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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孟主管监守自盗。”小秘书哭丧着脸：“那台电脑的中枢资料库加过三层秘钥，重要的文件都在里面放着。原本孟主管只拷贝了几个不怎么太要紧的文件，可是后来整个资料库都被人攻破了。”
陈谦只觉得窗外劈下来的雷雨直接劈在了他脑子上，把他劈得晕头转向：“谁能攻破资料库的秘钥？”
绝不可能是孟文川，他没这个本事。
“不知道。”秘书的声音越来越小：“连操作记录都删得一干二净，我们现在根本不清楚丢了多少东西……”
云黛的手机这时忽然响了，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接通，那边说了句什么，她脸色立马就变了：“一群废物，我让你们跟着孟文川你们都能跟丢！”
金轩深沉的眉梢微微动了下，抬眼看过去，鹰隼般的眸子锐利可怕：“跟丢了？”
云黛气得挂了电话，面色铁青：“和孟文川交易的好像是什么涉黑势力，我派去的人手不够，被那个叫海哥的拦回来了。”
“我早说过，防人之心不可无。”云黛抬脚就往外走：“让你对某些居心叵测的人多加防范你不听，这下好了，东西丢了，人没了，我们就在这坐以待毙了？”
走到门口，她停住脚步，头也没回，撇下一句：“金轩，我对你真是失望透了。”
出了会议室大门，不远处就有一个长身玉立的男人淡淡站在楼道里。
他的气质如寒山静水，冷漠得与这喧嚣是非之地格格不入。
云黛见到他，脚步一收，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没走出两步就被人擒住手腕：“云黛。”
云黛心口一缩，她很少从这个男人说话的语气里听出这种咬牙切齿的意味，甚至，这个男人说话都很少有语气。
她甩开他的手，同样冷漠回头：“什么事直说，不要在公司里动手动脚。”
一副睥睨傲岸、指点江山的上位者的姿态，这是云黛平日里在公司的模样，气场全开，沉静而强势。
凌霄的镜片下划过一道隐匿的暗流，嗓音低磁地开口：“你不在分部工作，回到这里做什么？你只有三天时间。”
云黛好笑地看着他，可怎么都笑不出来：“凌霄，现在三天都不用了，金氏要被你们那个英明神武的老祖宗搞垮了！你开心吗？啊？”
凌霄一怔，眉头蹙紧：“你在说什么。”
他看到她肩上几圈水干了之后的痕迹，又不冷不热地问：“淋雨了？”
“别给我装糊涂！”云黛气得胸口起起伏伏，也不想理会他的顾左右而言他：“方羽灵做什么你不可能不知道！一个你，一个何源，你们真行啊。在金氏埋伏整整五年，探出了金氏机密之所在，真是辛苦了！”
她最初只当他们是改邪归正，想在金氏混口饭吃，所以没对他们赶尽杀绝，结果呢！
凌霄攥紧她手腕的力道突然增大，眸光中的犀利透过镜片都能感受到。
“你认识何源？”他逼近她：“你怎么会认识何源？”
何源只是个代号而已。
云融……连这些事情都和她说过？
云黛侧过头，对他的问题避而不答：“放开。”
凌霄的眼眸一寸寸收紧。
她忽然低呼了一声，他一惊，却见她细白的皓腕已被自己的手掌攥出了一圈红痕，忙放了手。
云黛收回手，疼得厉害，几乎无法维持一个正常的表情，就这么冷冰冰地睨着他：“凌霄，公司出了个监守自盗的叛徒，你家老祖宗很不巧的就是那个帮凶！现在整个金氏被他们两个闹得风雨飘摇，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没工夫和你闲扯！”
凌霄皱了眉，像是不能理解她的话。
虽然老祖宗做什么事也无需和他交代，但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这时候动手，有些早了。
老祖宗看似随性散漫，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心里对万事万物都有一把标尺，倒不像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
“从今天开始，我以副总的身份免除你所有的工作。”云黛盯着他，一字一句道。
凌霄清俊的眉头一下子覆了层寒霜：“云黛。”
“别让我看到你再出现在金氏里，滚出去！”
“收回你这句话。”
“那你先让她还回她偷的东西！”云黛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冷漠、厌恶和鄙夷。
凌霄被这一个眼神震住，心里有什么东西无声裂开。
云黛也似想起了某些事，脸色隐约变得难看。
她深吸一口气，甩开他便走：“不管我师哥怎么打算，这笔账，我迟早和她算清楚。”
身后的男人没有再追上来。
行过转角，云黛如同失去力气一般靠在墙上，阖上了眼帘，手都在抖。
脑海里，五年前的影像交叠重现
青年坐在椅子上抬头望着另一个斯文英俊的男人：“凌霄，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
“那你喜欢我怎么样？”青年挑眉。
凌霄淡漠的眉头紧锁着：“红桃，玩笑过了。”
“谁跟你开玩笑了。”青年站起来往他身上凑过去：“你看老祖宗追金家的二公子追得如火如荼，我喜欢你，就不能追你吗？”
凌霄狠狠将他推开，眉眼霎时变得锋利，眼神里充满了浓稠的冷漠，厌恶和鄙夷：“两个大男人，你恶心不恶心？”
那一记眼神，如同刀锋，扎在她心里，一晃就是五年。
不是不想拔出来，而是每次回想，都有种被抽筋拔骨的痛楚。
后来“云融”死了，她终于长发披肩，穿着晚礼服出现他面前时，那个问题她又问了一遍：“凌霄，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这次，他回答得很冷静，冷静而决绝，决绝而沉痛：“但不是你。”
“是谁，都不可能是你。”
云黛靠着墙，抬头仰望天花板上轮廓愈发朦胧灯光。
她也曾恨过，也曾怨过，也曾发誓有一天也要用同样的眼神，同样的语气与他说一次话。
将那个从来自诩纤尘不染的男人拉进肮脏的地狱之中。
可是，云黛摊开手心，望着那根短到几乎无形的感情线，苦笑。
凌霄，我就总是拿你没办法。
做男人的时候没办法，做女人的时候也没办法。
你的心，是真小到只能装下那一个人，还是我云黛就这样叫你看不上？
一下午提心吊胆的太平，整个金氏都像是受惊后格外警惕的鸟儿，时刻注意着各方动向。
可是在这最要紧的关头，孟文川却像是人间蒸发了。
他拿着那些源代码，没有公开，没有贩卖，也没有来和金氏谈判。
敌在暗，我在明，所有人都有种头上悬了拔剑，不知何时就会掉下来的感觉。
夕阳西下，当金轩沉着脸给那个“已关机”的号码拨出第十二通电话时，别墅的大门开了。
羽灵左右手拎着大包小包的塑料袋，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一开门就瞧见沙发上面色沉峻，正拿着手机的男人。
看到她，金轩的黑眸陡然变得更加深邃，沉声开口：“去哪了？”
怔了怔，扬手把手里的袋子拎起来给他看。
“买菜。”她嘴里还嚼着糖，吐字不怎么清楚。
想起金轩以前就总教育她这个吃着东西说话的毛病，羽灵又放下袋子，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字正腔圆地回了句：“刚从超市回来，碰上大减价，所以买了点菜回来给你做饭。”
她以为金轩听她这样说，也许不会太过喜形于色，但至少心情会好一点，认识到她是为了昨天忤逆了他的意思而赔礼道歉。
结果金轩听后，反而大步走上前来，冷凝的视线如绳索，紧紧扼住她的咽喉：“一整天，你就在超市呆着，哪里也没去？”
“去了呀。”羽灵颇为奇怪地瞥他一眼，理所当然道：“去分部报了个到，本来想等你师妹过来帮她一起做项目的，结果她溜达了一圈又走了。”
她眨眨眼，想通了什么，突然问：“你怎么了？她不会是知道我去了，专程躲着我，回去找你吵架的吧？”
金轩黑眸一敛，眸间流淌的墨色就这么凝滞住，深如无光的海底，将她周围的氧气席卷一空。
“你去了分部。”他嗓音沉霭，字字沉冷：“做了什么？”
羽灵心里一突。
今天她和孟文川的事，应该不会这么快就传到他耳朵里吧……
她特意观察过资料室的监控摄像，让孟文川去监控室里把视频删干净了，而且电脑里也没留下一丝一毫的更改痕迹。
只要孟文川还没把手里的“料”爆出去，金轩绝无可能知道这件事。
“说话。”金轩提高了声音，目光将她绞死，冷寂的眸里蕴着机锋暗藏的粼粼波光：“我问你做了什么，需要考虑多久？”
羽灵放下手里的东西，缠上去挽住他的手臂，脸上绽开灿烂的笑：“轩，今晚你在家吃饭吗？我下厨，你把念念也叫过来，我们……”
“家”这一个字重重撩拨了金轩心底的哪根弦，他眉宇间压抑的戾气几乎喷薄而出：“这里不是你家，也不是我家，方羽灵。”
金轩抬手捏住她的下颌，凌厉的眼风一瞬间扫走了她脸上小心翼翼的期待与讨好。
也清楚的看到，她褐色的瞳孔里有什么晶晶亮的东西骤然破碎了。
他不着痕迹地深呼吸，把怒意沉淀下去，以令人捉摸不透的、深沉淡漠的语气叙述道：“今天公司里出了一件大事，你想听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