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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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诸位往边上挪挪,匀出点位置,再添两把椅子。”身为主人的庄离川招呼不请自来的俩人坐下。
“庄老板真上道。”唐茵嘻嘻哈哈道。
二人坐下, 庄离川又为两人添上新碗筷。
“来来来, 喝酒。”薛田一殷勤的为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军师倒酒。
“可别, 他才刚出院,不宜饮酒。”唐茵截胡了袁云朝的酒,一饮而尽。
袁云朝微微颔首, 感谢了薛田一的好意。
“凡哥,庄老板,江小旭。”唐茵一一点名。“当初咱们一块穿越沦陷区,历经千难万险从红区杀出, 那也算过命的交情。数年来虽然波折重重,但到底都全须全尾的活下来了。今天咱们仨又重聚一块吃饭, 这叫什么?缘分!”
唐茵虎了吧唧傻大姐的样看让庄离川忍俊不禁。
“我虽然离开你们几年, 但偏偏没错过凡哥大婚, 瞧瞧我这老天眷顾的运气。”正儿八经三分钟, 唐茵再次原形毕露, 得意洋洋,自吹自擂。
“……”庄离川。
袁云朝揉揉眉心,叹着气截下唐茵的酒,“少喝点。”
一喝酒就上头,等会再撒酒疯被人叉出去。
薛田一一旁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
唐茵,运气点加满,名副其实的捡漏王啊。
酒量, 酒品全三流的唐茵, 不仅一喝酒便s话止不住, 而且还人来疯,像脱缰的野马一样。
“多吃些菜。”
袁云朝试图用饭菜堵住唐茵喋喋不休的嘴。
“袁……先生。”庄离川在称呼上稍稍迟疑了一下。“这些年,难为你了。”时时刻刻得面对这么一神兽。
会意的袁云朝失笑。“这些年,阿茵照顾我多一些。”
但这话,在场没几个人信。
在所有人眼中,唐茵冒失,冲动,大大咧咧;而袁云朝,成熟,冷静,颇有一家之主之风。这俩人坐一起,袁云朝像家长,而唐茵更像一个疯疯癫癫,四处闯祸的熊孩子。
客厅内,一桌人围坐在一起,唧唧喳喳,闹成一片。袁云朝小口啜着温开水,眼神频频瞥向一旁两耳不闻桌边事,一心只在火锅里的邵平凡。
许是袁云朝的窥-视太露-骨,平凡有所察觉的抬头。
偷窥被抓包的袁云朝也不慌,极其自然的问道,“肖神比我想象中的年轻。”
桌上几人闻言瞬间安静。
“??”唐茵茫然。
良久。
“当年凡哥受过伤,这是治疗后的后遗症。”庄离川道。
至于为什么受伤?受伤程度,治疗过程,一概不提。
袁云朝聪明的点到即止,并未继续刨根问底
“抱歉。”袁云朝诚恳的致歉。
庄离川一笑置之,没再多言。
因为多说多错,也因为不知者不罪。
冯青衫冷冷盯着笑容温和,貌似人畜无害的袁云朝,心生警惕。
这个叫袁云朝的男人和离川有点像,但又不同。
离川腹黑,但腹黑的又有一些可爱;而此人,与其说腹黑,不如说精于算计,居心叵测。
这个看似病怏怏,无比羸弱的男人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鸟!
11月9日。
距离订下的婚礼日期渐近。
邵平凡愈发的焦虑,除了失眠,情绪也越发急躁,躲避唐博言的意图也更加明显。
“肖哥!”
“你们几个看见肖神了吗?”
骆楠又找不着平凡了。
骆楠找了一圈,逢人便问,可仍没将人找着。
一直到下午,骆楠才真有点急了。
“啥?哥不见了?”
当骆楠叫人问到冯青衫这时,冯青衫也吓一跳。
“这大婚在即的……逃婚了?”冯青衫嘀咕。
“也不对,俩人证都领了。”
“闹矛盾了?”
“该不会婚礼当前办离婚吧?”
“嚯,那可真刺激。”
听清冯青衫碎碎念的薛田一一脸黑线。
我的爷,您老可积点德,盼着点他们好吧!
另一边。
“人什么时间不见的?”
收到消息匆匆而来的唐博言问。
“我们上午试婚服,十点半左右分开,下午两点再找人就找不着了。”
也就是期间有近三个半小时的空白期。
三个半小时,都足够出城了。
“博言,肖哥他……”
“别担心。”唐博言道。“把派出去的人都撤回来吧,我应该知道平凡在哪。”
逃婚?
出城?
唐博言相信平凡绝不会,因为他一旦那样做自己将颜面扫地。
唐博言笃定平凡不舍得。
至于平凡去了哪?他大概可以猜到。
傍晚。
大厦楼顶。
这儿是当初唐博言酒后壮胆向邵平凡告白的地方,也算二人的定情之地。
顶楼边,平凡低着头耷着肩散漫的坐着,身边滚着几个空了的酒瓶。听见身后有人来,平凡打着哈欠懒洋洋的回头看,见来人是唐博言,吓得差点摔下台阶。
以为唐博言是来兴师问罪的,邵平凡讪讪解释,“我喝完就回去。”
解释完,看着地上的空酒瓶又后知后觉。
“啤的,度数不高。”
自有了唐憨憨,一向放-荡-不羁爱自由的邵烂人也改变了不少。
找着人,松下口气的唐博言上前,挨着平凡坐下,久久沉默。
“小唐你……”
“这场婚礼你要是真那么抵触,咱就不办了。”唐博言突然道。
“……”平凡陡然沉默。
自从决定补办婚礼以来,平凡的反常唐博言全看在眼里。说不难受是假的,唐博言觉得平凡的反常源于抵触二人的婚礼,抵触则是因为不爱。
“司令那我去说,对外解释我来解决。”唐博言道。
纵然伤心,纵然难过,唐博言依然选择独自承担一切。哪怕他十分想办婚礼,但若办婚礼会令平凡不开心,他宁愿自己退让。
“不是。”平凡开口。
两人从交往,同居,再到领证成为合法伴侣,俩人感情上一切水到渠成,平凡自然是喜欢唐博言的。对婚礼,平凡也不是抵触,而是……更像惶恐吧。
两人交往,结婚,一直以来于平凡而言就像找个合适的人搭伙过日子,简简单单。如今突然要正儿八经办场婚礼,平凡总感觉有什么像突然变了。
他第一次正视自己和小唐间的感情,突然无比透彻的明白这人将是他携手一生的人,明白二人将组建一个家庭,明白自己的性命日后将不再独属自己。
自己的一切未来将和小唐牢牢拴在一起。
想明白这点的唐博言只觉千斤重担宛若泰山压顶一样骤然压上肩,这千斤重担是对爱人的责任,也是对家庭的责任,这种感觉就像一个恶鬼突然从无□□回的地狱煎熬中又重返人间。
邵平凡不安日后某一天会失去唐博言,像失去一邺那样。
半生苦难,现在年过半百的平凡已经无法再承受再一次失去的滋味。
平凡凝视着身边这个一次次违背原则,一次次向自己妥协的男人,不由得心软了。其实小唐完全可以坚持完成婚礼,可这个傻子,宁可自己委曲求全,也不肯伤自己一分。
“小唐,你偶尔也可以任性一点。”平凡叹气。
明明年长的人是自己,可在生活中被照顾,被迁就,被宠着的人反倒是自己。相比不靠谱的自己,小唐更像一个长辈。
“小唐,我可能不会是一个好爱人。”平凡道。
“以前我或许确实辉煌过一段时间,如今靠着当年积攒的那点战绩,人们恭恭敬敬喊我一句肖神,看似风光无限,但时过境迁,现在的邵平凡早已做不回肖晗。而且我这人什么样你应该最清楚,一身坏毛病。我们结了婚,对家庭,对你,我可能没法尽职尽责。”
“我不在乎!”唐博言急切道。“以后我管你,我照顾你,家里家外全由我来负责。”
“那你图什么?”这个问题平凡想了一遍又一遍,也问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不明白。
“图你这个人!”唐博言道。
无论他辉煌,亦或落魄,唐博言只图邵平凡这个人。
平凡凝视唐博言许久,满心无可奈何。
“小唐,我这半生送走的人很多,他们匆匆来,匆匆去,就像过客,我不想某一天你也成为我命中的过客。”
“约法三章。”唐博言突然道。
“??”邵平凡一愣。
“不离婚。”唐博言道。
“……”
唐博言握住平凡的手,肃声道,“我既然承诺管你,就会管你一辈子!我不放手,你也不准放开我。”
平凡愣了好半天,唐憨憨认真,执拗的眼神,像一块烧热的炭一样烫的他心口火热。
活了一把年纪了,怎么越活越回去?自己矫情什么?年纪大了,反而多愁善感起来。
邵平凡自嘲。
平凡弹弹褶皱的裤腿,慢悠悠站起。
“走吧。”
“??”
“我们婚服还没试。”平凡道。
唐博言一呆,“婚礼……”
“11月15日,不延期。”
这个傻子,自己若真临门一脚后悔了,估计得哭死。
京华楼。
主席办公室。
钟涛将一个密封玻璃罐咣的一下放在傅伯华办公的桌上。
“干什么?”傅伯华抬头问。
“虫卵。”钟涛道。
傅伯华表情瞬间有些诡异。
“你想叛-国还是篡位?”
“想什么呢?”钟涛翻白眼。“这是尸蝗的卵。”
尸蝗!?
傅伯华神情倏然严肃。
尸蝗,也是蝗虫,群生尸虫,每次出现都是成千上万,遮天蔽日;所经之地,寸草不生。所幸它们数量多,食物少,会互相吞食,末世后期这些尸蝗的数量才因此锐减。
“在哪里发现的?”傅伯华问。
“六分区。”钟涛回答。
“这都十一月份了,天气越来越冷,不应该有尸蝗啊。”傅伯华自言自语。
“目前还没发现尸蝗活动的痕迹,只发现了虫卵。”钟涛道。“但不止六分区,还有七分区和四分区,近日都有发现尸蝗虫卵。”
傅伯华沉吟片刻,问,“你有什么想法?”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来年真闹了蝗灾,只怕……”钟涛话止于此。
“所以?”傅伯华问。
“我建议储备物资,早做提防。”钟涛道。
“但如果判断失误呢?”傅伯华问。
“在末世,没人会嫌物资多。”钟涛道。
“可假如没个缘由,一旦大量储备物资势必会闹得人心惶惶。”傅伯华道。
“对外我们可以宣称来年计划扩展新区。”钟涛道。
傅伯华目光诡异的看向钟涛。
“你是全计划好了才来找我吧?”
钟涛笑笑,“未雨绸缪嘛。”
“老狐狸。”傅伯华笑骂。
“那储备物资的事……”钟涛问。
傅伯华盯着装蝗虫卵的玻璃罐思索许久,开口,“你容我考虑考虑。”
钟涛自知欲速则不达,逼太紧反而容易露馅,于是点头应下,“行。”
“那我先走了。”钟涛道。
“把你带来的虫卵处理了。”傅伯华道。
“怎么?真怕我谋权篡位啊?”
“滚蛋!”
出了办公室,钟涛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他最怕跟傅伯华撒谎,因为两人认识太多年,彼此太了解,很容易露馅。
蝗虫的事是假的,目的是为引起傅伯华的重视,同意储备物资。钟涛也正是利用了傅伯华对自己的信任,才敢撒这么一个弥天大谎。
钟涛看向手中玻璃罐内的虫卵,低低叹口气。
为了找到这颗蝗虫卵,他可费了不少功夫。虽然傅伯华信任他,但也总不能找个假虫卵随随便便来糊弄,毕竟傅伯华也不是个傻子,他那双眼毒着呢。
和唐博言开诚布公的谈了一次,平凡心态上放松了不少,至少不会再因为焦虑而坐立难安。
“你们两个谁娶谁嫁?”骆楠突然问。
唐博言闻言沉默片刻,开口回道,“我嫁。”
骆楠笑着调侃,“这么有觉悟?”
唐博言认为,谁娶谁嫁其实都一样,但在外人面前他愿意给足平凡面子。
“娶什么娶,嫁什么嫁?”邵平凡推门进来。“两个大男人,分什么娶和嫁?”
“可外面那些八卦的人可不这么认为。”骆楠笑道。
“我和小唐,他娶我,我娶他,他嫁我,我嫁他,就这么简单。”邵平凡道。
外面那些人八卦的是他们两个谁娶谁嫁吗?他们八卦的是他们俩谁上谁下。
一群流-氓!
唐博言看着平凡,眼中盛满笑意。“听你的。”
看着相处气氛和谐的二人,一旁的骆楠摇头失笑。
这两个人明明性格是两个极端,可偏偏相处起来又那么般配,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