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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手同样锁着眉头,伸手捏住船员的下巴,左右查看了一下后道:“去拿支镇定剂过来。”
很快,一名水手拿着一支针管跑了回来。
针管内装有一段淡蓝色的液体。
出发前船内囤积的物资相当完备,各类药物属于出海物资中的必备品。
副手接过针管,简单粗暴的直接扎在那名船员的手臂上,将药液注入其体内。
几分钟后,那名船员缓缓冷静了下来,脸上的呆滞渐渐退去,双眼也有了一些焦距,看到那名副手后忽然又激动了起来。
双手一把抓住副手肩膀,惊声道:“我要见船长,我要离开这里,让我下船,我要离开这里......”
船员声嘶力竭,说话时面容多了几分惊恐过度的狰狞。
“冷静点,哈克,你现在不可能离开的!”副手睁开对方,怒斥道。
船员浑身抽搐了一下,眼中又渐渐要失去焦距,“我都听到了...”
“听到什么?”石鼎心中一动,问道。
船员浑身上下生命力好似在流逝,一脸被榨干的神情,死气沉沉的说道:“恶魔在说话,跟我梦里看到的景象一模一样,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你在说什么!”副手面色微变,随即接着厉声斥责起来。
石鼎注意到不光是这名副手,还有其他的船员在听到梦境的时候,面色都变了。
其中就有人脸上浮现一抹慌乱之色,更有人浑身一抖,像是被说到了要害一般。
“都要死的,我要下船,我要回去!”说着哈克就要冲出去,不过被副手等人抓住,暂时关了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黑脸男拦下副手,问道。
副手还没有忘记鱼肉的事,对他们这群外来者并没有好脸色。
不过在见到走过来的屠夫几人后,他面上多少还是有些发憷说道。
“在海上航行久了,有的船员就会出现这种精神问题,我见的太多了,这些家伙都是软弱的可怜蛋罢了。”
副手说罢,就遣散了所有船员水手,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留下他们几个进化者面面相觑。
“浪费老子睡觉时间。”屠夫咧嘴抱怨一句,看了众人一眼没有多待。
或许在他看来,那个船员只不过是被刚经历的风暴吓破胆了,并不特殊之处。
“总觉得事有蹊跷。”小女孩在屠夫走后,忽然道。
“会不会跟那鱼肉有关。”石鼎联想到在小镇上原住民们常年喝下被污染过井水的异常,不由推测道。
“如果是那鱼肉的问题,或许可以找其他同样吃了鱼肉的船员问问。”黑脸男当机立断表示要行动。
几个进化者也都不是善茬,很快抓住几个船员进行逼问。
很快,他们就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那个名为哈克的船员提到梦境里的恶魔,事实上其他的船员也同样断断续续做到过相似的梦。
梦的起始确实是在遭遇索罗飞鱼当天。
最初梦到的是这群飞鱼本身,但随着他们越发深入西海域,所梦到的就变得更加离异古怪,最近更是让他们在心颤中无法安眠。
只不过此前他们一直都以为只有自己在做着这样的怪梦。
直到今晚那疯了的船员讲出梦境,他们才知道原来不止他们自己如此。
“所,所以这只是噩梦对么,一切都会结束的...”逼问末了,船员喃喃说道,面上已经越发不自然。
黑脸男想了想,随后露出一抹黑漆漆的笑容,洁白的牙齿明晃晃的亮着,说道。
“当然,这只不过是梦,或许你们需要一些助眠药的帮助。”
几人离开船员的房间,他们一连问了好些个船员,结果无一例外。
这些船员都承认梦境确有发生,不少人甚至因为连续的噩梦,显得有些神经衰弱,白天做事时恍惚不已。
“基本可以确认就是索罗飞鱼的问题,我判断那鱼肉存在慢性毒素,能够伤害人的神经,并具备致幻性,最终令人疯狂。”
黑脸男做出终结,接着道。
“这些船员或许也坚持不了太久,就会被那梦境整崩溃,到时候船上就会缺失人手,势必会影响接下来的航行。”
少有说话的绷带男似乎意识到任务已经逐渐到了关键时刻,此时开口说道。
“到时候我们可以帮忙,只要船长没有出现意外,一切都好说,我会时刻留意船长室里的情况。”
他所居住的房间离船长室最近,如果船长室那出现问题,他能第一时间察觉到。
几人简单的商议结束后,就要回去接着休息,这时与石鼎做过交易的那名年轻男子,神色忽然有些不自然的开口。
“其实刚刚我也做了一场噩梦,梦到了索罗飞鱼...”
他话音刚落,气氛瞬间变得安静了下来。
几个要走的资深进化者们都站定在了那里。
“你说你也做了相同的噩梦?”石鼎看向他皱眉问道。
“嗯。”年轻男子略显不安的点头。
黑脸男深吸口气,道:“如果确定是那鱼肉的问题,那天我们也同样吃了鱼肉,理论上也有可能受到毒素的持续影响。
当然,也不排除其他的可能,比如我们所来到的这片海域造成的这一切。”
“那怎么办!”年轻男子有些急切道,他可不想最终步入疯狂。
“如果能够回归本源之地,那这些副作用也就对我们没了效果,当然,前提是得完成最终任务才行。”黑脸男说着看向了一旁的小女孩。
“别看我,我也自身难保,旧日世界的任务我之前也有所耳闻,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诡异的世界。”小女孩无奈道,她此前同样也品尝过一口鱼肉。
“我算是理解为什么主神这次安排了和平模式,这种充满未知的情况下,如果我们之间再相互算计残杀,这任务完成的可能性就太低了。”
黑脸男见小女孩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由叹气道。
“我只能推测,精神数值高的朋友,或许能够抵抗的久一些,自求多福吧。”小女孩说罢,迈着小步子离去。
她对自己的精神属性还算有些自信,这能让她比其他人更晚步入疯狂。
得知这么一个噩耗,众人也没了继续交谈的心情,各自回到房间做着盘算。
年轻男子本想向几个资深进化者寻求帮助,但伸出的手却挽留不到任何人。
他们之中没有人能够救他,包括石鼎也没有过多理会他。
年轻男子只不过是他们当中第一个出问题的人,紧接着就会轮到下一个。
回到房间,石鼎看着自己的属性面板。
没有精神属性,也没有精神条,他不确定那诡异的噩梦会不会缠上他。
躺在床上,石鼎想了想,最终还是进入了睡眠。
一直到第二天早晨他醒过来,什么都没有发生。
至少昨晚噩梦并没有找上他。
来到餐厅,几名厨师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放置在餐桌上。
绷带男正在那里默默的饮着杯中果酒,只是看了石鼎一眼,并没有过多理会。
黑脸男啃着长条面包,严肃着脸对石鼎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石鼎取过篮子上的一根面包送入口中,干硬的味道并不是很好,但能够果腹,对他来说这就够了。
陆续其他进化者也都来到餐厅。
“早上好,朋友么。”小女孩打着哈欠最后到来,扫过所有人的脸,最后落到那年轻男子身上时,露出了一抹轻笑。
“看来昨晚大家都睡得不错。”
年轻男子脸上并不好看,双拳紧握着。
昨晚回去他就没敢再睡,生怕被那噩梦过度影响到自己。
再看在场的人,确实昨晚就只有他遭遇了噩梦侵袭,其他进化者还是好好的。
“凭什么!”年轻男子只觉得恼怒不已。
石鼎一边啃着面包,目光则落在那几个厨师船员身上。
他们都在一声不吭的低着头做事,脸上有些蜡黄,彼此之间没有丝毫交流,沉默的好似几具干尸。
想来他们被噩梦摧残了有些时日,又经过昨天的惊吓,身体已经到了很糟糕的地步。
其中一名厨师在大盘子里装上一根面包一块肉,朝着关押疯子哈克的房间走去。
在他开门之际,一只手从后面摁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来吧。”石鼎说道,拿过对方手中的餐盘。
“这是给哈克的。”厨师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知道。”石鼎点头道。
厨师见状,似乎也懒得废话,转身离去。
石鼎推门进入。
房间不大,并没有点上蜡烛,由于窗外的昏暗,导致整个房间都显得很是幽闭。
一旁的床板空荡荡,哈克正缩在房间角落处,瞪着眼睛一动不动。
石鼎将餐盘放到他面前,对方仍无动于衷。
“跟我聊聊噩梦的事,除了索罗飞鱼外,后面都出现了什么。”石鼎开口道。
哈克听到声音,浑身一颤,稍稍恢复了点精气,无神的眼球转向石鼎脸上。
嘴里咯咯作响,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干涩的吐不出一个正常的音节。
面容涨红,眼睛甚至有些红肿,血丝充斥着大片眼白,看起来十分渗人。
石鼎见状起身不再继续刺激对方,他本想从这个船员口中得知噩梦的具体细节,但可惜对方已经难以恢复理智。
几分钟后,哈克稍稍缓过来,重新变得无神,一动不动的蹲在地上。
“嗯?”石鼎忽然发觉哈克一夜之间脸上多了不少胡渣子与黑色的绒毛,模样竟让他觉得有几分眼熟。
与当初在镇上所遇到的那个疯子长相颇为相似,无非是眼前的这名船员要年轻许多,脸上少了许多毛发与褶皱。
这两人之间难道还有什么联系,该不会是父子之类的亲人?
心中闪过这么个念头,但也无法从眼前这个船员身上考证。
走出这间封闭的房间,石鼎看向船长室。
手下船员发生这档子事,那希尔船长却仍闭门不出,对此不闻不问。
现在船上,更多时候是那个船长副手在主持大局,进行着调度。
只有在航线有所偏移时,希尔船长才会先知先觉的冲出房间进行纠正。
如此,在暴风内的海域又漂泊了一天。
海面上开始出现了不平静,浪花翻涌加剧。
“该不会又回到了暴风区附近吧。”石鼎站在甲板上,看着远处的黑暗心道。
隐隐间,他听到了远处所传来的细微声响,不似寻常浪花翻滚的声音。
但可惜由于黑暗环境遮掩,他一时间也看不清前方究竟是什么情况。
只是无言的恐惧在心底不自主的弥漫开来。
这或许是出于对幽深到没有止境的大海敬畏,也或许是面对眼前至极黑暗的忐忑。
他总觉得黑暗中就像是有着一头恐怖巨兽,正长大满是獠牙的嘴,等待他所搭乘的帆船飘入它的口中。
在不知不觉间,就被吞没于黑暗内。
“这是怎么了?”石鼎平复无端浮现的纷乱心绪。
就在这时,希尔船长再次来到甲板上,这一次他手中还捧着一张被划了无数道线的海图。
“没错了,肯定就在这附近了,笔记上所说的那尘封的海底世界,就在这里!”
船长语气无比坚定,面上容光焕发。
多日的远航,此时他终于靠近了最后的目的地所在位置,这如何不让他高兴。
以至于这份高涨的心情让他都忽略了远处的海流异动。
“就是这里了?”黑脸男在不远处,听到船长所说,当即也走了过来确认。
“阿莎,我会带着不老药水回来的,一定要等我!”希尔船长低声自语,声音细微到除了他自己,任何人都没法听清。
他看向自己胸前的那根水晶项链,兴奋的神色中闪过一丝代表理智的柔和。
周围的环境越发深暗,船舱紧锁的禁闭室门,此时正传来一阵阵巨响,像是被人用尽全力拍打着。
“不!不!不能再继续过去了,我们都会死,我们将会失去一切的!
让我离开这里!让我出去!”
哈克在房间内极力挣扎着,奋力的敲打房门,想要将之打碎。
他似乎在畏惧着什么,让他不惜想要跳海谋求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