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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就在张千挂电话的那一秒钟, 尤亦听见门锁声, 接着她意识到——江谌玺回来了。
她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门口, 江谌玺刚换完鞋放好钥匙看见她跑过来, 还笑着说:“这么想我？”
“不是！”尤亦连忙否认了, “我是说, 刚才张千打了个电话给我, 他说让我做一个选择题，我……我选了。”
在面对张千的时候她说的斩钉截铁，可一放下电话回想起他说的话, 还是又惊又怕，如果……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就是有一群犯人在没有受到法律制裁的情况下重归社会, 他们会做什么？
“你别着急, 先坐下来慢慢说。”江谌玺也是一肚子疑问，尤亦和他并排坐在沙发上, 把张千之前说的话全都复述了一遍。
说完, 她可怜巴巴的搓着手, “我刚才没注意, 可是, 现在我又觉得, 是我自己太冲动了，万一我选了之后她还是会杀死小女孩呢？再或者，那个所谓的小女孩根本就不存在呢？”
江谌玺也是表情凝重, “你先别急着把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张千这个人现在已经一级通缉了，但他没有骗过人，不是吗？”
尤亦抿抿唇，还是没办法把疑虑打消，江谌玺却已经起身去了厨房，“你应该还没吃饭吧，先吃点东西，我们待会再谈。”
尤亦心想你不是不会做饭吗，结果就看见桌上摆了一排的外卖盒。
“……”
原来是吃外卖。
……
晚上，尤亦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江谌玺在阳台上打电话，看他忧心忡忡的表情，尤亦虽然眼睛盯着电视机，但实际上注意力一直在旁边的手机上。
她在等张千的电话。
这种感觉实在太痛苦了，等待一个黑暗的未知。
等来的却是，江谌玺挂了电话，匆匆忙忙要出门，尤亦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什么，出了点事。”
其实江谌玺的表情还是和以前没什么差别，但尤亦就是从中读到了关于自己的某些讯息。
“是不是……跟张千有关。”她声音有点抖。
江谌玺沉默了一瞬，点了点头。
“是，什么案子？”难道又是杀人案？又有一个无辜的生命逝去？
“抢劫案，因为犯人之前有前科，所以通知了我们。”
“抢劫？那有人受伤吗？”尤亦问他。
“没有。”江谌玺说，“但我现在要去趟局里，你……你先休息吧。”
“不！”尤亦一下站了起来。
“让我也跟着去吧。”她央求着说，“不然我今天晚上睡不着。”
江谌玺沉默片刻，答应了。
……
到了晚上，这座城市的所有灯光都打开了，只是夜风有些凉。
“先生。”她拿着外套走过来，轻柔的踮起脚尖盖在他背上，“已经决定好了吗？”
“当然。”他点点头，双目被这座城市的阑珊灯火映照地像是含了星星，“后天就是她的生日了，我想送她一份礼物。”
他转过身，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她的目光很温柔。
“你会帮我对吧。”他笑着说。
也许是许久没见过他这样轻松的笑容了，她愣了一下。
“当然。”她轻轻点头，道:“毕竟先生已经完成了自己需要做的所有事，我当然会帮你。”
“你真好。”他忽然心动，俯身捧住她的脸，轻柔地吻在她嘴角。
她本能的躲了一下，很快被强大的理智拉回来，被他亲在了嘴角。
她仍然在笑，可却不达眼底。
他也在笑，含了一万分的深情。
“先生晚安。”她摆摆手道。
“记住，后天。”他提醒着。
“当然，这两天你要去哪吗先生？”她问。
“没有，只是我觉得，该去外面看看。”他突然收起了笑容。
没人说话，她已经回了房间。
……
那个抢劫犯和张千没关系，至于张千所说的小女孩似乎也压根没这回事，很是风平浪静了几天。
倒是张艳艳出了点事。
她似乎恢复正常了，第一件事就是找尤亦。
尤亦前往她家，在她家门口遇见了她女儿，她女儿看起来却和上次不太一样，上次她穿着校服，脸上也粉黛未施。
这次不一样，她穿着一件暴露的低胸群和黑色渔网丝袜，乍一看上去完全没有学生气。
她没和尤亦打招呼，尤亦也没和她说话，两人擦肩而过了。
突然，她说话了，声音还有点嘶哑，她说:“这么多年来，我和我父亲我就分不清她那么多话里，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我建议你也不要相信。”
尤亦有点犹豫:“……她…是你妈妈。”
谁知她一下乐了，“噗，不是。”
这回轮到尤亦懵了，“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咯，我不是她生的，是我爸和另一个女人生的我，她说话都说不清怎么可能生孩子？至于在你们面前表现得母慈子孝，不过是一场戏。”说完她就踏着高跟鞋下楼梯了。
“等等！”尤亦走过去一把拽住她，“那你为什么现在又要告诉我了？”
“因为……很快，全部事情都要结束了。”她女儿回头，抛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直接甩开尤亦的手，高跟鞋踢踢踏踏，很快离开了尤亦的视线。
尤亦就这样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去张艳艳的家中。
张艳艳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薄毯。
一见到尤亦进来，她开门见山道:“当年在精神病院，一共有三个孩子，两个女孩子一个男孩子，你和那个叫张千的就在其中。”
“三个？我怎么没见过。”尤亦有些诧异。
“你没见过很正常，因为她早就死了。”张艳艳抬了抬眼皮，嗓子里像是装了一个破风箱。
“我今天不是老找你说她的，也不是跟你提供什么张千的线索，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尤亦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吊起来了。
张艳艳像是强撑着眼皮，“当年的精神病院，我在视频里说的，都是真的。”
“还有。”她突然紧盯着尤亦，一字一句的说:“你的母亲不是被你烧死，是被院长烧死的。”
尤亦讶异，“可是院长自己也死了。”
张艳艳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你真的不记得了？”
“什么？”尤亦目露迷茫。
“当年有个人为了你，杀了院长，可你完全忘记了。”
她的意思是，张千。
尤亦明白了。
……
尤亦回到警局，收发室提醒她有东西要签收，她过去一看，是一个很大的箱子，拆开箱子之后，是个蛋糕盒子？
刚好有同事走过去，看见蛋糕盒子随口说了一句:“尤亦，今天你生日啊？”
尤亦摇摇头，“没有啊……”
虽然疑虑重重，但尤亦还是打开了蛋糕盒子，里面还真是个蛋糕，盒子旁边放了一张纸条，纸条撕得很小，几乎看不清楚。
里面写着一句话:我的一生都为了你。
尤亦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几乎是抖着手拿过蛋糕旁的刀叉，她一刀切了一下，奶油很快分开。
露出藏在里面的一个人头。
尤亦平静地放下刀叉，平静地打了电话给江谌玺。
身边已经有同事注意到这边了，有人奔跑着，有人把她带离这里，她一直面无表情，什么也没有说。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跌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那人的心跳很快，还有些轻微的喘气 。
“别怕，别怕。”他摸着她的头发，时不时在她额头上亲一口。
尤亦在他怀里仰头，先是看到领带，然后是喉结，再是下巴，直到那人低下头来无他平视。
是江谌玺。
尤亦突然一下抓住他的领带，把整个人都埋进了他怀里。
……
不知道何叶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她说自己一直在被张千胁迫。
众人都不相信，只有陈沉很高兴。
他们很快就复合了，陈沉每天上班都笑得很开心，也很乐意分享他和何叶的恋爱日常，在他眼里，何叶几乎就是个完美的恋人，她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几乎找不到缺点。
只是尤亦在那之后却从来没有见过何叶。
……
两个月后，天气已经回暖，尤亦换掉棉衣穿上外套，打着哈欠洗完脸，稍稍清醒之后走到餐桌旁边拿起吐司吃了起来。
片刻后，江谌玺边穿外套边从另一个卧室走了出来，先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才坐到对面。
“哎，什么时候去领证？”江谌玺边刷着果酱，漫不经心道。
尤亦一口面包差点没哽在喉咙里。
“你急什么啊！”她红着脸举着叉子作势要打他。
“我能不急嘛。”他飞快躲开了。
早餐过后，尤亦先打开门，门口摆着一个信封。
一个土黄色的，毫不起眼的信封。
拆开来，里面写了一个新的邮箱地址。
尤亦面无表情把信封和信纸一块塞进了垃圾桶。
……
几十公里以外，陈沉也才刚刚起床，只是……平常一贯晚起的何叶今天却醒的很早，他存了想去逗弄一下女朋友的心情，放慢了脚步走过去。
她今天穿着一件黄色针织衫，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光从背影都能看出无限温柔。
陈沉走过去，她的电脑上，是个邮箱的页面。
邮件内容是一段视频，因为她关掉的速度太快，陈沉只能看见里面是个男人。
他突然悲伤起来，何叶已经转过了身面对着他，“你爱我吗？”
陈沉蹲下来把她的手抓在手里，含笑点头，“当然。”
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蹲着，陈沉的目光里温柔非常。
只是，在视线看不到的地方。
她左手被他牵着，右手背在身后，紧紧握着刀柄。
他右手牢牢牵着她，左手却绕到了身后，握紧了腰间的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