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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母亲的曲冬梅见儿子这样眼泪立刻就掉了下来,毕竟那是从她身上掉下的肉啊,就连作为男人的胡建军眼眶也立刻红了。
半晌胡俊杰才慢慢抬起头来哽咽着说道:“爸爸妈妈,儿子不孝,不能常伴你们左右,只求你们能好好照顾好自己,不要总是想念我。你们放心无论儿子身在何处都会祈求上苍保佑二老身体健康,快乐顺意。”
“傻孩子,没有你在我们身边,我们又怎么会……”曲冬梅说着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已经哭不成声。
胡建军搂住曲冬梅的肩膀安慰似得拍了拍自己妻子的肩膀等她的情绪缓和了一些他才将跪在地上的胡俊杰给拉了起来:“行了,孩子。你的意思我和你妈都明白了,起来吃饭吧。”
曲冬梅也忙挤出一丝笑容应道:“对对对,今天是中秋节,咱们一家三口也吃顿团圆饭吧。”
顿时饭菜的香气在整个屋子里蔓延,只见那张木制餐桌上已经满满当当的摆放了一桌子的饭菜和三套餐具。
胡俊杰跟着胡建军和曲冬梅坐到了饭桌旁拿起筷子将父母爱吃的菜一一夹到他们的碗里,他们一家三口吃着、聊着、笑着……只有我看见这看似其乐融融的一家人眼中却都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哀伤……
我轻叹了一口气却发现原本还站在我身边的那个小男孩的生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也不知他是回到自己身体里了还是遇到了什么不测……我虽然有些担心但我毕竟不是救世主,况且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能做的只是祈祷,希望老天可以善待每一个善良的人。
“爸爸妈妈,你们……一定要……保重……”一声带着浓重鼻音的叮嘱声后,胡俊杰的身体开始慢慢变得透明,他知道属于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很珍惜这最后难得的时光。
“小杰!”曲冬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起身抱住了就要消失的儿子,胡建军忙站起身想拦住妻子但同时他更想拉住儿子,就像他小时候无数次拉住自己那样……
胡俊杰伸展开自己的双臂用力搂住了自己的双亲,就像那张全家福上的姿势一抹一样。他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拥抱他们,最后一次和他们说话,最后一次和他们相见,所有的一切都是最后的一次……他明明还有很多的话没有说,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来的及做,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这一刻,胡俊杰开始痛恨以前的自己,痛恨那个调皮捣蛋惹父亲生气的自己,痛恨那个上串下跳弄脏衣服让母亲清洗的自己,痛恨那个放假还经常留在学校没有回家看望父母的自己……总以为自己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等自己将一起安排好后再好好的陪一陪父母,可是……并不是所有的一切都能经得起等待,所以真的应该像网上说的那样:想到就要去做!不要像自己这样空留遗憾。
“妈妈,别难过,你将来还会有别的孩子,他会替我照顾你们的……”
曲冬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声痛哭起来:“小杰,我的小杰……”
“爸爸、妈妈,相信我,他会比我更孝顺你们的……”
胡建军搂住曲冬梅急切地喊道:“小杰,我们什么也不求,只求你好好的!”
“嗯,我会的。”胡俊杰用力点了点头:“我们都要好好的,早晚有一天我们一家人会团聚的!”
“好,我们都要好好的……”在胡建军和曲冬梅婆娑的目光中,胡俊杰的身体完全变成了透明的光点飘散到房子的半空之中,就好像是无数双眼睛在默默地注视着胡建军和曲冬梅一样,依恋而深情。只是那些光点最终还是消失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胡俊杰的存在了……
曲冬梅喃喃地念叨着:“小杰,我的小杰……”
片刻后,胡建军和曲冬梅好像睡着了似的趴在了饭桌上,他们的脸上都挂着一串未干的泪珠和一丝带着希望的笑容。
屋子里的一切又恢复了我刚进来时看到的模样,电视里还播放着某只白花花的小羊在和某只总是叫嚣着要吃羊的家伙的故事,而刚刚消失的老丁头此时依旧坐在沙发上,甚至连位置都未曾改变过。
一切还和以前一样,一切又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或许这一切只是因为刚刚胡俊杰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将事情解决了的缘故……
我看着还在沉睡的胡建军夫妇又叹了口气,但愿他们一觉醒来后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吧,至少这样也不枉费了胡俊杰的一片孝心。
忽然盯着电视屏幕的老丁头扭头看向我问道:“云丫头,咱们是不是该走了?”
“啊?”短暂的愣神过后我才反应过来,忙点了点头:“对啊,对啊,咱们先回去吧。”
就在我扶着丁老头打算离开的时候,趴在桌子上的胡建军和曲冬梅先后坐了起来。
“奇怪,咱们怎么坐这里睡着了?”胡建军看了看自己所在的位置扭头看向自己的妻子,然后又四处张望,看到被我扶着的丁老头的时候忙站起身走了过来:“哎呦,抱歉啊,丁叔,你看……这事闹的,这大白天的我们两口子咋还睡着了呢?”
老丁头一边摆手一边说:“没事,没事,反正我也是没事闲的过来看看,要不是不放心你们早就回去了。”
我虽然没说话眼睛却一直盯着曲冬梅生怕她有什么反常。
胡建军见我一直盯着那边有些诧异便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和他一样醒过来的曲冬梅却失神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胡建军皱了皱眉头走回去问道:“冬梅,你怎么了?”
“建军,我……我刚才梦见小杰了……”曲冬梅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说完便小心翼翼地看着胡建军小声道:“我没有病,我说的是真的。”
“嗯,我知道。”
曲冬梅有些不相信地看向自己丈夫:“你知道?”
胡建军很坚定地答道:“对,我知道。因为我刚刚和你做了一样的梦。”
曲冬梅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见他确实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但还是忍不住问道:“真的?你也梦见小杰回来了?”
“是,我梦见了,小杰还穿着当初我们送他去学校报道时给他买的那件白色T恤对不对?”
“对,对。”曲冬梅一下子兴奋起来:“小杰还给我们看了他的大学毕业证,他还跪下来给我们磕了头,说了好多感谢的话,还陪我们吃饭,给我们夹菜,他还记得你爱吃红烧肉,还记得我爱吃清蒸鱼……”
说着说着原本还很开心的曲冬梅哽咽起来,胡建军伸手搂住她:“你别这样,你忘了孩子是咋说的了?咱们要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别让孩子走了也不安心……”
“我知道,我知道。”曲冬梅一边说一边用手去擦脸上的泪水,可是那泪水却似乎怎么也止不住。
我看了老丁头一眼清了清嗓子说:“胡叔胡婶,我和师傅这就回去了,打扰你们半天挺不好意思的。”
听见我的声音胡建军和曲冬梅都站起身来,曲冬梅更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哎呀,这就走啊,才呆了多一会儿啊?咋不多坐一会儿呢?”
我笑了笑:“不了,这个时候我师娘和嫂子们应该早就已经把饭做好了,再不回去只怕她们该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