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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的轻风悠然荡起河岸边的垂柳枝条,细如娥眉的残月即将滑落漆黑的夜幕,响彻了一晚上的虫鸣声渐渐低落下去,想必是担心惊动了早起觅食的雀鸟,或是藏在草丛里,从昨天的黄昏鼓噪到现在,实在是累坏了,不得不偃旗息鼓,主动进入休憩状态。
就在遥远的东方天际露出第一缕晨曦的微光,有如利剑斩裂黎明的黑暗天幕,前身是拓荒领的白帆镇已然开始有人出门走动,为的是提前做好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丰收节。
参差不齐的砖石烟囱冲起刺鼻的烟柱,伴随着妇人们压抑的低沉咳嗽声,熊熊燃烧的柴火散发出一波接一波的热浪,跃动的橘红色火光,照亮点火做饭准备早餐的家庭主妇,或多或少驱散了弥漫在小镇的乳白色晨雾。
白帆镇中心的圆形广场,有东西走向和南北走向两条大道,铺着无数鹅卵石的路面,由马拉石滚反复碾过,不仅可以承受重型货运马车经过,就连积水长期浸泡也无法沤烂破坏根基。
广场北面是镇公所,主持人是代替拓荒骑士哈勃勋爵,治理偌大领地的镇长以及麾下的一众僚属。小镇的卫队也驻扎在这里,每个成员都是千锤百炼的战士,精通战阵配合和剑盾搏杀术,其中的佼佼者甚至是在冒险者工会认证过的一阶战士。
与镇公所相对的是南面的农业女神殿,哈勃勋爵申请到拓荒令,并成功开拓领地的强有力支柱,也是将近两千人的小镇,所有领民的信仰归属,主持者是一位出身名门的女性牧师丹妮.诺德薇,是一位高尚的贵族少女,还是受到森林眷顾的德鲁伊。
就在不久前,丹妮.诺德薇牧师主持了一次信仰感召仪式,对白帆镇适龄少年进行小范围的遴选,打算挑选出合适的学徒,譬如见习牧师,或者德鲁伊学徒。
万万没想到,领主的小儿子、镇长的大女儿都没有受到女神的青睐,反而是一位孤儿出身的牛倌,名叫罗德里格斯的少年,拥有亲近自然的心灵,沐浴农业女神伊迪丝殿下的神恩,而顺利转成德鲁伊学徒。
深知人心善妒的牧师,立即以自己的身份,向白帆镇领主哈勃勋爵索走了这位少年,并将罗德里格斯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可是,白帆镇里逐渐流传开来的谣言,各种出于人心阴暗面的情绪,针对没有家庭背景撑腰的孤儿,难听到侮辱人格的话,还是将少年罗德里格斯的心狠狠地伤透了。
趁着丰收节来临,农业女神殿也跟着忙碌起来的时候,见习德鲁伊罗德里格斯看了白帆镇最后一眼,转身离开了附属于神殿的平房,从自己的房间窗户一跃而出,冲进晨雾还未消散的圣林。
转眼间,前孤儿牛倌罗德里格斯的身影就模糊起来,很快地就被林间迷雾一口吞没,根本没有人顾及得上他,任由一位前途广大的神恩眷顾者,离开了百业待兴的白帆镇,消失地无声无息。
当然了,暗中也有一些时刻紧盯着罗德里格斯的人,注意到这位见习德鲁伊的动向,可惜他们却是什么举动都没有作出,而是冷笑着,看着这个不知人心险恶的少年,被白帆镇舆论排挤、杯葛到不得不主动出走。
直到白天的喧嚣在黄昏时分告一段落,农业女神殿的牧师丹妮.诺德薇召集所有神殿人员进行晚祷,这才发现罗德里格斯下落不明。
对于白帆镇最近兴起的谣言,牧师略微有所耳闻,却根本没有把它当作一回事,正所谓谣言止于智者。只是,她没想到,罗德里格斯竟然会受到如此重大的影响,放弃了一切也要选择逃离。
“算了罢!拥有神恩的眷顾,罗迪的未来人生会受到自然的指引,这也算是对他的考验之一。”
经过这件事,丹妮.诺德薇牧师什么也没说,看在白帆镇的信徒份上,她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却也没有挑选符合资格的人培养成牧师,或者德鲁伊的打算。
到了年底的时候,这位第二任农业女神殿牧师很干脆地申请了调任,由于她积极传播信仰,在白帆镇发展出足够多的信徒,积攒的功劳满足升迁的所有条件,于是神殿高层特意安排丹妮.诺德薇回到故乡任职,由月白色牧师袍,换成枣红色的主教袍服。
至于见习德鲁伊罗德里格斯,穿过神殿附属的圣林,进入人烟罕至的深山老林里,由此开启了自己传奇的人生。
徜徉在自然的摇篮里,罗德里格斯的灵性不断滋长,在没有人指点的前提下,份属德鲁伊的职业等级不断攀升,进入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境地。
在此期间,他领悟到森罗万象的大自然一体至衡的道理。在食物链失衡的蜘蛛森林里,他独自一人挑战泛滥的地穴蜘蛛,将庞大的族群压制到正常的范畴,燃烧起灵性的火焰,清除了无数积满雀鸟残骸和尘埃的蜘蛛网,令这座外人看来堪称龙潭虎穴的绝地,恢复以往的宁静和安全。
当然了,罗德里格斯也不是孤身一人,反复穿过边境地带的时候,途经半开发的灰暗森林,曾与驯服猛兽的美德骑士打过交道,在田园牧歌背景下的夕阳畅谈人生。
他也曾经见识过德鲁伊中的叛逆“枯萎者”,褪去大地的勃勃生机,换取强大到难以置信的力量。为了维护自然的平衡,罗德里格斯奋尽全身的潜力,终将此人放逐出世界。
他曾为过度开垦的不毛之地,裸露出嶙峋岩石的荒山落泪,不惜将视如性命,自身浓郁的自然神恩散播开来,引导生命征服荒芜,令岩山披上绿装,蓄养水分而不是眼睁睁开着水土流失,干涸的山涧小溪,于是再度水声淙淙,奔腾的溪流引来鱼虾的驻留。
不知道经历了多久,罗德里格斯凭着无私的奉献,自然而然地踏入传奇境界,由此与自然本源对话,获得了自己在多元宇宙独一无二的真名,里德勒。
在古老的阳光洒下的原始森林里,他漫步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精神和肉体的界限已然模糊地分不出来。
里德勒由此聆听到自然的呻吟,蓦然发现人类为了生存繁衍,不断开拓引发与自然的冲突,他决定离开森林,重新回归人类世界。
里德勒褪去棕榈树叶编织的蓑衣,换上中立的灰色巫师袍,挂满树叶的长发一把捋干净,带上有点可笑的尖顶帽子,穿过稀疏的丛林边缘地带,眺望着不远处的人类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