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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跟他说后山那些种甘蔗的人和红衣女子的事情?”远看出了千烨家的大门很远,更云才追问。
“那个事情是可以缓的,现在问不一定最好,何况还不能确定是不是适合问他。我隐隐约约觉得那里藏有很大的秘密,如果到了非查不可的那一步我觉得答案最好是我们自己去弄清楚!”
卷堆在说这话的同时很认真地在拉扯着衣服上的褶子,其中还有两次因为苦恼褶子怎么都拉不平而把话中断下来,似乎衣服问题更值得严肃对待。只不过他在说完后还是有意看了一眼寸言,像是在征求对方的意见,寸言似乎把他的话当作参考般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当然也没有发表自己的观点。
“没看出来原来你这么不容易相信别人的!”更云说着背着手走上前去了。
前几天那种担心叶轻飘的紧张气氛缓和了许多,可是没有她在,家里反而安静得有些尴尬。
三个青年回到家的时候正瞅见垣顷在平日常坐的栏杆上喝着酒远眺着灯火辉煌的另一边。三人正欲跟她打招呼,她反而故意装没看见迅速把目光调离开。
大家也都不介意,因为这也不是第一次。寸言略微停了一下,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等他把这个念头暂时搁置在脑袋里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却看到卷堆饶有兴致地正在看他。
看到被寸言发现自己在看他时,卷堆又笑了一下转身跟更云一块儿迈进了门槛。不知为什么,寸言一下子觉得卷堆的笑很怪,怪得有些别扭,总觉得那里面有自己没能正确理解的意思,但很快又想或许是叶轻飘出事后自己变得太过谨慎了。
综合各种渠道得到的消息,几个年轻人狠狠做了一番分析。
说起来很简单,半城的秘密基本上分为山上和水下,山上的是那些所谓的财宝,水下的大概得从鱼开始。
本来这些和大伙儿出行的目的似乎没有太大关联,可是事关叶轻飘,若是单纯的保护恐怕太被动且盲目。
再则,查清十几年前半城所发生的事情或许就能知道些有关叶芦栩的事情,这总比毫无头绪地到处寻找要强些。
既然如此,四人就分成三批,苏桂照常守住酒馆,卷堆和寸言上山去搜寻而且正大光明不只是晚上才去。更云下水,但晚上才去,这完全是因为在整个半城茫茫水真的算是最安宁的地方,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水势的原因,这里看上去尚无人染指。
其实卷堆也是水性很好的,而且是很自信的那种好,所以他也跟着更云下过一次水,但是还好有更云把他拖上来才算保住了小命。
这期间大家也去看望过叶轻飘,虽然她已经能每天迷迷糊糊醒过来一两个时辰,但是浑身上下那几十道深浅不一的口子好些已经因为长时间卧床而感染胧化。结合天气和她身体的原因也不能包扎,血水和着胧液经常把衣服粘住,每天要换好几次衣服或是过几个时辰就要去撕拉开,这个过程往往会把那些浮在胧包上的疤块一起撕下来,所以她总是在这个过程中被疼醒,满头满脸满身的汗水让人心疼不说还稀释了敷上的药,所以照顾她是一件极其麻烦的事情。
有一次,三个小伙子在外面等待,留了苏桂在里面帮忙。可是才弄完不到一半,苏桂已经嚎啕大哭着跑出来趴在墙根角一阵好吐。寸言一着急全然忘了她这时候是一丝不挂,提脚便冲了进去。
那一刻他所看到的已经让他完全忘记了她是个姑娘家,他应该要回避——
她那一身的胧血和伤口溃烂波及到全身,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他们来看她时她还在昏睡,可是现在疼痛却让她无比清醒。她看到他怔在那儿,便吃力地抬起细小的胳膊欲尽快拉衣物遮盖,可就是快不了,她手臂上的汗水如同溪流……
他的心像拧湿衣服那样痛到无法呼吸,眼眶中的湿热一下子奔涌而来,他紧握拳头转身怒向门外。可是她叫住了他:“等我,一起报!”
隔了半晌……他用这个时间来让自己听上去尽量平静——
“好。”
她的话让他心里好受了许多,觉得眼睛没有被那些憋住的泪水逼得那么难受,他松开拳头让那包不住的泪珠化成涓涓细流,双手扣上房门,把差点就闯进去的更云拦在了外面。
“如果可以,能不能所有的疼和痛都让我替她?”他紧贴在墙的三角处,任凭更云问他到底怎么了他愣是一句话也不肯说。
千烨说,之前熏炉里的药很多都是与其他药性的药水火不容,只能分轻重缓急按步使用,所以才导致现在伤口溃烂。但这也是好事,说明她的身体机能已经恢复,现在她大部分的昏迷是来自于伤口感染造成的发烧还有自身身体的虚弱。而凭他对自己医术的自信,一定会还大家一个完好的叶轻飘,保证一丝疤痕都没有,只不过她得多遭罪。
这真的是个让人又喜又忧的消息!
就在第二天大家去看叶轻飘的时候就被汤因因告知:叶轻飘说请大家不要再去,等她好了自己会回去的。
叶轻飘的心情大家都能理解,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加速查半城的秘密,至少不能让焦暮启先找到答案。因为听苏桂在酒馆中打探到的消息:他可是已经痊愈了,又开始各种活动。
苏桂的酒馆里还有人传:当年择余城主带着船队出行,浦晨带着一众女人在给自己的丈夫送行时,曾说每年月亮最圆的那一天和每年的腊月二十七那天都会划着船,在船角挂上喜庆的红塔灯一起去迎接他们回来。
“送郎晨晖里,迎郎明月夜;日月不同时,郎行有归期。江上唤郎音,是妾呢喃语;吾郎犹莫忘,红烛话此生!”
有人甚至在酒馆中有模有样地吟唱这首歌谣。据说择余两次出行,第一次都没有很特别的地方,可是第二次临登船时浦晨拉着择余的手泪如雨下念了这些话。
大家都感慨或许有些事情是真的会有预感吧!
几个年轻人找千烨和汤因因证实了这件事的真实性,寸言结合那天晚上和叶轻飘一起看到的,猜测:会不会半城的那些女人们不是死了,而是带着孩子老人藏起来了呢?
大家都觉得不排除这种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他们藏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要藏,如此神出鬼没他们又是怎样做到的,焦暮启是不是也知道,如果知道的话他采取的是什么措施呢?一下子可以做的事情仿佛多起来,事情好像也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无迹可查。
半城再大,也无非山水,大家决定花更多的时间和力度来查找。
叶轻飘事件后似乎有许多人按捺不住了。走出繁华处,才知那些风平浪静的享乐和放纵背后,其实很多人对无一人提及的暴风雨中一战关注度极高。那件事意味着那个伪装下的目的被撕开了,这对于大家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装,其实是件挺累的事,谁也不怕承认自己的野心。只要一年后是空手而归,那么你照样可以当自己是来玩了一年,又有谁规定过来这里必须玩什么呢?一旦这个想法被放任,就有一大批人不再隐藏,于是大家不再是只有晚上才去山上翻找了,江里也随时有人在浮浮沉沉。
近一个月的搜寻,卷堆和寸言在山上一无所获,更云也几乎把半城区域的江摸索了个大半,就连卷堆也又跟着下了几次水,但除了觉得江下的水域情况复杂得有些诡异外,也没有其他更多的发现。
于是大家暂时把希望寄托于水底的复杂,期盼它会有一些出其不意的东西,可是更云多次下水也还是没有什么进展。
更云说论水性和水底活动,叶轻飘恐怕是最具有天赋又从小受篱酿专门训练的。可是快两个月了,焦暮启夫妇比之前更加频繁地在各种地方出没,而叶轻飘还在治疗中。
这一个多月来大家也都没有见到过她,每次去也只是跟千烨打听她的情况。
千烨说其实她也没有到别人一眼都不能见的地步,她现在醒着的时间其实很多,多些人陪或许还能好得更快,可她就是不愿意。
伤口感染造成叶轻飘身上坏死腐烂的状况频发,这成为她苏醒后最难控制的事情,要想正常长肉就要剔除那些腐烂的。由于人工剔不干净,尤其是生在骨头上的那些,所以千烨用自己能剔下来的叶轻飘的那些腐肉现养了一只蛊虫,现在剔除腐肉这件事基本上就由这只虫来做。
尽管千烨已经跟她讲过这只蛊虫吃了她的腐肉以后就生死都只会为她,等她好了也无需再喂食,因为这种虫子一生只吃两个人的肉——吃第一个的是为了生,吃第二个的是为了同归于尽。也因如此,千烨给这种蛊虫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嘀嗒”,源于“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其实算起来嘀嗒是个可怜虫,可是叶轻飘还是接受不了,所以每天看过虫子吃食自己的腐肉后都狂呕不止吃不下东西。大家听着又是着急又是心疼,可叶轻飘还是不愿意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