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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都三十日031)第四日-子画册封-角斗

王都三十日 青果 10121 2022-05-05 0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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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寒燎来说,今天注定是个盛大的节日,但对寒嬉而言却不是。

  “订婚仪式就在夕食时分,时间不多了,我们先回馆驿去准备。”册封典一结束,寒燎等不及后面万众期待的角斗,便要赶回王都馆驿之中去准备。

  寒嬉嘟着嘴表示着心中的不满:“不是都准备好了么,怎么还要这么早回去?”

  “大王和王后都会出席今天的夕食,为父邀请了所有能邀请的人,包括右相等王都的重臣,各方国在王都的人能请的也都请了,这次是恢复我寒氏昔日荣光的第一步,万不能出岔。”

  寒嬉的眼光在场中睃巡,她更担心的是随后的角斗:“昨日王后说,今天会有三场角斗,第三场是子画出场,我要等他!”

  “大王一定会安排妥当的,子画今日必胜无疑!”寒燎安慰女儿。事实上,他也不全是安慰,如果是他的儿子参加角斗,他一定会事先为寒布安排好一切。

  “子画不让!”寒嬉忽然暗恨自己昨日在妇息提出来时,自己竟然没有再说一句,“他要的是堂堂正正的胜利,他一定能得到堂堂正正的胜利!”

  寒燎心道:“子画身为王子,与奴隶角斗,大王怎会不预作安排?安排不安排,又哪里需要知会子画?”

  然而寒燎没有说出来,他急着要赶回去。

  等到三场角斗完毕,再从这里赶回,已经临近夕食,没有时间对整个订婚仪式重新梳理一遍,只能按照先前的准备来。

  为了这个晚宴,寒燎带着寒地的人准备了很久,也准备了很多,他必须先赶回去,他不允许这次仪式出现任何疏漏!

  鼓点响起,在场中赤身跳着万舞的健硕军士吼了一声,退出场中。寒燎再看女儿,而寒嬉只紧张地盯着场中不再看他。

  寒燎暗叹一声,在寒嬉的肩上拍了拍:“你昨日进宫,将信物的事告诉了他吗?”

  寒嬉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句没再理他。

  父亲寒燎作为莱国的国相,作为寒地的领主,作为她的父亲,让她在自己婚姻上不能有任何的个人意志,她必须服从于父亲的安排——嫁给子画,享受人生最美或是最惨淡的年华。

  从莱国出发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她只是家族的——不,只是父亲的——黑白棋盘上的一粒棋子,甚至她还不算棋子,在父亲安排的这一场婚姻中,婚姻本身才是。

  对于寒嬉而言,婚姻也好、爱情也好,她没有选择权,更没有决定权。她的这场婚姻——这场和王子的婚姻,无需她同意,她愿意不愿意都不重要,就连即将到来的婚礼,她都没有任何发言权。

  子画,这个她将要嫁的男人,给寒嬉的印象不错。

  更重要的,寒嬉希望看到她的未婚夫在角斗场上不同于一般人的勇敢。

  鼓点越来越密,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一个满身肌肉的强健男人,一手举剑、一手举盾走进场中,众人在呼喊着那人的名字,寒嬉看得出这人虽是奴隶,却在王都众人心中占据着位置。

  另一个人双手持矛,赤裸着上身从另一边走下场,欢呼声明显比先前的稀疏很多。

  寒嬉的眼光在场边张望,希望看到子画,然而没有,这让寒嬉焦虑起来。

  角斗场中厮杀已经开始,干戈和短剑在广场中相互碰击,发出刺耳的撞击声,围观众人都伸长了脖子,一时为得胜的奴隶欢呼,一时对怯战游走的奴隶发出嘘声。

  连续两场以血腥结束的角斗,看得寒嬉紧张得攥紧丝质提花的下裳,场中央角斗的奴隶的每次猛力一击,都让她心里为之颤抖,却又热血澎湃的期待下一击会更直接和有效。

  若不是子画要参加这样一场角斗,寒嬉其实很喜欢这样的紧张,喜欢看到利刃划破皮肉时的血肉横飞——她还没有近距离的和人厮杀过,一是父亲不让,再则,寒嬉最拿手的是弓箭,她更喜欢远远地引弓,看着利箭“咻”的一声飞出,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刺破皮肤,刺入猎物的肉中。

  在她第一次射杀了一头幼鹿后,父亲说,将来她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射亚。

  “才不!”从小听父亲说起祖先荣光的寒嬉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悦,说:“才不要当射亚,我要像后羿一样,我要当后——要成为天下的后嬉!”

  前两场角斗在众人热血的嘶吼中分出了胜负,胜者在场中耀武扬威,而失败者只能被跑上场的军士拖着脚离开角斗场,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迹。

  册封典的角斗,最后上场的是寒嬉的未婚夫,今天的绝对主角,子画。

  终于要到子画了!寒嬉更紧张起来。

  号角吹响,低沉而悠长,鼓点却恰好相反,急切而短促。号鼓声中,子画穿着簇新的铜甲走进了角斗场。

  虽然被铜盔遮住了大半个脸,不过寒嬉还是认出了她英俊的夫婿。子画左手持矛,右手持盾,在围观众人的欢呼声中走进场中央。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组合,长矛与盾。

  长矛只适合双手握持,单手持矛,一手握盾,如何挥舞得开?

  而子画的对手上场时,全场没有欢呼,没有嘶吼,鸦鹊无声,出奇地安静。

  从对面上场的,是一个骑着马、手持利剑的奴隶!

  “杀奴!是杀奴!”一个声音从人群中暴了出来。

  更多的人认出了杀奴,一名土方战奴,十余次角斗中,全是力毙对手,无一败绩!在王都赢得杀奴的名声。

  杀奴不是某个战奴的名字,是一种称号,是屡战不败的荣誉!

  不用多久,欢呼杀奴的声浪压过对王子的欢呼。

  “杀奴!杀奴!”

  凉棚下的贵族大人们觉得很意外,纷纷私语起来。

  没人想到会是这样的对战。

  以他们所想,如果不是特意安排一个相对弱小的对手,至少不会给子画一个如此强大的对手,以及如此悬殊的装备。

  有人偷偷看向从祭坛上下来,坐在凉棚正中的大王与王后。

  大王微胖的脸色看不出异常,但妇息的脸却很精彩。

  “为什么是他?”妇息佯自镇定,扯了扯大王的衣袖。

  大王放下酒爵,饶有兴趣的看着场中:“画儿自己挑的。”

  “大王怎么不拦着他!?”妇息的脸色很不好看,几乎是咬牙道。

  “余的儿子要成为一名战士了,余为何要拦着?”一场祭祀下来,大王脸有倦色,但即将到来的角斗引起了他的兴趣,大王举起手中的酒爵对场中的子画遥遥致意:

  “当年,余也是挑了一名最强壮的战奴,只是余不如他,余那次胜利,只有几个人看到!”

  妇息心中恨恨,即将上场的是她的儿子,而对手却如此强大,她怎能与寻常奴隶角斗般欢呼,怎能与大王一样漠不关心!

  这是一场不对等的战斗,利剑对干戈,骑马的奴隶对徒步的王子。

  当战马在场边向子画冲过去的时候,场外瞬间静默下来。

  马蹄敲打地面的哒哒声,在一片静寂中被无限放大,密集而沉重地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翻飞的马蹄带着劲风挟着尘土一路狂冲,看上去仅仅凭着战马的冲力,就能把孤零零站立在场中央的王子撞飞。

  寒嬉几乎要闭上眼了,她不敢想象,在疾驰快马的冲击之下,人力如何能与之抗衡。

  “啊——”

  众人的惊呼更让寒嬉心惊。

  战马呼啸而来,子画在战马临近之时,侧身躲开。一人一马交错之时,奴隶手中利剑当头劈下。

  “哦……”众人惊呼。

  子画举起盾牌生受杀奴一击,利剑砍在盾牌上,嘭的一声巨响。

  战马带着杀奴跑出很远,而子画却噔噔噔倒退几步。

  杀奴回望一眼子画,子画几乎被这一击半跪在地。杀奴一手高举利剑,长吼出声,回应众人欢呼。

  在众人“杀奴”的欢呼声中,杀奴调转马头,催动马匹,马蹄由缓而疾,再次向子画疾冲。

  全场静了下来,无数双眼睛都跟随战马的冲刺,屏住了呼吸。

  寒嬉几乎要站起来,只觉得手心出汗,心砰砰跳得厉害。

  子画站在场中,放下手中长矛,低头去解绑在手臂上的盾,杀奴冲到近前时,子画仍未解开。

  这将是一场单方面的灭杀,周围已经响起嘘声了。

  杀奴扬起利剑再次朝子画当头劈下,子画避无可避,就地一滚,狼狈不堪躲过杀奴的夺命一击。

  二人再次错开。

  “吁——!”

  子画躲开这一击,却躲得难看之极,几类落荒而逃。场外围观的人没能看到期待的精彩,齐声嘘避战的王子。

  儿子面临死地,妇息再忍受不住这样的煎熬,眼眶有泪:“大王,你可以叫停他们的。”

  “为什么?”大王甚至没有转头,眼光灼灼,只盯着场中二人不放。

  “画儿会死!”眼眶终于储不住泪,一滴泪从妇息的眼角滑落,紧接着又是一滴。

  “他都还没有受一丁点伤,你怕什么!”大王满不在乎道。

  妇息心中气苦。

  人人都道她最得大王宠幸,却不知最近顾方献来的顾氏女,大王旦旦而伐,黑眼圈竟越来越大。

  妇息后悔之前再三为子画求来的这一场盛大的册封典了,她看了一眼饶有兴致地看着场中的大王,咬牙道:“大王沉溺酒色,竟连自己的儿子也不顾了吗?”

  大王皱眉斜了妇息一眼,不悦道:“他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说完,竟不再理会妇息。

  角斗场中,杀奴再次拨转马头时,子画已经将盾牌扔到一边,俯身拾起长矛,一手执矛,伸出手掌,掌心向天,迎着杀奴的方向微曲五指,似是召唤,实则挑衅。

  杀奴眼红,一声大吼,催动坐骑朝子画第三次冲击。

  夕阳将子画的影子拉得老长,战马踏碎了子画的影子,扬起一路尘埃,第三次疾冲!

  子画以矛柱地,站得笔直,竟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

  妇息不敢继续看下去,以手掩面,等待那一声撞击。

  而另一侧,寒嬉则是不顾手心的汗湿,紧握着拳,强迫自己瞪大眼看着子画,不放过每一个细节。

  战马逼近,杀奴眼中冷焰暴涨,微微带偏马头,他有信心在这一击中,取了对方性命。

  角斗场上没有奴隶和王子,只有对手,不论是谁,上了角斗场生死便操控在胜者之手。

  就在这时,挺立不动的子画动了!

  在战马即将错身而过时,子画瞬间移动,迎着马首而立,将长矛尾部抵在身后的地面上,矛尖斜刺向战马!

  杀奴惊觉危险时,用力勒紧缰绳,试图带住战马,然而一切都是徒劳,巨大的惯性,带着战马前冲。

  杀奴似是自己撞上了长矛,矛尖从马颈刺入,刺穿战马的脖子。

  长矛承受不住马匹的冲击,“喀嚓”折断。

  子画得手,连连后退,但战马在悲鸣中冲势不减,巨大的冲力将子画撞离地面,飞落几丈开外。

  马背上杀奴单臂挥剑,却没能劈下,被刺中脖子的马匹痛苦嘶鸣,掀翻了马背上的这个十余战不败的战奴,侧倒在场中。

  杀奴倒地,子画撞飞。

  看上去谁也没能占据赢面。

  结局超出所有人的意料!

  围观众人“喔!”地齐声惊呼,然后沉寂,不可思议地看着场中骤然翻转的战局。

  场中死寂,场外也翘首等待,看谁能先站起来——或者谁也站不起来。

  场中终于有了动静,杀奴先动了!

  战马垂死前偶尔抬头,试图站起,而被战马压在身下的杀奴,手上用力,拖着断腿,往被抛在远处的利剑爬去。

  寒嬉目不转睛的看着子画,心中默念:“子画,起来!子画,起来!”

  仿佛听到寒嬉的呼唤,子画的手指动了动,然后醒转。

  子画浑身酸痛,他看了一眼杀奴的方向,笑了。

  子画为自己的冒险成功感到庆幸,艰难地以手撑地坐起。

  前二个回合中,子画看出,若是任杀奴来回砍杀,这一场角斗他没有任何胜算。他只能冒险,原本想着会受到更重的伤,但出乎意料,除了全身酸痛外竟以外的没有其他的伤。

  当子画踉跄着站起来时,当天最热烈、最响亮的欢呼声在广场周围响起。

  “王子——画!王子——画!”

  在众人的欢呼中,子画踉踉跄跄走向杀奴,在杀奴的手几乎触到利剑时踩在杀奴的五指上。

  子画拾起利剑,缓缓看向杀奴。

  残阳如血。

  子画蔑笑着俯视着倒地的战奴,被斜阳拉长得夸张的影子罩住了杀奴。

  杀奴被倒下的战马压在身下,一条腿胫骨反折,露出森森白骨,另一条腿压在马背之下,正挣扎着从战马的身子下出来,看到子画走近,杀奴以手支地,全然没有先前的剽悍武勇,向子画告饶:

  “放过我!”

  在角斗场上,胜者对失败的人有全部的处置权——

  生,或者死!

  子画张开双臂,第一次高举利剑向众人示意,回应众人的欢呼。

  众人的声浪更甚,久久不息。

  “大王这次可是用心了啊,子画不过一个普通的王子,但只需这一场角斗,在王都的声望就能到达巅峰!”亚进由先前的担忧变成狐疑:“敛,你总说不是妇息不是妇息,你看这……”

  右相微微摇头:“我大商历来重武,适才子画的表现也足以让庶民疯狂!”

  “妇息要的就是这个!”亚进恨恨道,“你平日善听人言,怎么这次就听不进去?”

  右相指指场外一角,在那里,子见正站立于战车之上,手中长戈闪亮,威风凛凛:“有子见在,怎么轮得到子画?”

  在凉棚的另一边,寒嬉一直为子画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欣喜地看着场中威武神气的未婚夫,看着矛尖上仍在一滴滴滴下的浓稠的血,心中紧张,却又暗暗地期待着即将到来的婚姻。

  “杀了他!”

  一个声音响起,随之有人应和起来。

  “杀!”

  围观众人整齐划一的嘶吼渐渐汇成洪流,要子画结束这名战奴的生命,成就这一刻的无上荣光。

  “杀!杀!”

  子画嘴角微扬,张开双臂接受众人的欢呼,然后不负众望地将矛尖顶在杀奴胸口心脏的位置,缓慢而坚定的刺入。

  杀奴抽搐着,眼睛中的惊恐渐渐不见,变成对这世间的无限留恋,生命从体内急速流失。

  寒嬉流泪看着子画这坚定一击,所有对这一场婚事的疑虑都转为仰慕和惊喜。

  经此一役,先前只是不反对这桩婚事的她,开始憧憬着原本有些抵触的婚姻,憧憬着属于她勇敢而英俊的夫婿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同时更憧憬着和子画共同的未来。

  子画正是她梦想中的男子,有着不近人情的铁血和果敢,还有着让所有少女都看了心动的脸颊,她喜欢这样的男子。寒嬉悸动着,五指紧紧攥住裙摆,激动地看着场中神采飞扬的子画,心想:

  “这样的人,不管是平民,还是王子,都会是我的佳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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