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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解悬案之谜
Chapter 22
同一时间, 会议桌前。
陆俨抬了抬眼皮,扫过站在他身边的年轻男人, 和他手里那把枪, 而后再看向陈末生。
陆俨很淡定,并不急着试探,反而用了一点时间整理上午的整个经过。
现在的情况是, 不只是陈末生身上疑点重重, 就连他身边两个人,林戚和始终没有露面的年轻男人, 身份尚未可知。
他的直觉告诉他, 这两个人的身份是十分关键的两块拼图, 只要找到, 那么问题就能解开一大半。
就在陆俨整理思路的同时, 陈末然开门见山的问:“你是不是有了新发现, 要跟我求证?”
陆俨扯了下唇角:“我的确有问题需要你回答。疑问越早解开,真相大白的就越快。对于我,你没有理由隐瞒。”
的确, 他们有着共同的目标, 就是找出真相。
陈末生只笑了下, 没接话。
陆俨又道:“你刚才说你早就知道真凶是谁, 本能上我相信你的说辞。但也有一定概率, 你是在虚张声势。”
陈末生:“虚张声势?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俨:“好处有二。你扔出一个雷, 分化六个人的关系, 令他们考虑自身安危之余,互相猜忌,将自己知道的‘真相’进行美化和包装, 说出对自己更有利的证词。而真凶听到你的话, 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甩锅,摘清自己的责任。不过有一点,我不是很明白。”
陈末生问:“哪一点?”
陆俨说:“你既然知道真凶是谁,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令他‘人间蒸发’,为什么你要搞这么大阵仗,你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说话间,陆俨也紧紧盯住陈末生的眼睛。
陆俨相信,只要是人就有秘密,而陈末生的秘密就隐藏在这个局里,他若想守住自己的秘密,就一定会试图掩饰,而在掩饰的同时,也会露出破绽。
只是陈末生并未回避陆俨的目光,反而前倾身体,将双手放在桌上,说:“你是警察,这个问题我就等你了解完所有故事之后,由你来回答我。”
陆俨眯了眯眼睛,没有接话。
直到陈末生话锋一转,说:“现在你可以直接点名,你想找谁问话,我就把他带到你面前。”
陆俨垂眸笑了下,也将手放在桌面,却是背靠着椅背,气定神闲道:“那就从你开始吧。”
陈末生:“我?”
“你。”陆俨点头,“过去十年,我相信你一定跟人说过很多次你的故事,但是他们大多数人都不相信,还质疑你。你写了那么多次申诉书,心里一定觉得很不公,而且因为反复被驳,也会想到放弃。可现在我愿意听你的故事,也愿意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你想说什么尽管说。”
陆俨话落,场内一片沉默。
正如他所说,十年了,有太多的人不相信陈末生的话。
他们有的是囚犯,因为囚犯之间诉说的故事很多都是自己编的,或者经过美化加工的,而且很多人明明证据确凿却还是说自己冤枉,给自己找各种借口开脱。
还有的司法机关,他们见多了喊冤的罪犯,也听多了站不住脚的申诉,而且因为犯人出狱再犯案的事件屡有发生,司法机关也不敢轻易放一个背着故意杀人罪的囚犯。
陈末生有些意外,这样的心酸历程,竟然被陆俨轻描淡写的道破了,没有任何铺垫,也不需要煽情,陆俨就只是摆明立场,此时的他愿意做一个倾听者。
倾听,这对一个身负冤情的人太重要了。
陈末生长长的吸了口气,过了片刻,终于说道:“我从十七岁开始就在工厂做工。十九岁那年,和外面一个大我五岁的女人发生了关系,一年后她生了个男孩,我给他取名陈语。”
陆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一怔,想不到陈末生的开场白竟然是从这里开始的。
而这一段和案件本身并无关系,所以陈末生不会在申诉书里提到。
陈末生继续说:“那时候我虽然还很年轻,但我也想过要和那个女人结婚。但她一直都不肯,生完孩子没几个月,她就一声不吭的离开了。我当时二十岁,住在工厂仓库的宿舍,我就一个人带着陈语生活。仓库的工作不像其他工友,需要培训,还要了解设备的运作,熟背应急措施,我的工作范围就是看管货物,注意防火、防盗,偶尔还会在值夜班的时候抓抓老鼠。”
因为陈末生有了儿子,肩上的担子就重了,幸好他和当时的工厂主管是同乡,同乡主管对他一边照看婴儿一边看管仓库很不容易,对此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末生也从不敢惹事,和所有工友都是和和气气的,但凡有点口角都会选择谦让,所以大家都觉得他是个老好人。
直到陈语五岁那年,工厂主管因为受了工伤,不得不离职,工厂就在此时换了一任主管,就是沈志斌。
沈志斌上任之后,也不像是老话说的那样“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几乎什么动作都没有,也不干涉其他人的工作,更没有立下新规矩,只是一切照旧。
工人们一开始还有点忌惮沈志斌,渐渐地也不再害怕。
陈末生和沈志斌接触不多,就是和往常一样,按时将仓库清点的记录交给沈志斌看,沈志斌偶尔也会到仓库核对,见没有出入,还跟厂领导夸奖陈末生工作仔细认真,在撞见陈末生的儿子陈语时,还说陈语活泼可爱,是个好孩子。
陈末生当时还觉得沈志斌是个与人为善的主管。
直到某一天,陈末生夜间巡视仓库的时候,忽然听到深处有异常的动静,隐约间还能看到一点光亮。
陈末生心里一惊,看到光亮的瞬间,还以为是不小心走了火。
谁知等他走近时,才听出来那些动静,是男人和女人的喘息□□声。
陈末生起先还以为是工友跑到这里胡搞,立刻出声呵斥,暗处的男女听到声音,很快就消停了。
又等了数分钟,才有两道人影从角落里走出来。
先是那个男人。
陈末生用手电筒一照,却见抬手遮挡光线的男人,竟然是沈志斌。
陈末生当即一愣,连忙将手电筒放下,原本还打算好好教训一下对方的念头,瞬间消散了。
反观沈志斌,却是理直气壮,还走到陈末生跟前,拍拍他的肩膀说:“好好看管仓库,可别让闲杂人等混进来了。”
陈末生只是轻点了下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又过了片刻,等沈志斌走远了,那女人才走出来,是财务室的郝友梅。
陈末生和郝友梅一句话都没说,也没有眼神交流,他就站在那儿发愣,郝友梅则飞快的越过他,一路小跑跑掉了。
这一晚,陈末生彻夜难安,他心里翻过好几种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比如沈志斌找个由头,把他打发走,比如沈志斌会给他穿小鞋,让他背上处分,被迫辞职,等等。
不管怎么说,沈志斌都是他的领导,而他竟然当场撞见沈志斌的丑事,要换做他是沈志斌,也得想办法把这个人弄走,以防他在厂子乱说话。
陈末生想了一宿,直到第二天白天,他终于做了决定,与其等着沈志斌发难,还不如他先主动辞职,也省的落下一个坏名声。
陈末生绞尽脑汁的写了一份辞职信,拿着它去找沈志斌。
却没想到沈志斌见到陈末生,非但没有刁难,反而还把他请进办公室,给他倒了杯热茶,笑呵呵的关怀备至。
沈志斌还将陈末生的辞职信推了回来,说陈末生是他见过最负责的员工,如果离开工厂将是工厂的损失。
接着,沈志斌就交给陈末生几张单子,说是过段时间会有一批新的防护用品送进来,有些旧的不耐用的,到时候就清点出来,处理掉。
陈末生接过单子,点头应了,心里却一直在打鼓,不敢相信沈志斌竟然对昨晚的事只字不提。
直到陈末生临走之前,沈志斌突然说了这样一番话:“小陈啊,我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你没上过大学,还带了个孩子,要是离开这里,你们父子出去可怎么生活啊?但是将心比心,你也得体谅一下我的难处,都是男人嘛,谁还没点那种事。你想想看,陈语是怎么来的,还不是因为你当年一时的情不自禁吗?这样,你给我方便,我就给你方便,你把仓库管理好,以后我这里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陈末生听的心里突突的,但他很聪明,话里话外的意思都能品出来,除了点头,也知道这时候最好什么都不要说。
沈志斌见陈末生如此上道,就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儿童书包,书包里还装着一些画册和儿童用书,递给陈末生说:“陈语该上学了,这些以后你们都用得到。你就在我这里好好干,陈语就跟着你住在厂子里,咱们就一切照旧。”
陈末生的故事讲到这里,看向陆俨,说:“这之后发生了什么,你应该也能猜到了。”
陆俨缓慢的点了下头:“沈志斌和刘吉勇的私下交易已经开始,但工厂里人多眼杂,沈志斌一个人办不成,他需要两个帮手。”
陈末生:“没错,财务室的郝友梅就是第一个。自从沈志斌坐上那个位子,工厂购买防护用品的价格,就比之前抬高了百分之二十,理由是工人们需要更好的防护,工友的健康,就是工厂最大的财富。”
陆俨:“可事实上,刘吉勇公司的防护用品都是不达标的。而最常接触这些防护用品的人就是你,你也是最有可能发现其中问题的人,所以沈志斌就将你变成他第二个帮手。”
陈末生长叹一口气:“其实一开始,我也没有发现这一层。沈志斌给了我那个儿童书包以后,还经常买一些零食和文具用品送到仓库,说他很喜欢陈语。偶尔厂子里发了分红,沈志斌还特意给我留一份,平日也会塞个一两百块钱到陈语的兜里,说是给孩子买吃的。”
不过在那时候,陈末生还以为这些都是为了防止他把那晚的事情说出去,而施的小恩小惠。
直到有一天,陈末生突然在一箱防护面罩的印刷批次上发现水印模糊不清,字体还有重影的情况,一点都不像是正规厂家的出品,反而像是小作坊做的伪劣产品。
陈末生觉得事情有古怪,没多久就听说,有的工友身体出现不良反应,经常咳嗽,怀疑和季节有关。
陈末生就拿出一份刘吉勇公司做的防护用品,到外面找会看的人帮忙查验。
这一查才终于确定,这些防护用品都不合格,根本不能起到有效的防护措施,长期使用身体一定会受损。
陈末生就去找沈志斌,指出刘吉勇提供的防护用品不合格,建议他换掉这家公司。
没想到沈志斌却一点都不吃惊,还笑呵呵的告诉陈末生,他动用一点人脉,帮陈语联系到一所不错的重点小学,不过陈语家庭条件一般,学校是要收赞助费的,而且负责招生的主任和老师也需要上下打点,这些环节他已经都打通了。
陈末生一愣,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沈志斌和刘吉勇根本就是蛇鼠一窝,这会儿还连他一起拉下水。
这之后,沈志斌更是软硬兼施,给完陈末生甜头,再撂下狠话,说要是事情穿帮,捅出去,陈末生也跑不掉,除了平日里分给他的小恩小惠,还有给学校的那些赞助费和打点的钱,这些都是“分赃”,等到将来调查,陈末生也要一起坐牢,那陈语就成了“孤儿”了。
就这样,陈末生迫于无奈,不得不任由沈志斌摆布。
但陈末生没想到,沈志斌越来越贪,只是一些防护用品的回扣已经不能满足他,他很快就把心思放在其它逐渐老化的生产设备上。
而这种利益勾连,此后持续了四年。
在这四年间,沈志斌每每和郝友梅到仓库里“约会”,都会让陈末生去把风。
一开始还没有人发现,时日一长,工厂里也慢慢散播出谣言,说是郝友梅的舍友半夜上厕所,发现郝友梅不在床上,还有在车间夜间巡视的工友,经过仓库门口时,听到里面有女人的声音。
于是,陈末生和郝友梅的谣言也在厂子里蔓延开。
只不过这些事陈末生并不在乎,他是单身,郝友梅是寡妇,就算他们之间有什么,最多也就是影响不好,还上升不到道德层面。
而且陈末生的心思也不在此处,他虽然没上过大学,却很喜欢看书,尤其是一个人看管仓库,有大把的时间闲着,他就用来看书学习。
在这四年里,陈末生也经常研究法律知识,暗中搜集沈志斌贪污受贿的证据,还将每次进来的防护用品都偷偷留下一份,再私下找人去做检测,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令沈志斌罪证确凿。
听到这里,陆俨问道:“可是这样一来,你也会被牵连进去。那笔赞助费你根本解释不清,警方如果介入调查,一定会问你为什么四年前你不报警。还有,我也相信在那四年当中,沈志斌又借着其它名义塞过不少好处给你,只要调查,一定能查到。在警方看来,你就是共犯。”
陈末生说:“我知道,我看了那么多法律书,我很清楚自己会面临什么。我有过犹豫,也想过要不就这么算了,反正厂子里也没出什么大事,但是每当有工友因为生病而离开工厂,我都会觉得愧疚。他们很多人,或许到现在都还以为,之所以生病是自己没有完全严格按照手册进行防护,是因为一时的疏忽大意。所以,就在我决定揭发沈志斌的时候,我就已经为陈语找到了可以托付的下家。”
陆俨这时接道:“你说的下家,就是林戚。”
陈末生和蒙面的年轻男人同时一愣,一起盯住陆俨。
隔了片刻,年轻男人问:“你是怎么猜到的?”
陆俨:“你们绑架了这么多人,又绑架了两名警察,你们熟悉法律,知道自己终将面临什么结果。在这种前提下还是要一意孤行,说明你们没打算回头。而要实施整个计划,绝对不允许有人半途退出,这就需要你们几人足够团结,拧成一股绳。如果只是因为所谓的朋友情谊,这一点实在太过牵强。你和林戚之间一定捆绑着某种密不可分的联系,比如你们曾是工友,而且一起共过患难,又或者你们有同一个儿子,就是陈语。”
陈末生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说:“咱们已经聊了半个小时了,你想不想知道在这段时间里,其他人在做什么?”
陆俨一顿,还没发问,就见陈末生朝年轻男人看了一眼。
年轻男人很快拿出手机,刷了几下,随即将手机放在桌面上,令陆俨看到里面的视频……
……
也就是在这半个小时里,薛芃也听到方紫莹讲了一段小Y的故事。
故事的前半段和Silly talk的帖子内容基本吻合,而到了后半段,继父刘吉勇又多次对方紫莹动手动脚。
方紫莹一开始会锁上门,但不知道刘吉勇从哪儿弄来了钥匙,半夜把门打开,对方紫莹进行非礼。
但刘吉勇有个早|泄的毛病,每次到关键时刻,他就不行了。
虽然因为这件事,方紫莹多次逃过,可是心里的阴影和难以描述的恶心,却时时刻刻的缠绕着她,令她精神几度崩溃,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薛芃问:“你就没想过报警?”
方紫莹说:“我不仅想了,也确实报了。可是等到警察叫我母亲和刘吉勇去问话的时候,他们却异口同声的说,我因为学习压力太大,精神有出现了问题,那些事都是我臆想出来的!还有,刘吉勇并没有侵犯我到最后一步,我是处女,这一点根本无法支撑我的说辞。”
说到这,方紫莹的眼圈红了,她低下头,说:“如果只是刘吉勇污蔑我,警察还未必相信,可是就连我母亲都那样说。我房间里的动静她明明都听得到,可她从来没有出面阻止,在警局里还站在刘吉勇一边。那些警察,他们看我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个病人。等到我被他们带走的时候,我还听到有个民警对我母亲说——孩子正在青春期,要多注意她的身心健康,有病就尽早治疗,不要耽误了。”
听到这,薛芃不由得叹了口气,将声音放轻:“虽然我这么说太马后炮了,但是你在报警之前,应该先在屋里装个摄像头,把关键证据拍下来,再去报警。警方查案是要看证据的,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只能凭着当事人的证词来判断案件性质。”
方紫莹说:“我当时太害怕了,一开始没有想到这么多,后来我也是上网做了功课,偷偷买了个摄像头安在屋里。”
自从安装了摄像头,方紫莹心里就陷入两难,一方面希望刘吉勇不要再进来,一方面又希望刘吉勇上套,被摄像头拍下来。
就这样等了几天,一天晚上,刘吉勇又借着酒劲儿摸进了方紫莹的屋里。
刘吉勇还说自己吃了药,这回一定能满足她。
方紫莹恶心坏了,一边挣扎一边警告他说,她装了摄像头,这些她都拍下来了,他跑不掉的!
没想到就在这时,刘吉勇拿出手机,递给方紫莹看。
方紫莹一时不懂他是什么意思,直到她看到屏幕上赫然是自己的照片,而且每一张都很暴露,有她在浴室洗澡的照片,还有她在卧室里换衣服的照片!
方紫莹的脑子一下子就白了,瞪着刘吉勇,只能缩在床角动弹不得。
刘吉勇就对她说,其实早在她安装摄像头之前,他就已经在这间屋子里动过手脚了,要是报警,这些东西就会被放上网,反正他也不在乎再多一条罪名,而她也别想再做人了。
刘吉勇还警告她,不要再锁门,不要再换锁,也不要试图用东西挡住门口,千万别惹他不高兴。
从那以后,方紫莹就一脚踩进了地狱。
她只能不断忍受着刘吉勇的欺凌,出于逃避心理每天都不敢回家,就算学校没有晚自习,也一定要等到九点以后才走,或是去别的地方消磨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