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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看到了吧,那种丑陋的模样,不管再怎么妆点,都是一个怪物。”巫姑冷冷的说道:“世间炼尸一脉,说不定还有王妃当年豢养的术士遗脉,就算没有,尘世喧嚣也不利于巫王修行。”
“那边尚有子民存在,我不能抛下不管,再者洛瑶的身体和心理状况不适合留在这边,希望您给我们一点时间和心理准备。”明晓星抬眼看着巫姑。
巫姑看向他的目光明显带上了人情味,她认定明晓星是巫族之中神巫巫咸的轮回,不管到底是不是,她都已经将明晓星看做了自己人。
而且还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自己人,不是普通子民,而是十巫的手足亲人。
我想起刚才明晓星说的“傻丫头,求神,不如求我。”
难道他付出了什么?
我动了动胳膊,发现自己手腕上冰冷刺骨的东西,是一道泛着银光的细细锁链。
这锁链是哪里来的?
锁链的一边被明晓星挽着,在手中绕了几匝,应该是他将我从混沌中拉了出来。
可是锁链的另一头却不在他手中,而是蔓延到远处,看不到尽头。
“明晓星,”巫姑低低的喟叹:“明透如星辰,你名字的启示,还是我们给出的指引,我们都在等你,你却如同他一般,执意要为了一个女人远离我们吗?”
明晓星淡淡的笑了笑:“我不知道您说谁不过,我不是他,洛瑶也不是普通的女子,她给雌蛊提供了凭体,让雌蛊得以化形,最终我们能到达这里,我不能负了她,自然要照顾好她。”
巫姑摇摇头,蹙着眉扭头看向远处。
大海那边似乎有些不得了的动静,天上云层厚重,隐隐携着风雷,海面上浪涌如山,摧枯拉朽的猛烈撼动着岸边的山崖。
那里有明亮如昼的月光。
海上的月光如雪,汹涌的海浪倒映着月光,折射得晃眼。
“发生了什么事?”我有些懵。
刚才就我一个人被那个珠子所擭,其他人都没中招。
小童子低声快速的说道:“你手上这个,是冥帝大人的魂锁,从海里飞出来的,但是被巫姑的气场所阻,计都星君以月之力扩散了阴之极,让魂锁得以飞过来,明晓星中途接力,劈开了白光,才把你捞出来。”
“明晓星,你在巫姑面前拔剑了?”我转头看向明晓星。
他微微蹙眉,点了点头。
这算是大不敬的举动吧?轻则算是“忤逆”,重则算造反吧?
难怪巫姑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冷峻,还有一丝厌恶。
我感觉神巫之所以不归于天,是因为他们还有“感情”,可能是在大荒时代与凡人相处太久,七情六欲和悲悯愤怒都刻在了骨子里,所以才对上界神仙们太上忘情那一套修行方式嗤之以鼻。
但他们又不是凡人,也不会困于情爱,所以点化大荒,跳出三界,隐居仙山,自在修行。
“我不想你跟神巫们闹翻。”我有些难过。
“没有闹翻,我只是将我的王妃从轮回珠的溯回中拉出来而已,不算大不敬。”明晓星柔声解释道:“你求神求仙,却忘了求我?你忘了我们的联系了?”
呃
他点了点我的眉心:“夫妻本就是异体同心,何况我们身上还有一对蛊灵,你若有什么闪失,我也不会好过。”
我愣了愣,难怪巫姑能容忍呢,不止是修为高深的原因,还有这一层关系,或许雌蛊雄蛊损伤其一,对明晓星也会有不好的影响吧?
“闹得有些过分了。”巫姑的脸色不好看。
月光已经明亮的照耀到眼前的整个世界。
海水分开了两边,堆得像千丈万屻的悬崖。
“走。”明晓星突然将我单手抱了起来:“我答应跟你一起回去,不会食言。”
他手上的锁链跟我的手腕缠在一起,紧紧不分开。
巫姑抬手虚虚一握,一团白光又聚在她手中,我趴在明晓星肩头,看着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小心、小……”
还没说完,那道白光就已经冲到明晓星的后背了,速度快得只够明晓星刚侧过头!!
我的天呐,那道光“钻”到我手里,霎时收敛了所有光芒。
“怎么了?”明晓星担忧的问。
“没、没什么。”
我看着手中古朴得像一颗白色石头的轮回珠,有些发愣。
巫姑的声音在我脑子里幽幽缥缈着传来:“我可以再次放过你,不过,有个条件。”
明晓星与我近在咫尺,但这个声音他却听不到。
巫姑这是想做什么?那颗珠子在我手心里握着,却没有一丝光芒。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将手中的法杖举向天空,法杖上原本黯淡不起眼的一颗珠子突然光华万丈。
天上的乌云如同奔涌的骏马,黑压压的无边无际。
月光被遮挡,整个天地间的光华迅速黯淡,只剩下她手中的权杖发着慑人的幽光。
“论天地之气,你们这些晚辈仙家不过是班门弄斧,不给你们一点儿教训,都以为可以在我面前放肆了。”巫姑的声音变得有些可怕。
不是她平时说话的声音,而是威严中带着让人头皮发麻的冷笑语气。
她的权杖搅动星云,在她的上空,遮天蔽月的浓厚乌云翻滚汇聚,形成一团浓黑的漩涡。
刚才还月光如雪,海浪折射如棱镜。现在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那、那是什么?”小童子紧张得抓住了明晓星提剑的手。
我顺着小童子指的目光看去,发现天空似乎有异象。
那些浓烈的墨色云絮渐渐形成一个奇怪的空洞,不,不能说空洞,而是好像被某种力量往更高的地方吸入,形成一个黑洞,黑洞的周围透着一层白色的光。
看起来好像一个巨大的光圈,光圈内是一个倒着的漩涡,光圈外是无边无际的墨色云絮。
“是巫姑的法力弄出的天象吗?”我喃喃的问了一句。
说真的,这位神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们要是往海里去,可能会被她弄死在海里啊,简直是自取灭亡。
“发什么呆,快走啊!通道打开了!”计都星君的声音猛然唤醒了我们。
“走。”明晓星单手抱着我,手心里捏着的锁链跟我的手腕连在一起,另一只手提着剑,他推了小童子一把,小童子反应敏捷的从背上把大葫芦扯下来就飞。
明晓星抱着我往山崖下一跃,一团灰蒙蒙的雾气接住了我们,是那条被我扯断尾巴的狐妖。
“晓星,那是什么?”我忍不住拍明晓星的肩膀。
那团白色光圈逐渐扩大,大到快要看不到边界了!这是多么震撼的天象!
“别管这么多了!快走,极阴之力被削弱,冥帝的法门通道快要维持不住了!”计都焦躁的吼道。
计都星君看似轻狂叛逆,任性逍遥,可是却很讲义气,一边催促我们,他自己却在断后,飞在我们后面一点的距离,不停回头看着巫姑。
“什么通道?”我问道:“我们不是要靠鲲灵之力穿过苦海吗?”
“那恐怕会被巫姑控制大海之力拦截,所以师尊在苦海那边用冥府之力开辟了一个短暂的通道,这是师尊的魂锁,另一头就在海里。”明晓星语速很快的解释了一下。
“可可我觉得巫姑不会强留我们。”我捏着手里的小石头。
“为什么?”
“她刚才在我脑子里说了一句再次放过我,然后说什么条件,然后给了我这个。”我稍微摊开手给明晓星看了看。
明晓星皱眉,表情有些犹豫。
“她说什么条件?”
“我不知道啊!她说话就只说到这里!是不是巫都喜欢避重就轻,不说重点啊!”我有些着急。
“走啊!停下来干嘛!不要命了吗!”计都星君的声音透着我从来没听过的焦躁。
他也会焦躁?
我抬眼看向他,在黑夜中他的目光依然清亮,可是深深皱起的眉头说明了情况连他都不敢小觑。
“这是太阴幽荧,神兽太阴幽荧!懂吗?!”他冲我吼道。
明晓星立刻催促载着我们的狐妖:“用你最快的速度冲进去,只要能让洛瑶平安回去,我就收了你做家仆,让你有名姓,可以走正道。”
狐妖一声低啸,飞快的带着我们往前冲去。
可是身后的墨色云絮从天上飘来,好像一只只爪子凭空将我们往后拖。
狐妖的妖力在这种混沌的时候比平时还要强盛,它用力挣脱一道道烟云,朝大海边冲过去。
罗睺星君盘腿捻指,坐在虚空,他仿佛一道屏障般隔开了身前身后两个空间。
大海中海水分开露出了岩石和山脚,一道幽幽晃动的巨大鬼神之门出现在那里。
门扇上有怒目獠牙的神祇,中间只打开一道细细的门缝,银色锁链的另一头就在门扇里面。
“神兽太阴幽荧,自两千多年前突然消失,连世间的典籍中都销声匿迹,原来是被神巫们请来了这里。”冥帝的声音从鬼神之门后面传来。
原来冥帝大人没过来啊,他在那边捞我们呢。
“这哪里像神兽?”天上这道巨大的光圈和黑洞,怎么看也不像“兽”啊!
“太阳烛照、太阴幽荧,这是上古神话中的两位神兽,在上古神巫的信仰之中,烛照和幽荧化生四象神兽,而四象又化生各种神异仙凡种种兽类,这东西我们都只听过,这次居然亲眼得见,还算不虚此行。”计都星君冲到罗睺星君的屏障后面,松了口气,又恢复了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坏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