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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静终究大了些,暗地里围观的护卫也不敢看热闹了。
只是,该发生的事已经发生了,此刻出来了也不知该做些什么,最终也只能挡在自家大小姐身前,将双方隔开,那模样,好似无理取闹的、伤人的是明烬一般。
在宗祠外面观礼的巩家弟子和宾客也被巩枝那一声尖叫引了过来,见到这般情形都是一惊,打听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瑾七?”
玉鸣惊呼了一声,穿过人群跑了过来,看着他那只流血的手,“你这是跟谁打架了?”
宗祠里面的人也被惊动了,巩戚玉听说“枝小姐跟灵珠姑娘起了冲突,刺伤了七星宗的弟子”之类的,本就低沉的心情更加烦乱了。
不过,等到他到了现场,却是惊了一惊。
“前辈,”巩戚玉将自家姑姑挡在身后,颇为恭敬的给明烬行了礼,“这位是晚辈的姑姑,因为姑父去世,行事有些疯癫,无意冲撞了前辈,还望前辈恕罪。”
前辈?
明烬听到这孩子如此恭敬的称呼,总觉得他似乎误会了什么,不过,考虑到这孩子刚没了父亲,也没纠正这种细节。
他已经跟玉笙要了绷带,将手上的伤口缠住了,闻言笑笑,“无妨。我倒是没事,不过,今日若非我在这里,灵珠姑娘的脸上恐怕又要添一道伤疤了。”
巩戚玉面露愧色,倒是颇为深刻的领会了这话里的意思,转而给灵珠行了一礼,道:“灵珠,我代姑姑给你道歉。”
起身之后,转头看向一旁的护卫,几乎是瞬间就冷了脸色,淡淡道:“带姑姑回冷香园,别让她再乱走了。”
这是要软禁的意思了。
巩枝不知何时跌到在地,脸上的疯狂之色已经消失了,神色黯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毫无反应,只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不是我,不是我……”
巩谦将她扶了起来,正安慰着她,却完全无济于事,只挡开了走过来的护卫,道:“我送她回去。”
就在这时候,人群中挤进来一个人——
“借过。”
一个身量魁梧的男子挤了进来,眼中带着几分焦急,“娘!您怎么弄成这样?”
却是巩枝的儿子,洛夕。
他说话的时候微微有些喘,似是一路跑过来的,额头上还有一层细密的汗珠。
巩枝见到他,就像是见到救星一般,眼中出现了些光彩,却喊了一声:“洛泠!”
她朝他扑了过去,抓着他的衣袖,急急道:“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杀她,你看,她好好的活着呢。”
洛夕不解,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然后,看到了受伤的明烬,还有站在他身旁的灵珠。
他伸手拍了拍自家娘亲的背,道:“嗯,我相信你,娘只是不小心,不是故意的,灵珠不会怪娘亲的。”
他这般说着,略带歉意的朝灵珠笑笑,又看了巩戚玉一眼,道:“我带她回去。”
“等等。”
一袭白衣站了出来,却是空桑谢家的谢澹。她走到灵珠身旁,看着趴在自家儿子怀里的女子,问道:“阿枝,你还认得我吗?”
巩枝瞪了她一眼,伸手将自家儿子抱紧了,护食的母鸡一般,“谢澹,我不会让你抢走阿泠的。”
谢澹略无奈的笑笑,倒是没有与她争辩,又伸手一指,“那她呢?”
巩枝眼珠子一转,神色突然变得怨毒,几乎是喊了起来,“灵珊也不行!她已经死了!死……”
“咚!”
一直装鸵鸟的巩维终于出手,抬手打出一道灵光,直接将自家闺女打晕了,然后,略冷淡的看向自家孙子,“还不快带她回去!”
谢澹冷笑了一声,“巩维前辈,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能下如此重手,是担心她说出什么秘密吗?”
巩维浑不在意的哼了一声,“一个疯子的话,有什么好听的?”
言语间的淡漠,仿若昨日在山门口说出“我自己的女儿自会照顾”的不是他一般。
巩戚玉此刻也觉出几分异常来,不过,毕竟也是马上要当家主的人了,知道此刻不是深究的时候,说了几句宽慰的话,让众人各自散了,只离开的时候深深的看了自家伯伯一眼。
……
七星宗客居的小院。
“嘶——”
明烬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的一缩手……手腕被抓得牢牢的,半分都没晃动一下,只手指止不住的抽搐着……好半晌都没缓过气来。
“哼,空手接白刃呢,你不是挺能的吗?”
张晓缝着针,瞥了他一眼,“现在知道疼了?英雄救美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那是两个结丹修士,要你多管什么闲事?”
此刻,明烬救下的那个美也在。
张晓虽性子爽利,却不是鲁莽之人,不会不知道自己这话听在那位耳朵里,更像是对她的指责。
明烬笑了笑,不过因为疼得厉害,笑得略勉强,“晓晓姑娘别生气,下次若是你遇到危险,我一定也会救的。”
这家伙,总有本事在旁人担心或感动的时候点一把火,气的人牙痒痒。
不过,张晓还是听得出来,他这是在回护那位姑娘,也不再说什么了。
灵珠她进来之后,一直都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目光似是落在明烬受伤的那只手上,又似乎看着更遥远的地方。
无论是张晓暗藏机锋的埋怨,还是明烬有意无意的维护,她都没什么反应,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另外,谢家兄妹也在。
他们跟洛泠是好友,自然也是认识灵珠的。这次他们不是来找摇光真人的,而是想跟灵珠谈谈。
“灵珠。”谢澹见她神思不属的,伸手拉了她的手,诚恳道:“你师父在失踪之前,给我和哥哥写了封信,说他找到了杀害灵珊的凶手,就等秋猎的时候证实。后来他失踪,我跟哥哥都怀疑,这件事跟灵珊的死有关。”
她捏了捏她的手,神情带着几分不忍,道:“巩枝虽神志不清,说的话未必不可信。灵珠,我知道让你在师父和巩家之间抉择很是为难,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知道的就行了。”
灵珠的目光终于回转,长发遮住了半边脸,让她本就略淡漠的神情显得更加疏远了几分。她看着她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在否定什么,道:“去年秋猎之前,我奉师命出海采药,上个月才回来,当时师父已经不在了。”
谢澹神色一滞,心下明白洛泠是特地将她支开的,想必是预料到危险,担心自己出事之后连累到她,如此,当是什么都不会告诉她了。
谢仪倒是多问了一句,“洛泠那时候跟你说过什么吗?”
灵珠想了想,道:“巩家的秋猎之争涉及到亲传弟子的名额,我为这件事准备了三年,问师父能否等秋猎过后再去。师父难得发了怒,训斥的时候倒是说了句奇怪的话。”
她顿了下,道:“师父说,亲传弟子都是踏着鲜血爬上去的,他教我修炼不是为了杀害同门的。”
她这话说的平静,但谢仪谢澹能够想象得到,洛泠说这话的时候的语气定然是十分严厉的,而且,他这番指责很没道理。
修仙本就一直在“争”,与天争,与人争。
世家或宗门大多有禁止内斗的规矩,但为了培养弟子,也会在一定程度上鼓励弟子们相互竞争。
即便巩家的亲传弟子都是杀出来的,沾染了同门的鲜血,也没什么可置喙的。就是他洛泠,手上的鲜血也不会少。
谢仪和谢澹跟洛泠相识两百多年,对他的性子再熟悉不过,那人看着冷冰冰的不好亲近,实际是个很温柔的人,绝不会这般不讲理。
或许,巩家的秋猎,真的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