是在吵架吧？”
池匀刚刚摆出一个“不”的口型，却忽然间改了口：“小歆歆~如果我们吵架的话你帮谁啊？”
这问题听上去怎么不太对劲啊。
她狐疑地看着自己的兄长：为什么有种“我和你妈都掉下水先救谁”的既视感呢？
“我谁都不帮。”池歆摊了摊手，走到厨房去找吃的。
池匀满怀怨念地盯着自己的发小，头顶仿佛有幽幽的鬼火在一上一下地浮动。
小歆歆以前明明是什么事情都帮我的！
宝贝妹妹要被抢走的危机感简直快让他发疯了。他太了解池歆，甚至可以说比她自己还要了解。
所以，即便池歆自己没有意识到，他却能够察觉好友在妹妹心中的特殊地位。
虽然算不上青眼有加，但至少，池歆非常信任这个毒舌的法律顾问。
“小歆歆，今天星期六，老哥陪你出去逛街怎么样？”
“逛街？”
池歆叼着前一天冰起来的三明治，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的兄长。
超级宅男老哥居然会主动提出去逛街？太阳从西面出来啦！
惊讶归惊讶，她却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我昨天和别人约好了今天碰头，陪不了你了。”
她始终觉得ASL会将恐吓信的寄件人地址写成工地的位置，绝对不是一时兴起。至少，他们很可能是想要组织图书馆建设、乃至整个新世纪计划。
但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她的猜测而已。
“我的想法跟你差不多。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得到同行许可的。”
两人相识了一个多月，池歆第一次看到这座大冰山露出笑容。
虽然只是一眨眼功夫他就又变回了那副扑克脸，但刚才那狐狸似的狡诈微笑却深深印在了她心里。
和作为法律顾问的吕文不同，作为一个外人的她，的确理论上是不可能被许可进入工地的。
不过，有了在法国总部身居高位的JET的担保，当然就另当别论了。
池歆抿嘴一笑，用手指卷着自己的一缕头发：“所谓蛇行蛇道……啊不对，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办法。我可是通过正常渠道拿到通行许可的。”
“还有呢？”
吕文用毛巾吸干了头发上残余的水分，冷眼看着她问道。
还有……什么？
女子一脸愕然地看着他。
法律顾问摇了摇头，以审视物品优劣般的冷漠眼神上下打量着她。
“看来你根本不是不擅长人际关系，而是根本就缺乏最基本的交际常识。池歆，你是从山洞里跑出来的么？拜托你想一想。你只不过是个外人，就算得到了通行许可，也只能看见一些对外开放的部分而已。你觉得那里面可能会有我们要找的东西么？”
“谨慎是一种美德。”
池歆挑起嘴角，浅笑。
“过度谨慎是对时间和精力最大的浪费。”
吕文与她面对着面，气势上丝毫不逊色。他略微靠近了一些，又压低声音道：“也是对生命的轻率。”
女子看着面前的人仿佛冰块一样深邃的双眼，终于做出了让步。
“那么，能不能麻烦你和我一起去？”
“不行！”
回答她的并不是吕文，而是刚才开始就屏着呼吸死盯着两人看的池匀。
他像是保护着幼崽的母鸡一般拦在池歆面前，头上仿佛有一朵朵的蘑菇云不断升起。
“小歆歆！你要去哪老哥都可以陪你。还是说你要调查什么东西？老哥我可是程序员，权限不比老吕低！”
他这又是吃哪门子的飞醋？
池歆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你要来是吧？行！”
她最烦池匀这副小孩子一般无理取闹的样子。他越是关心自己、越是想要弥补，就越是不得要领。
“那你就跟着一起来。”
女子烦躁地走回房间里换衣服，丢下两个男人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
如果是在网络上，池匀的确几乎可以横行无阻。但是在现实中，他却几乎没有任何保护自己的手段。
他，很麻烦。
池歆拿起一件深色竖条纹衬衫在胸前比划了一下，眉头紧紧皱着。
可是再麻烦，也是我必须保护的亲人啊。
她拉开书桌右侧的抽屉，伸手拿起其中的一把折叠匕首，比划了一下放进薄外套的内侧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