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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纤柔荑轻轻抚摸着玉佩表面,感受着上面的纹路,莫莲轻声说道:“墨玉是六十年前天玄大师最后一件成品,作为玉器大师,天玄大师拥有着祖师般的地位,上下百年,没有与之比肩的存在,所以天玄大师出手的玉器都堪得上是无价之宝。
而墨玉作为天玄大师生前最后打造的珍品,其地位自然是一切玉器都无法比拟的。天玄大师把生命里的一切都奉献给了玉器,却在自己的感情上一败涂地。
这墨玉也代表着天玄大师和他妻子的爱情,因为专制打造玉器而忽略了家庭,导致糟糠之妻受病痛折磨而去世。那时候,天玄大师正着手打造这块墨玉,可谓废寝忘食,根本没有察觉到妻子身体的异常。
而她的妻子也知道墨玉对丈夫的重要性,一直强撑着身体,根本没有告诉他自己命不久矣的事实。等到天玄大师成功打造出墨玉,迫不及待想要让妻子成为第一个看见墨玉问世的人时,却迎来的是妻子将要病逝的事实。
这对于天玄大师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他为此抛弃了生命中最重要的玉器,全心照顾他的妻子,希望妻子的病情能够得到好转。但天不遂人愿,天玄大师的妻子已经病入膏肓,无力回天。
墨玉被天玄大师亲手毁掉,追随他的妻子而去。自此,墨玉便永埋于人世,而在某一个时刻,墨玉重新现世,世人也从天玄大师的外甥口中得知了这段故事,墨玉的价值便成了玉器之最。
这不仅包含着天玄大师一生的心血,也有他对妻子的爱情和悔恨。”
这是不关注玉器的人所了解不到的秘闻,黄裙少女虽然跟在莫莲身边的时间不短,但也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故事,不免觉得有些感伤,泪水已经在眼眶中打转。
虽然故事是从莫莲口中说出来的,但她自己本人似乎也沉浸在里面,良久才回神,小心翼翼的合上玉盒,紧紧抱在怀中。
蓦然察觉到李梦舟的目光,莫莲稍微愣了一下,才说道:“墨玉代表着爱情,对于女人尤其是喜欢玉饰的女人来说,的确是最珍贵的礼物,但你将它送给我不觉得很奇怪么?”
李梦舟微感诧异道:“哪里奇怪?”
黄裙少女轻轻擦拭眼角的泪花,好笑的说道:“我们大姐都说了这是关于爱情的玉饰,你将它送给我们大姐,难道是在告白?”
李梦舟很意外,却也有些无奈的说道:“得到这墨玉确实很不容易,可能也是我运气好,在打听的时候,恰好得知墨玉在花城一位富商手中。
我当然没有银两从其手中买过来,而且对方也不一定会卖,所以我自作主张,去他家里偷了出来。
我这可是抱着要被官府缉拿的危险,莫姐应该能够明白我的真诚,既然墨玉已经送给了你,它当然就是属于你的,你把墨玉另一块送给什么人,自然也跟我没关系。”
莫莲直勾勾的盯着李梦舟,无言道:“你倒是确实真诚,这岂不是给我找了个烫手山芋?借花献佛也不是这么个借法吧?”
李梦舟耸耸肩道:“不必拘泥于过程,我实际上还是给那位富商家里留了些银子的,虽然不多,只是区区一两,但这也是一场买卖不是么?而且我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谁让墨玉正好就在花城呢。”
莫莲摇摇头,说道:“关于墨玉的事情,我日后会跟对方接洽的,毕竟我可不想跟官府的人打交道。”
李梦舟有些尴尬的挠挠头,说道:“莫姐这样做,我精心准备的礼物岂不是失去了意义,感觉好像什么都没做,还让你送出去好多银子。”
莫莲笑道:“最起码墨玉在我手中,无论花多少银子都是值得的。而且在我手里的东西从来没有再送出去的道理,对方不卖也得卖。”
李梦舟微微撇嘴,随即正色道:“这么说来,莫姐是接受了这份礼物,那么应该没有理由再拒绝我吧?”
莫莲好整以暇的将玉盒递给黄裙少女,让她好生拿着,又端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了一口,然后站起身走出凉亭,站在梅花林中,似是要好好欣赏在这个季节根本不会盛开的梅。
思意轩里有各种花,自然也会想尽各种办法能够让这些属于不同季节的花都能够盛开,这便是很繁琐复杂的工艺,好在江湖上有花艺师的存在,虽然花艺师很少,但以思意轩的规模,想要找到一名花艺师,也并非难事。
花艺师是一种特殊职业,因为他们拥有着非凡的本领,他们是具备成为修行者资格的人。
但只是拥有资格是不够的,不能开通气海,便注定与修行无缘。但他们能够感知到天地灵气,为谋取生路,就有着一些人绞尽脑汁,开发出各种特殊职业。
而感知并运用天地灵气便是他们的立命之本。
有的人成了算师,有的人成了术师,自然也有一部分人成了花艺师。
他们可以做到引流天地灵气,用来滋养花朵,从而能够让得所有的花朵都能在四季盛开,不受季节和天气影响。
这当然需要耗费很多的精力,没有办法随心所欲,虽然花艺师的地位并不算太高,但至少在某些方面,花艺师也是会受到很大尊重的,尤其是对于爱花之人,花艺师的地位便是最崇高的。
所以花艺师虽然不能成为修行者,但在世俗中也绝对不会饿着,很容易便能成为小有成就的富人,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在生活上完全不会有什么问题。
李梦舟跟着莫莲来到院中的梅林。
莫莲回身看着他,说道:“墨玉虽然是你送我的,但最后还是要我花银子来买,所以这并不足以让我朱雀堂冒着大风险去帮助清风帮。”
李梦舟似乎早知道莫莲会这么说,他也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是说道:“如果我还有附加条件呢,或者也可以说是你我之间的打赌,而赌注是你绝对不会拒绝的。”
......
李梦舟离开思意轩后,去了一趟清风堂,但没有跟林少云碰面,而是让清风帮的人帮忙打听了一个消息。
时间已至傍晚,李梦舟提着朴刀,在街上缓缓而行。
朴刀很旧,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危害性,刃面坑坑洼洼,早该是丢弃的物品。
江湖侠客在城中行走本就是平常的事情,虽然不多见,却也不会引起什么围观的事件,更何况是打扮纯朴提着把不显眼破刀的李梦舟了。
这只会让人认为他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农夫,那柄刀也不是为了砍人,而单纯只是割草用的。
李梦舟要赶赴都城,所需路费自然要节省,所以他的穿着依旧是树宁镇那一套,也没有想过要买一套新衣服。
他的目的地是白玉酒楼,当然不是因为怕那青袍男子表面笑嘻嘻,暗地里搞小阴谋,只是因为青袍男子与丁楚生的关系。
要说清风帮最大的不确定性,必然是非丁楚生莫属,一旦丁楚生倒戈向白鲸帮,那将会给清风帮造成难以挽回的打击。
加入清风帮的目的,只是为了帮一把林少云,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根本不愿意在花城浪费太多时间,所以他的行动很迅速,抓住一切机会展开猛攻。
他倒不是真的特别怀疑丁楚生,只是对丁楚生当时在清风堂的说辞存着一些疑惑。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丁楚生的计划当然是没错的,他毕竟也是为了整个清风帮考虑。
但在白鲸帮明显只是寻找借口发难的情况下,那么一味退让只会让清风帮更早灭亡,到了这种关头,和谈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么丁楚生坚决反对与白鲸帮开战就有了很大的问题。
狂刀之名可不只是说说那么简单,就算现在年纪大了,也不可能软弱到这种地步,所以在李梦舟看来,丁楚生的所作所为根本不符合他的本身性格。
事出反常必有妖,李梦舟需要有一些针对性的动作。
而丁楚生的软肋也就只有他那个视如己出的侄子了。
白玉酒楼中,青袍男子正在独自畅饮,满桌的狼藉,显然初才这里还有很多人,但青袍男子的心情不太好,便将那些狐朋狗友全都赶走了。
自思意轩回来后,他越想越不甘心,对方只是一个新加入清风帮的小喽啰而已,他在清风帮虽然没有什么权利,但谁让他叔父是能够与清风帮帮主平起平坐的人物呢。
若不是清风帮正值多事之秋,先前叔父也对他多番警告要低调行事,他怎么可能选择息事宁人。
喝着闷酒想要暂时忘却这些不愉快的事情,青袍男子起身来到窗口,看到外面街道角落里一闪而过的身影,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很快的,身后响起窸窣的声音,一名黑衣人从另外的窗口翻了进来。
青袍男子依旧面朝窗口,好像浑然未觉的样子。
“丁木轩。”
黑衣人站在青袍男子身后,低沉的声音仿若来自九幽。
青袍男子也就是丁木轩将杯中酒饮尽,说道:“这里是白玉酒楼,你有事情不能另外联络地点么,若是被我叔父知道就麻烦了。”
黑衣人低笑一声,说道:“既然做了,又何必怕被人知道,你胆子这么小,怪不得在清风帮没有什么成就,守着白玉酒楼当一个只知玩乐的纨绔子弟。”
丁木轩眉头紧皱,说道:“你到底来干什么?”
黑衣人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看了看满桌的狼藉,冷笑道:“丁公子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但我没有兴趣去选择你心情好的时候,白鲸帮和清风帮的争斗很快就要落下帷幕,你的叔父是关键人物,希望你切莫心软。
如果被我们知道你暗地里耍手段,下场会有多惨,相信你心知肚明。”
丁木轩愤然的转身看着他,沉声说道:“这不需要你来提醒,有事说事,没事就请吧。”
黑衣人淡淡的说道:“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白鲸帮的底牌相信你应该也有一些了解,只要你不是白痴,自然懂得如何取舍,也会做出对的选择。我这次来,只是通知你一声,不出三日,清风帮就要从溪安郡彻底消失了。”
丁木轩神情复杂。
黑衣人根本不在意丁木轩的想法,继续说道:“林振南明日一早便会赶到花城,具体路线我需要丁公子帮忙打听,如果能够把林振南直接杀死在城外,那么对于我白鲸帮而言,自然是一个惊喜,也能节省很多时间和麻烦。相信你也不愿意一直等待下去,快刀斩乱麻,方为王道。”
“关于林振南抵达花城的路线,没有人比你叔父丁楚生更清楚了,所以这个任务非你莫属。上一次企图劫持林少云威胁林振南的计划失败,那我们倒不如更简单一些,直接杀死林振南,无疑是最快捷也是最稳妥的方式。”
丁木轩语气低沉的说道:“我明白了。”
黑衣人转身朝着窗户走去,笑着说道:“那我便期待着丁公子的好消息了。”
丁木轩没有说话,看着黑衣人跃出窗户,很快消失在长街。
夜色越来越暗沉,正如丁木轩的心情一样。
他有些烦闷的坐在椅子上,猛灌了一口酒,恼怒道:“白鲸帮这些杂碎,迟早有一天本公子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丁公子的火气不小,但只会叫嚣的人,注定成不了什么大事。”
安静的雅间里突兀的响起一道声音。
这道很平淡的声音就好像重锤敲击在丁木轩的心脏,让他浑身一震,惊恐的四下打量。
“什么人?!”
李梦舟径直推开雅间的门,朴刀往后一抬,便让得房门再度被关上。
他坐在丁木轩对面,看着面前的一壶酒,自顾自倒了一杯,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颇为满意的点点头,一口饮尽。
“不愧是白玉酒楼,这酒确实不错,或者只是丁公子的珍藏,非卖品?”
丁木轩惊魂不定的看着李梦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碰见这个人。
“你怎么进来的?”
李梦舟奇怪的看着他,说道:“当然是走进来的,这里是酒楼,哪有挡着客人不让进的道理。这虽然是你的地方,但明显不是很安全,我可以随意走进来,刚刚好像也有人能够来去自如,甚至不走正门,看来丁公子要好好设想一下白玉酒楼的安全问题了。”
丁木轩尽量放松的坐在椅子上,目光却紧紧盯着对面的李梦舟。
他的内心无法平静,因为他的秘密被发现了。
但也不愧为狂刀丁楚生的侄子,他强压着心里的紧张,看似随意的问道:“你刚才听到了什么?”
李梦舟默默喝着酒,低着脑袋说道:“丁公子想要让我听到什么,我是应该回答什么都听到了,还是什么都没听到?”
丁木轩被遮挡在桌下的拳头紧紧握了起来,他根本不用去想也知道李梦舟肯定听到了。
他更加难以保持淡定,冷汗已经不自觉的从脸庞滑落。
李梦舟瞥了丁木轩一眼,暗暗摇头。
如果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他这番询问,又做出如此不堪的反应,恐怕不知道也要知道了,最起码肯定明白这里面有问题。
若有歹念,自然可以顺水推舟,进行一番威胁恐吓。
也许丁木轩确实有些心计,不是寻常纨绔子弟能够相比的,但他终究还是上不得台面,心理素质这一方面便不过关。
他觉得自己可能有些高估丁木轩了。
原本以为丁木轩可以忍一时的挫败,没想着疯狂报复,不去理会双方的实力差距,应该是有一些城府的人,没想到真的只是一些而已。
但丁木轩的野心必然不小,之前在这白玉酒楼的雅间里,丁木轩和那黑衣人的对话,可是被李梦舟听得清清楚楚。
自晋入武道宗师境界后,他仿佛进入了返璞归真的意境里,这与修行上的返璞归真不同,但大致意义是类似的,就是不显山不露水,看起来就像普通人一样,实则却是高手。
所以他根本不需要刻意隐藏,丁木轩和那黑衣人都没有发现李梦舟在门外,就算能够发现也会不以为意,毕竟这里是酒楼,人来人往本就是正常,感受不到威胁性,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李梦舟原本怀疑有问题的是丁楚生,没想到真正有问题的却是丁木轩。
如果他没有来白玉酒楼,恐怕也很难发现这一事实。
不知道是因为李梦舟运气好,还是丁木轩的运气太差了。
但李梦舟不清楚丁楚生是不是知道这件事情。
如果他没有与白鲸帮合作,又为何在清风堂有那样一番表现?
李梦舟暗暗思忖,觉得丁楚生似乎依旧有问题。
而出现问题当然就需要解决,且越快越好。
他把目光放在了丁木轩身上。
丁木轩心里正紧张不已,思索着如何脱身,或者干脆点直接把李梦舟留在这里,反正白玉酒楼是他的地盘,这里到处都是他的人,想要留下李梦舟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正在他打算这么做,企图先拖延住李梦舟,然后借机叫人的时候,李梦舟却先开口了。
“我很仰慕丁楚生前辈的狂刀之名,不知道丁公子有没有时间带我拜访一下你的叔父?”
丁木轩怔了一下。
把李梦舟带到丁楚生面前,似乎是更好的办法,料想李梦舟在丁楚生面前也是必死无疑,但这同样也存在弊端,丁木轩哪敢真的把李梦舟带去见丁楚生。
他想要拒绝,但李梦舟显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本来也并非请求。
伸手一探,便直接抓住了丁木轩的肩膀,将他牢牢的扣住。
丁木轩面庞当即通红一片,整个肩膀都塌了下来,咬牙切齿的看着李梦舟,低吼道:“你什么意思?”
李梦舟语气平淡的说道:“去你家做客而已。”
丁木轩很想要骂街。
同时他也惊惧于面前这少年的实力,他刚才根本都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明明坐在对面的李梦舟,突然便出现在他面前,单单是这速度和果断便让他比之不及。
丁木轩当然想要反抗,但肩膀上的巨力,便好似枷锁,而且是穿骨的枷锁,让他稍微动弹,便是刺痛不已,痛到连发出声音都很难。
丁木轩在武道的境界里也是六品的高手,能够直接碾压他的存在,最差也得是八品高手,就算他不相信李梦舟拥有这样的实力,但事实已经足够向他证明,弄得他连反抗的念头也没有了。
李梦舟抓起丁木轩,左手依旧按在他的肩膀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关系多好,勾肩搭背的样子,自然不会惹得人怀疑。
而且李梦舟也暗自警告他,如果敢出声,便直接卸下他的胳膊,如此,在丁木轩屈辱的服从下,很安稳的便走出了白玉酒楼,没有遭到任何拦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