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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年一次，一次万年。这就是天虞山的檀香节。

　　这次跟往届一样，热闹的很。我在冥界臭的让人发憷的忘川河边的曼珠沙华里躺了三天之后便被刹萝拉去了冥界。忘川河以前很清澈的，从鬼蜮之战之后便成那样了，再也没有清澈过。刹萝说臭着也好，免得六界众仙忘了战争的伤痛。

　　到了天虞山之后我们是通过后山万丈激流进去的，用的是当年我留给子夜的那冲浪板，我问刹萝还恨我吗。

　　那丫头叹息一声说恨过，但都过去了。从她知道慕寒身世的那一刻就都成了过去式，还说那家伙借着她的胎盘而生，吸收天地灵气，她没找他算账就算够宽宏大量了。

　　我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她说觉得长得像，就去查了。还说南音那吸血鬼榨取了她三罐檀花酿。

　　我不觉摇着头笑了笑，自从大哥走后，天虞山的檀花酿是严重紧缺，虽然娘亲又创了什么檀花坞、檀花涎的，味道都不如大哥的檀花酿，大家也都怀念的是那个老味道。所以，檀花酿的价格一路飙升，一罐檀花酿要耗费刹萝大半个月的工资，难怪她会心疼。娘亲的抠门我是知道的，连大哥拿一罐檀花酿都要收钱的人。还好每年的檀香节所有的酒品都是免费，不然各路仙家都不敢来天虞山过檀香节了。

　　“小姨还爱他吗？”我们姨甥俩坐在后山药庐的屋顶上看月亮，月色朦胧，给整个天虞山蒙上了一层神秘的白纱，香气弥漫，将夜色衬得更加迷幻。远远的有仙家们喝酒猜拳的声音传来，我隐约记起很久以前，也是檀香节，我和他都喝哭的那一夜。那会儿初尝情滋味，那会儿我很爱他，却因为世俗不能爱他。他问我能不能等到他不再是子夜的那一天？当初我是怎么回答的来着？我忘了。如今，他真的不再是他，我还爱他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娘亲为我挑好的夫婿，我睡死的那几万年之间她连嫁妆都送过去了，还捐钱在弱水之上建了三座水库。说是如果将来有一天我将慕寒打哭了，就不担心凡界被水淹，这让天帝很是满意。

　　“心一旦死了，其他的一切都会变得无关紧要。”刹萝灌一口酒，叹息一声。

　　我想这个话题聊下去没有意义，于是转变话题问她：“小丫头，别光说我，你跟曜华呢？不要告诉我你跟他不可能了。”

　　“他？六界至上渣男，不要也罢。”刹萝皱着小脸，咬了咬下唇，恶狠狠地说。

　　“小丫头，你要是真放下了，干嘛还这种表情？”我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有风吹过，高大的檀香树树冠摇摆起来，树影浮动，月影朦胧，恍惚间似有人影飘过，一眨眼便没了踪影，我想我大概是醉了，眼花了。

　　接下来听到的是来自刹萝，滔滔不绝的对曜华“万恶不赦”罪行的控诉，还有渐渐见底的酒坛子。

　　他说我无理取闹，他怎么不说他自己是无理取闹。

　　当年我只是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玄聃，所以才藏了起来，他居然说我耗费他时间。说因为我才让昆仑圣境上的无业烈火着了那么久，因为我才让六界生灵涂炭，让有心之人有机可乘。

　　我说我没事了，让他跟他的旧情人道个歉，他居然骂我脑子有病。

　　他发誓过不会再和玄聃有任何瓜葛，可是前脚答应后脚就反悔，说要替她去南荒办事。我不想让他去他居然推我，我手上这个疤就是当初他将我推倒时被碎石割破的。

　　我拉过她的手，一道很深的八角形伤疤。我的心被生生的揪了一下，眼眶发酸，我的外甥女是没人疼，还是没人爱，才会被欺负成这样？

　　“别哭了，以后小姨保护你。”我搂了搂她的肩，心疼万分，距离上次我这么搂她多少万年了？我似乎也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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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俩喝到最后都醉的不行，刹萝差点从屋顶上滚下去，我要去拉她，可是我自己也脚下一轻，跌倒了，然后滚了一路。我想着这么下去肯定会摔的很惨，大概会毁容。可是，最后我跌入了一个略带寒意的有几分熟悉的怀抱，结果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惨。至于那个怀抱哪里熟悉我说不上，最后我记起了予尤那个“风流鬼”，于是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三殿下。

　　我隐约听着他说：将你女人抱走。

　　对面的人影说：将你女人抱走，今晚这药庐归我。

　　他说：你是长辈应该让着我。

　　他说：我是长辈我先选。

　　他说：按我女人的辈分来算，我才是长辈，长辈先选，你快走吧。

　　最后还是对面的身影争赢了，“三殿下”抱着我离开。

　　后来我做了一个梦，那个梦很长。我梦到我和三殿下在昆仑之巅，梦到我将自己交给他。梦到我说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了，千万不要让我心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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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酒误事，喝酒果然误事。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身边多出一个人来，雪白的衣，妖红的发，睡得正香。睡着的他很是安静，让我有些不忍打扰。还好他是睡着的，乘他还没醒，还是开溜吧，以后见面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思虑完毕，捏一个仙诀穿了衣，然后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准备开溜。我是一个女汉子，这一趟轻手轻脚折腾的我汗都出来了。更要命的是刚下床脚迈开还没两步，就听到一个轻飘飘的声音：“睡了本王就想一走了之吗？”

　　我活了那么久第一次遇上这么无耻的男人，什么叫我睡了他？我那会儿是醉酒的好吗？要不是他送上门来，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我虽然是个寡妇，也没有那么饥不择食吧？思忖几秒，觉得应该跟他讲讲道理，这种事情，如果当下说不清楚，将来要是传了出去，那还了得？千古战神睡了小鲜肉？老寡妇睡了小王爷？咳咳咳，肯定会被传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我从来都不怀疑六界长舌妇的能力。

　　“咳咳，小殿下，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我昨晚喝醉了，你乘我醉酒留宿我闺中，那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边说边瞄着他的脸色，可是他居然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我想这家伙可能是睡懵了，脑袋还处于混沌状态。

　　“再说，大家都是成年人，如今六界民风开放，我也就不计较什么了。所以，咱俩就此别过，以后见面还是朋友。”我一口气说完，然后装的一本正经，背着手哼着小曲准备出门去。

　　“喔，上仙说的倒是挺有道理。”他妖红的发丝散乱在胸前，给他那张冰山脸平添了几分慵懒。

　　他坐在床边很是同情达理的点着头，把玩着发尖，沉吟几秒说：“不过六界之大，睡了本王，说辞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的恐怕只有上仙你了。”

　　“你倒地想说什么？能不能直奔主题？”我咬了咬唇，不耐烦道。

　　“直奔主题啊？”他眨了眨眼，眼神无辜的很。

　　“嗯，我比较讨厌拖拖拉拉的人。”我有些嫌弃地看着他说。

　　“那好！”下一秒我只觉脚下一轻，已经被扔回了床上。而那个家伙正骑在我身上一脸得逞的看着我。

　　“喂，少年，你这是要干嘛？”我皱着眉，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上仙不是让本王直奔主题吗？本王在想从哪儿开始下嘴亲会比较有情趣一些。”他盯着我的脸庞端详着道。

　　“去你娘的，你个色胚，滚开！”我忍不住直接爆了粗口。

　　“连骂人都这么妖媚，”他瞬间将我的双手固在了我的肩两侧，“难怪六界都为上仙的风姿倾倒呢！话说上仙的这也是床笫之乐的一部分吗？本王初碰情事，还有些不懂呢！”

　　我有些无语，我想我是碰到泼皮无赖了。对付这种家伙，最好是打的满地找牙方可脱身。

　　“上仙，本王是打不过你，不过你非要弄得人尽皆知的话，本王也可陪上一陪，就当是提早公布恋情了。”他如知我所想一般说。

　　“你放开！”我最后只能苦着脸，有些挫败道。

　　“不放！”

　　“那你倒地想怎样？”我有些哭笑不得，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开心。如今又发生了这种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我是向往爱情，但我绝不将就。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我吗？嫁给我是迟早的事，我们只不过是提前做了一些本该做的事情而已。”他俯身，捧着我的脸，一字一顿地道。

　　“小殿下，我是爱过你的魂魄，但是今天，我真的还没有考虑好要不要嫁给你。”我也一字一顿的同他说。

　　“我父君和凤君在我出生之际早已定下婚约，师父将我老早的就接到了你身边，我是你的‘童养媳’，你难道想要反悔吗？我的亲师姐，你身上六成的功力是玉清境的，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原来他都知道，他那天那个态度，我还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呢。

　　“先不说我，”我咽了口唾沫，顿了顿：“殿下真的是心甘情愿的想跟我结婚吗？殿下难道已经忘了那天在菩提树下说过的话？”

　　“那是因为你看着我掉哈喇子，我有些害羞才说的。还有就是整个九重天都说我是你的‘童养媳’，我心里有些不服气。”他咬了咬唇，脸颊红了红。

　　那小表情看的我有些心软，最后我决定跟他打个商量，先脱身再说。因为，我现在心里有些乱。

　　“这样，小殿下再给我点时间，我再给你答复好吗？”我说。

　　“好，本王给你三天时间。”他缓缓地放开了我，坐在床边，眼神暗了暗，显然是有点失望。

　　“会不会有点少？”我抽着面皮说。

　　“一天。”他噘着嘴，很是不满，转身不理我了。

　　“好好好，三天就三天。”我说着跳下床一路开溜，心中暗暗决定，如果三天想不好就跑路，六界之大，我就不信没有我淼淼的藏身之处。可是，后来的事实证明，六界之大莫非王土，哪里还有我的藏身之处？当然这些都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