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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请你勇敢: 将来的你,一定会感谢现在努力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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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上海、深圳、香港……在这些城市漂泊的你,现在,可好?

  想和你谈一谈这过往的十年。从你离家去外地念书,独自寄宿挤八人间,到搬出去一个人租房子。暑期四处兼职,毕业后实习,去一家公司面试,开始第一份真正意义上的工作……这之间的光景,不过四年。

  四年,转瞬即逝。

  犹记得,高考那年,黑板上写着倒计时,离高考还剩六十天,耳边是乱糟糟的读书声,班主任在教室前走来走去。你心烦意乱,借口肚子疼跑出去,在操场上跑了一圈又一圈。寒窗苦读十多年,你在笔记本上写:我很想逃,但不知道逃到哪里。同桌在他的桌上刻了两个字:清华。眼神是笃定的坚毅与自信。你沉默地叹息一声,什么也没有说。

  高考前一晚,状态很不好。几个同学邀你去网吧玩游戏,你不想去,但也不想在快要被逼疯的教室里无意义地耗下去,你什么也没带便走了出去,在网吧熬了一个通宵。那一晚,你既没有陪他们玩游戏,也没有和任何人聊天。反复刷网页,看最有名的那几所大学,看前几年的录取分数线。耳机里充斥着澎湃激荡的摇滚乐,Beyond乐队的《海阔天空》,你听了一遍又一遍。

  高考三天,你发着烧,坚持到最后一场。谁也不知道你的状况,同学走过来,大力拍一下你,考得不错啊。你环顾着四周,最后一个离开考场,第一眼见到了等在外面的母亲。那一瞬间,突然失去了向前走的力气。

  就这样,你经历了高考。回到家一言不发,关上房门,趴在床上拉过被子蒙住脸。没有人打扰你,他们都以为你考砸了,心情不好。同学打来电话,出来玩吧。你无精打采地说:“不了。”前几天还对他们说:“考完后,我要彻彻底底地放松,狠狠地玩,狠狠地睡……”事实却并非如此。

  日复一日的煎熬,日复一日的等待,你夜夜梦见自己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荒凉一片。你醒来,抹去脸上的汗。难道这就是不久后要去的地方,这就是未来……一个月后,分数终于出来了,那种焦灼不安的心情突然没有了,仿佛一个人追逐多年,到头来发现一切毫无意义,不过如此。没有人怪你,你却在心底深深地替自己难过。

  你不是不够努力,也不是不够用心。恰恰相反。只是,终究离自己想要的差了那么一点儿,便成天涯。最要好的同学来找你,看着你手中的录取通知书,说:“真他妈羡慕你……你考上了我一直想考的大学。”

  再醒来,便见到了梦中的场景。一座工业城市的郊区,满目荒芜。父母陪你坐了一夜火车,拖着行李挤公交车来到目的地,入目的是一座刚建不久的新校区。教学楼没有想象中高大,没有传说中绿草茵茵的足球场,只有一小片长满杂草的荒地。地面坑坑洼洼,一群工人正在施工,噪音刺耳轰鸣。三两个拖着行李箱的学生与你擦肩而过,你在他们的脸上看到了相似的表情——迷茫,失望。

  这是要待四年的地方,是努力二十年的梦想……你转过头,看着两鬓斑白的父母,有许多话想对他们说,终是无言以对。你知道,他们辛苦了大半辈子,用攒下来的积蓄供你来这里读书、生活,将来,还要在这里甚至更大的地方生根、成家。你想让他们心安,但,事实上做不到。于是,你强忍着泪意,努力扬起微笑给他们一个拥抱,说:“你们回去吧,我会好好的。”

  你想起从来没有迟到、从没有休假过的父亲,第一次为送你请了假。想起母亲起早贪黑,凌晨五点给你做早餐,深夜十一点给你煮夜宵。想起他用孱弱的肩扛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被路人冲撞,退让。想起她往你的背包里塞自制的糕点、腌的咸肉、酿的米酒。想起他们,为了省钱只给你买了一张卧铺票,陪你第一次出远门,走过一重又一重路……

  昔日同窗如今变成无话不谈的好友。你发去短信向他抱怨新学校多么糟糕,生活多么无聊。他很快打来电话,二话不说还是那句:“真他妈羡慕你……你去了我一直想去的地方。”

  然后是四年平淡安静的大学生活。图书馆、食堂、宿舍,每天三点一线。背雅思单词、考GRE(美国研究生入学资格考试)、竞选学生会干部、勤工俭学、做家教、到处实习……这就是你生活的全部。同学工作的工作、恋爱的恋爱、考研的考研、出国的出国……你一个人躺在狭小阴暗的房间,盯着天花板想象着未来,它一定不再荒芜,也一定不再孤独。

  就这样,走到了三十岁。没有房子,没有车,没有伴侣,没有孩子……也没有家,始终一个人。时间都去哪儿了呢,未来又在哪儿呢?攥着口袋里攒了近十年的存款,突然就想起了《百万美元宝贝》中的场景。热爱拳击的女主角历经艰苦拿到了比赛的高额奖金,没有给自己买任何礼物,却给妈妈买了一套房子。站在宽敞明亮的客厅,妈妈环顾四周,却皱起眉头对她埋怨道:“你知不知道有了房子我就拿不到社会福利了……”她攥着钥匙的手微微颤抖。

  那样温暖而让人疼痛的场景。倘若父母在身边,他们会不会因为心疼、因为舍不得而佯装抱怨,借故拒绝。你心心念念的,无非是给家人更加安稳幸福的生活,给自己一个温暖富足的家……

  这就是你为之奋斗的人生。这就是你迟迟不肯回去的理由。

  你掏出手机很想给家里打一个电话,却看到许久未曾联系的好友短信:嘿,你是最棒的,我真他妈羡慕你……我根本无法像你那样一个人挺过来,你真的做到了……

  看,不是没有人羡慕你,你从来不是孤单一个人。

  一直记着的那句话是:“没有人会陪你一辈子,所以,你要适应孤独。没有人会帮你一辈子,所以,你要奋斗一生。致自己。”

  送给你。

  将来的你,一定会感谢现在努力的自己。

  艾弗列德·德索萨有首诗,第一句是:“去爱吧,像不曾受过伤一样。”

  最欣赏的男影星是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最欣赏的女影星是凯特·温丝莱特。

  十七年前,他们合作第一部影片《泰坦尼克号》。七年前,他们再度合作《革命之路》。导演是凯特·温丝莱特的丈夫萨姆·门德斯,现在是前夫。

  始终觉得莱昂纳多和凯特是最相配的,天意弄人,最相配的没有走到一起。他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她离了两次婚。

  无论是杰克与罗丝,还是弗兰克与艾普丽,爱一直不灭。岁月在他们的脸上留下痕迹,昔日生离死别的情侣变成貌合神离的怨侣,从相恋到结婚,再到分手,依然是一条充满险阻的革命之路。

  记得凯特拿到奥斯卡影后时,激动地对莱昂纳多大声表白,说:“你是我最爱的人,Leo,我永远爱你,永远。”他是最懂她的,却未必是适合与她携手一生的人。但,他又是否知道也许她真的很爱他,不是朋友与亲人的爱,所以要抓住一个机会不顾一切说出口,让他知道。这无疑是需要勇气的。

  爱情最大的难题是勇敢。我们通常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很刚勇的人,只有在爱面前才会表现柔弱。那个永远只看到坚强一面的人,他是否能感受到背后隐藏的软弱、凄惶,需要好好呵护被爱。人习惯戴上面具,保护自己、伪装自己、哄骗自己。我是这个样子的,你知道吗?你看不穿我。这不过是自欺欺人,只是害怕受到欺骗与伤害。可一定是受到欺骗与伤害之后,才会变得真正刚勇无敌。

  更多时候,还是要表现得很勇敢。勇敢地说出口,勇敢地被拒绝,这不会是一件太难堪的事。男人要面子,女人要自尊。为了面子追求她,或者为了面子甩掉她。为了自尊和他冷战,为了自尊分手后不再找他。你一定很难过,他也一定会后悔。可即便难过、即便后悔,还是非常非常酷地往前走,不肯回头。

  谁没有受过伤。谁的伤情不惹人怜。

  人是感情动物,尽管有时候看起来理智。理智只是表象,再成功的男人与女人都渴望被爱,以及用尽心力去爱一次。只是,我们很难找到这个人,因很难碰到与之匹配的力量。

  朋友孔雀在后背文了一只硕大的孔雀,彩色羽毛覆满整片皮肤。她说,很痛,但很过瘾。这只孔雀文身让她在西班牙国际文身艺术节上拿了金奖,登上杂志,受到很多采访。几乎每一家记者都问同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文一只孔雀?”她说:“我文的是自己。”

  一年前,孔雀离婚,前夫是多年好友。她的婚姻不过是一时赌气,男人无所事事,婚前在一家国企当司机,碌碌无为,到处留情。婚后,他有了车,也有了房,这一切都是妻子给他的,他却理所当然把这些当作自己的,挥霍无度,心安理得。他刷她的信用卡,签她的名字,用她的车载别的女人兜风,甚至在她出差时带女伴回他们的家。这个男人,相识那么多年,若即若离、可有可无,却对她的人生产生致命的破坏力。终于有一天,她再也受不了,提出离婚。他漫不经心地点一根烟,说:“好啊,房子分我一半,车留给我。”

  孔雀和前夫打官司,那段时间几乎是她人生最黑暗的日子。撕破脸之后的争抢谩骂,不留情面的自曝揭底,都让人觉得无力。她说:“以前他不是这样的,对我很好,我一不高兴他就载我兜风,陪我喝酒。我有一个非常相爱的男朋友,迟迟不肯跟我结婚。我赌气和他分手,赌气赔上了自己的婚姻。现在,我虽然离婚,解脱了,可我不想再爱了……太伤人了。”

  因为和前男友赌气,嫁给自认为待自己不错的好友。婚后识得对方真面目,也终于明白,婚姻不是爱情,不能撤退,不能任性。她赢了官司,输了婚姻,也没了爱情。幡然醒悟,去找前男友,告诉他自己依然爱他,可对方已经不信,他有了新女友,并准备结婚。

  前夫时常骚扰她,她只得卖掉房子,辞掉工作,住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非常孤独和辛苦。已经没有人可以去爱,也不敢再爱人。只有自己陪伴自己,她送给自己一只孔雀,文在身上,时刻提醒自己,要爱护珍重。

  成年人的感情,更多是考量与审判。二十五岁之后,还能再有一次不计一切、奋不顾身的爱情吗?他说,你喜欢我吗?我喜欢他,但我知道他并不相信。所以,不如不说。

  勇敢一定不是姿态,这与过去的认知截然相反。天真烂漫的女孩,大声表白,热烈拥抱,愿意交付身心。等到长大成人,有了顾虑与计较,突然觉得当初的自己那么傻。为何早早说出来,为何不逼他先说,为何要让他知道我的心意,为何他不能把自己完全交给我……那么多为何。她不知道,在早已交付的瞬间,已经给出了答案。

  勇敢是内心的奔逐与仰望,像战士一样守护心门,随时打开与关闭。爱人的同时,要保护好自己,要比爱他更爱自己。即使受伤,也可以自我痊愈。但不能因此让它变成一块腐烂的死肉,不能让自己在漫漫的年华中腐烂、死去。

  孔雀说,她已经没有力气去爱,也不相信爱情。她没有朋友,没有爱人,没有孩子。很孤寂。问我,为何会如此。我给她的答案是,因为你的任性与轻浮造成一切不稳当的局面。先让自己变成一个稳妥的人,先给予自己安全感。

  我相信她一定会再一次爱人,那个人一定值得她心灰意冷之后再度燃烧。破茧的蝴蝶、扑火的飞蛾,只有经历过至痛的燃烧才美丽,才有力量接纳满满的幸福。任何单薄的事物,身体、经历、感情,未丰满之前必然有一段漫长的干枯与阴冷期。

  大雪纷飞中,他递给我一把吉他,说:“送给你,以后不会再写歌了。”转身,背上行囊离去。错失一次爱,以后还会再爱吗?我以为不会再有,我以为不配再拥有……有个人对我说:“我爱你,你爱我吗?”

  我爱你,再也没有比这更真的了。

  父亲近来迷上了跳舞,一个人在家里放着音乐,跳着舞,自娱自乐。母亲逗他说:“明年我退休,跟女儿去北京,你一个人在家慢慢跳吧。”父亲不紧不慢地关掉音乐,对母亲说道:“那也带我走吧。你去哪儿,我去哪儿,没有你的家,就不是家。”

  “没有你的家,就不是家。”

  他们年轻时经常吵架,每次吵完,母亲负气之下把我带去外婆家,父亲一个电话都没有。几个星期后母亲带我回来,父亲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日子照旧平平淡淡地过。

  一山遇见之青的那天,是个雨天。之青打一把黑色的伞,西装马甲、七分格子裤、长筒靴……区别于以往见过的任何女人。这个女人真酷,一山心里想。那时候,他已经定了亲,对象是家里找人介绍的,不出挑,也不算差。一山没什么感觉,可结婚就是这样,没什么感觉可讲的。之青被母亲强迫嫁给她的表哥,可是她不愿意,便跟家里闹翻搬了出来。

  搬出来后,之青住到了父亲的单位宿舍,她的姑姑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这个人就是一山。之青没有放在心上,她觉得自己还很年轻,谈婚论嫁尚且遥远。何况,她不愿意通过这种方式缔结自己的姻缘。她觉得,与之共度一生的人,一定是顺其自然、两情相悦。

  之青十八岁那年,一山就认识了她,这以后,他常常去她的单位溜达或者吃饭。他托之青单位的哥们儿打探对方的消息:有没有对象、经常去哪儿、兴趣是什么……之青在图书馆工作,一山便常常去图书馆借书,算好时间,每隔一天借一本书。如此,便有了与之青频繁接触的机会。

  平静的三年很快过去了,之青的感情世界依旧一片空白,也没有对一山产生好感。而一山,经过最初的汹涌与纠结,热情慢慢退去,亦不懂如何对之青表白。何况,他还有一个未婚妻。一山的父母催他回去结婚,未婚妻也在他家住了三年。一山依然以工作为借口不回家,他暗自决定和未婚妻解除婚约,娶之青。

  为了之青,一山用盐酸洗掉手上的烟渍,戒烟戒酒,不再口吐脏话。他买了两张电影票,约之青出来求婚。在他的潜意识里,觉得只要他开口,她一定会答应。傍晚,突然下起了雨,他守在之青的单位门口,之青却因为排书忘记了与他的约定。等她想起来,电影已经散场了。之青觉得一山已经走了,转而释然,却不知为什么,手中突然掉落一本书。那是一山前不久刚还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她最喜欢的一本书。

  三年,他借了无数本书,还了无数本书,却始终没有对她说:“我喜欢你。”

  之青打着那把黑伞走到学校门口,彼时,她想去传达室打个电话,对他说一声“对不起”。远远的,她看见一个身影站在大门外,背对着她,低着头来回踱步。仿佛心有灵犀般,他转过头,看到她,微微一笑。

  待之青走到面前,一山从怀中掏出没有被淋湿的两张电影票,对她说:“我喜欢你三年了,你,能不能跟我在一起……”之青方才知道,这场电影、这两张票是他求婚的道具,也是证据。

  之青接过票,低着头默默地看着,流下了泪。

  那一年,他们结婚了。

  一山是我父亲,之青是我母亲。他们相识三十年,共同走过二十七年的人生岁月。诚然,一起走过的路途并非一帆风顺,有争吵,有欺骗,有背叛,有心灰意冷。可是,多年后,当父亲说“没有你的家就不是家”时,母亲还是流泪了。一山爱之青吗?爱。

  爱,变成了一种虚无的感情,看不见、摸不着。在他中年的时候,有过出轨的想法,有比母亲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出现在他的身边,母亲选择了包容与谅解。她说是为了我,为了家……可我知道,远远不是。她固执地守护初见时他对她的心意、耐心的等待、善意的谎言……无论历经沧海桑田、世事变迁,无论是夫妻还是怨偶,他曾经,那么执着地追求过她。

  这是我父亲与我母亲的感情。

  她说:“我初次见他,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感觉平淡,转身便可相忘于人海……也许我只是需要一个陪我、爱我的人,他在对的时间来,容不得我有选择。你妈妈我,年轻时也曾渴望过爱情,但我知道,花有朝开夕谢,人的感情也是如此,留不长的。如果你问我,是否后悔当初的选择,即便他负过我、厌憎过我、抛弃过我……不,我不怨他,更不会恨他。恨会让人迷失方向,我有家庭、有婚姻、有孩子……这是他能给予我的全部。”

  “因为你不在家,我便永远没有家。”

  三十年的人生岁月,父亲对母亲说了这样一句话。比当初的“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更加珍重可贵。它囊括了过去与现在,囊括了我们共同走过的深厚时光。

  相爱这个词是多么苛刻,我们很难要求一个人在数十年后依然深爱着另一个人。人是会变的,外面的诱惑,内心的空虚、寂寞。那些不被理解的惆怅、不被信任的无奈、不能靠近的失望与孤独,夜深人静时看着多年前写下的日记默默垂泪……这是我的母亲,她爱着我父亲的样子。

  她说:“我一直对他心存不满,挑剔这,在乎那,也许我要求过高了吧。哪个妻子不希望她的丈夫体贴入微、善解人意、有责任、有担当……转而想,算了,我们在一起二十多年也不容易。余下的二十年、三十年还要一起过……时间证明,他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他。这,就是家。”

  时间证明,你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你。

  原本该是情深并重,走着走着,却是满面风霜。有回忆就有沦陷,有盼望就有挣扎,有不舍就有遗憾,有笑容就有伤口。但,那又如何。时间让我们来到这里,相聚、相伴,再离开。那时的离开,一定是牵着手互看彼此,就这样吧,来世还能再见到你。

  What if it rained?(如果大雨倾盆)

  We didn’t care. (我们不在乎)

  She said that someday soon,(她说很快就会有一天)

  The sun was gonna shine. (阳光灿烂如故)

  And she was right,(我想她说的是对的)

  This love of mine,(这就是属于我的爱)

  My valentine. (我亲爱的)

  …………

  年老的保罗·麦卡特尼写给他妻子的歌——My Valentine(《我亲爱的》)

  “这就是属于我的爱,我亲爱的。”

  直至如今,我依然愿意相信,一个丈夫对一个妻子、一个妻子对一个丈夫来自内心深处藏而不露的感情。这份感情,也许经过数十年的反复打磨已变得苍白、透明、毫无分量,但它依然还在……

  只要它一直都在,只要它在最需要的时候被拿起,就是爱情。

  和卡卡是在理发店认识的,一个把刘海儿染成墨绿色的男孩,十七岁。与他闲聊,得知刚从学校出来,初中尚未毕业。

  第一份工作是在建筑工地扛水泥,做了一个星期,因为坚持不下去而离开。第二份工作是给某物业公司当保安,坚持了一个月,与人打架生事被开除。这是他的第三份工作。

  表面上看,卡卡是个吃不得苦、冲动惹事、毫无前途的男孩。他告诉我,在学校里经常打架,和老师唱反调,欺负同学,被勒令退学。游手好闲了一段时间,因为缺钱出去找工作。他说,除了自己,没有人靠得住。他要养活自己。

  在理发店当学徒已经一年,累的时候站着都能睡着。刚开始什么都不会,但他个性桀骜不驯,不肯弯腰给人洗头。带他的师傅只让他做一件事——为顾客开门。每天上午十点营业,午夜十二点关门,除了吃饭时间,他要一直站在门外,低头弯腰,笑容满面。

  开始的三个月,无论天气如何,他每天站在外面超过十个小时。空调与暖气享受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有一次,一个喝醉酒的客人来店里闹事,他不让人进,被打得头破血流。最煎熬的时候也想过放弃,像前两次那样。可难道要一直不停地换工作吗?一直找不到人生的方向,自甘堕落吗?

  他的不还手与不放弃终于为自己赢得了一次机会。店里最好的师傅收他为徒,手把手地教他。站店的三个月令他养成了早起的习惯,每天第一个上班,扫地、擦桌子、归置到处乱扔的物品。每晚最后一个离开,洗毛巾、清点用剩的产品、检查电源和门窗。因为太累,回到宿舍倒头就睡,戒掉了游戏。见到客人下意识地弯腰躬身,不再觉得丢人。每天要洗好多头,皮肤长时间浸泡在水里,发白溃烂。指甲残留染发剂的黄色污渍,怎么洗也洗不掉。

  这是他为一份工作辛苦的付出。作为回报,第一次给客人染发得到了好评。找他洗头的人越来越多,师傅越来越器重他,给他介绍了许多客户。他学到了手艺,也学会了耐心、谦虚、坚持与勤奋。

  他讲起自己的经历,很小的时候父母离异,五岁那年父亲再婚,把他扔到乡下给奶奶抚养。他比同龄人晚两年上学,是班里年纪最大的,却因为营养不良长得十分瘦小,经常受到同学的欺负,从不敢对家里人讲。十二岁那年,奶奶生病,他被父亲接回城,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弟弟。因为叛逆,经常惹恼父亲,遭到毒打。没有人关心他,继母对他非常冷淡,连小六岁的弟弟都敢欺负他。数次离家出走,数次被找回来,面对的是更残酷的毒打和更冷漠的对待。

  这是他不幸的童年,尚未得到父母的宠爱与家庭的温暖,一夜间长大。十六岁,因为打伤人被勒令退学,用奶奶偷偷塞给他的钱买了张火车票,独自背包闯荡社会。这一次,父亲没有再找他。他似乎已经放弃了他。反正,他还有一个儿子。他对着镜子,嘲弄地笑道。

  卡卡一直自暴自弃地活着。想过死亡,想过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和一只狗抢一只啃了一半的鸡腿;在地铁里乞讨,为了不让人看出来,在脸上涂满泥灰;睡过天桥,半夜被冻醒几次;摆过地摊,被城管追了好几条街……他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做这个吗?我来这里只有一个条件,提供食宿。建筑工人、保安、学徒,我选的工作都是为了生存,最起码不用再睡大马路,不再吃别人扔掉的盒饭。

  “我知道,这里只是暂时的栖身之地。我学到了手艺,也许以后会回老家开个小店,娶个踏实的姑娘,为我生儿育女……我已经想好了十年后的生活,攒够钱,买一套房子,给我的老婆和孩子。我不是没人疼,也不是没人爱……我把我的经历告诉他们,我老婆会更加理解我,我儿子也会为我骄傲。”

  内心有目标,有追求。这个十七岁的男孩给了我很深的触动,他没有读过多少书,也没有多么远大的理想,但他是让我感动与敬服的一类人。某种意义上,他已经是一个能够独自承担与背负重任的男子汉。

  一场交谈,从未觉得时间过得这样快。我起身穿上外套,临出门前,转身给他留下E-mail联系方式。觉得是一次不可多得的缘分,告诉他,如果你有想说而无处可说的话,可以给我写信。他点头,笑一笑说,我会的。

  如果很早就经历一些不好的事情,不要将它当成受难,而是当成一份珍贵的历练。相比还在沉迷游戏、向父母撒娇要钱的孩子,同样的年纪,他的目光已经穿过生活的表层落到了实处,心足以抵达一个成年人的高处。这是一次足以影响一生的成长,磨炼心性,奠定未来。假使没有困境之中的求生,也许就真的堕落下去了,一生早早泯灭,多么可惜。

  梦想可大可小。一些人还在空想着未来该“如何如何”,一些人已经为“如何如何”而努力去做。即使他不如你的起点,没有你的条件。

  “为了未来好一些,现在必须苦一些。” 这是一句再简单质朴不过的话了。对自己说,终是值得的。

  读大学时,和好友商量写一本合集,名字叫《就算全世界与我为敌》。陈绮贞的歌。那时候非常天真,以为用心写出来就会出版,再不济也要在学校里广泛传播,发表在校刊上。当然,现在这个计划早就放弃,电脑里至今躺着我和搭档的文章。

  要留下以后想起来都会笑的物事。一篇文章,一首歌,一封书信,或者一个背包,一瓶香水,一盒巧克力。

  有太多珍藏,它们普通而廉价。一支写不出字的旧钢笔,一本掉了封皮的笔记本,一只铃铛生锈的风铃,一张看不清字迹的贺卡……用铁皮盒子把它们装起来,锁进柜子里。忘了是谁送的,想不起来写下温暖字句的人的名字。有一本同学录,夹了旧日同学的照片,一张一张翻看,却无法描摹他们现在的样子。

  你,可曾做过类似的事。

  一个叫Cherry的同学送给我一串风铃,聚拢的五颜六色的花瓣,轻轻一扯,打开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她在背面写道:我送你礼物,只是想让你知道,在这个冬季还有人给你温暖。我把它挂在橱窗上,但已不记得Cherry是谁,现在在哪里。

  要珍惜身边人。和你做同桌的男孩,和你较劲的对手,悉心教导你的老师,送给你礼物的同窗好友,通宵奋战的工作搭档,激励你的上司,朝夕相处的室友,给你倒一杯热水的同事……因为,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就会离去,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余生的世界中。这在当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日后想起来都是隐隐生痛的怀念。

  受到陌生人的攻击,虽言辞激烈,但要报以理解。每个人对待事物的认知与方式不同。有些人十分激进,不允许别人触及心中的圣地,一触及就会被看作诋毁、侵略、亵渎。人做到相互尊重非常难,因为写一本书而遭到谩骂,因为唱一首歌而遭到起哄,因为输掉一场比赛被嘲笑,因为一部电影上映被攻击……但他们努力过、用心过、付出过,渴望得到所有人的肯定。输掉的一定不是技巧、功力、情感、声誉,而是人与人之间的那份尊重。

  生活中难免会遇到让自己生气甚至难堪的事。学校里的流言蜚语,办公室里的明争暗斗,宿舍里的排挤孤立,如此种种。请不要为此压抑难过。要相信人本是善良的,在你们相识之初一定是友好融洽的。为何会变得冷淡,为何越走越远,为何反目成仇……想想一步一步导致结果的过程,不仅仅是误会或他人怂恿那么简单。

  在他对你存恶的同时,你也对他存了恶。在他伤害你的同时,你也伤害了他。关系相互作用,不能一味把自己当作受害者、最可怜的人。用宽容的心去接纳,给予对方一份尊重与体谅。只有先给予,才会得到。他会因为你的态度重新认识你们之间的关系,不是你改变了他,而是你引领着他。

  那首歌是这样唱的:就算全世界与我为敌,我也不会逃避。我要的不只是爱你而已,我要让所有虚伪的人都看清自己。

  “就算全世界与我为敌,我也不会逃避。”

  如果想要自由,就要先承受束缚;如果想要快乐,就要给予身边人快乐;如果想要得到,就必须放弃一些东西;如果想要安心,就无须在意别人的态度。这世间有太多太多人,在为别人的抱怨、辱骂、刺激、疏远、敌对而活,你也许正是其中之一。而这,才是你痛苦不安的原因。

  重新认识自己,重新将自己置于正确的位置。

  为自己击掌。只要你认为是对的,那就是对的。

  所谓,“我正在努力变成自己喜欢的那个自己”,

  是住在自己喜欢的城市,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

  吃着自己喜欢的美食,过着自己喜欢的生活……

  最重要的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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