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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遗落溪边的善(下)

玄妖录 道有鱼 5937 2022-05-05 2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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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南丘内,在整个聚集地的中央区域,有着难得一见的圆形营帐,由一张张整块的不知名的兽皮和兽筋捆绑而成,里面的支架却是巨大的骸骨搭建,兽皮上绣着各式火焰和獠牙,看上去十分的古朴。

  这,就是边南丘内众妖族族老议事之所,能环坐五十余名体形大小不一的妖族而不显拥挤。

  此时,圆帐内十分热闹。

  那憨厚小妖回到族群内迅速将红牙嘱咐上报族老会。

  族老会是大小妖族议事、主事之所在,由整个族群推举而成,是族群的中枢权威,凡是涉及族群利害,均通过族老会做出共议之决,再由整个族群无条件执行。

  千名左右的族群,族老会成员一般为七名,大一点的族群,族老会成员亦不超过十三名。

  妖族百年的大荒史,均由血的教训写就,荒兽与妖族,捕食与被捕食,从未注定。

  对边南丘的七百余溪边族群来说,族内青壮只有两百余名,可能出去围猎荒兽的,又不过是占这两百余的半数,每一名青壮的损伤,对羸弱的溪边一族来说都是不可承受的痛苦。

  围猎荒兽,如此重大的事当然需经过族老会决议。

  此时黑岩族长与条石族老正激烈的讨论,其余五名族老在一旁与二十余名各部头领小声商议。

  黑岩族长正值壮年,已是应天境界,虽然是化了人形,却除了那深褐色的瞳孔和口中的獠牙让人发毛,四肢及胸口有绒毛外,其余之处与人族并无两样,只是不过看上去确实威武非凡。

  在黑岩对面的条石族老虽然看上去比他纤弱,但肩膀骨架却是比他宽了些,坐在那里也比黑岩高了一头,此时在用有些沙哑的嗓音说话。

  “红牙是我族内精壮,怎么能不管不顾?若是现在继续查探,这一去一回耽误的时间,怕是再想去接应都来不及了吧?”“条石族老义勇不减当年啊。只是此时天色已晚,族内防御需百名小妖,那荒兽具体数目谁也说不上就是三只,荒兽的狡猾让我们吃了很多次亏了,谨慎些怕是不为过吧。”

  “红牙传来的消息不会有误,现有三只荒兽一只已毙,其余两只已经是虚弱不堪,只需派猎部精壮前去速战即可,迟了却恐有诸多变数。”

  几名族老亦是出声附和条石长老所说,虽然是三只荒兽,毕竟一只已然毙命,其余两只就算围猎不成,将那毙命荒兽带回,且不说那口粮补给,就是这灵力补充就足以冒些风险了。

  算上条石,族老会已超过半数同意围猎此三只荒兽,黑岩纵有疑虑,也是于事无补。

  众议已决,多说无益。黑岩点齐溪边一族专事围猎一部的四十名战士,叮嘱道:“此去最要紧为保全自身,携带荒兽返回族群不得按照出发路线,速战速决。去吧。”

  报信的小妖引路在前,后面跟着四十名惴惴不安的围猎战士。

  待这四十一名溪边妖赶到,红牙身旁的小妖已经是不见了踪影。

  只有一大片被液体冲刷过后干涸的沙地,像是留下了那小妖的一些印记。

  小青被抱在东方川怀里,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除了腿上的疤痕,其余身体各处看不出一点伤痕。

  东方川用完好的手臂护着小青,后背肩膀至腰部,有三道血肉模糊的伤痕,正顺着破裂外翻的鳞片往下滴着血滴。

  红牙此时更是狼狈,浑身上下没几处完整的地方,那柔顺发亮的皮毛,现在成了一坨坨拧在身上的枯发,腿脚都开始发颤了,可还是露出獠牙,护在东方川身前。

  那两只荒兽看上去同样异常狼狈,一只浑身焦黑,另一只也是伤痕累累,此时正一边一个围在红牙正前方。

  四十名溪边妖头领烈风亦是出色的猎者,与红牙也是相熟,见此情形,越发小心,让所有前来参与围猎的猎部战士都隐匿身形,万不可露了痕迹。

  隐匿好了行藏,烈风立即点派八名猎部战士以此处为中心,向八个方位巡查警戒十里。

  剩下的猎部战士,各分十五名从后包抄两只荒兽,烈风带着引路小妖和一名猎部战士,待开始攻击荒兽之时上前接应红牙。

  随着一声戾吼,总攻信号开始,三十只溪边猎部战士一分为二,将两只荒兽隔开,围在中间。

  待荒兽发现被围,五名溪边猎部战士上前正面对攻,剩下的十名战士在荒兽的背后及侧面伺机而上,不多时,就将两只荒兽歼灭。

  红牙听到戾吼就松了一口气,见到烈风上前,一直紧绷的身体晃了几晃,倒在了地上。

  烈风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查看。

  红牙闭着眼睛,对烈风拨弄他头颅的行为十分无奈,有气无力的说道:“我只是脱力,并无大碍。不过若不是我说两只荒兽虚弱不堪,或许你没胆来拣这个便宜吧?”

  “还是你知道我的心思,嘿嘿。”

  烈风毫无顾忌的应了下来,嘿嘿一笑,随即调转语气,严肃的说道:“幸亏条石族老力主出战,否则,你的小命可是要还给圣天了。”

  红牙裂开干裂的嘴唇,无力的笑笑。

  烈风随即招呼猎部战士收拾荒兽,扫除痕迹,带上红牙和东方川、小青,绕了个大圈,返回了边南丘。

  边南丘内,东方川和小青都被溪边一族的祭祀族老看过,小青并无大碍,只是灵力消耗太过,需静养回复。

  东方川的臂骨当晚就被矫正,那剧痛也是难忍,竟没顾上向祭祀族老打听他父母的消息。

  十余天之后,东方川恢复了个大概,实在是耐不住性子,找红牙打听他父母的消息。

  红牙修为尚浅,尤其涉及命魂根本不够看,遂将东方川带去见条石族老。

  条石开始并不想搭理东方川,可没想到红牙将东方川带来之后,一股骨子里的威压及畏惧的感觉油然而生,让条石惊讶不已。

  因东方川对其过往均无印象,只能通过命魂灵识潜入东方川的识海拼接其记忆碎片。

  此法施展风险甚大。若条石命魂神识没有东方川强大,贸然进入东方川的识海,会有迷失陷落其内的危险。

  只是东方川能有多大能耐?浑身上下感觉不到丝毫灵力的波动,命魂能强到哪去?

  若不是那莫名的威压与戒惧之感,条石亦不会有兴趣探究东方川的身世。

  明月当空,月华似练,条石在边南丘内摆台布阵。

  东方川沐浴香潔,正襟端坐。

  条石信心十足,灵识直冲东方川识海深处。

  一路未遇到什么阻拦,更让条石急于求成。

  东方川外围识海,基本是一片灰白,偶有色彩汇聚成图,却是模糊不清,条石也懒得探寻究竟,急冲冲加速,亦不管东方川识海是否能承受。

  越往深处,灰色越浓,待灰色愈发深沉,条石明白,东方川的识海正中就在前方。

  条石定了定神,准备一鼓作气冲破这灰色谜雾,探寻究竟。

  却在此时,自迷雾另一方升起一股庞大的气息,隔着厚厚的迷雾竟然映照出一个巨大的阴影,条石的灵识在此影子面前,像是蝼蚁与巨妖,渺小的无法用大小来衡量。

  那影子往条石这边转了转方向,原本静止的迷雾立即腾跃不止,随即一团灰雾翻腾着向条石冲来,那灰雾越滚越大,一息之间,就像是整个识海都随之翻滚而来,撑破了条石的灵识能感觉到的所有空间与边界。

  条石无法形容这可怖的场景,只知道他完了,不会留下一丝残魂。

  如此声势的迷雾,却在条石灵识一个发丝的间隙前停了下来,像是撞到了什么,却终是没有撞破,条石还没来得及庆幸,就被那股震荡之力碾出了东方川的识海空间。

  嘭的一声巨响,在条石脑中爆发开来。

  条石一声凄厉的大喝,失去了意识。

  剩下东方川一脸的无辜,莫名其妙的看着躺在地上的条石。

  待条石醒来,已是过了十天。条石顾不上命魂受损,直接喊了黑岩族长进账商议。

  “红牙带来的那两个同族,你可有过接触?”条石族老虚弱的问黑岩。

  黑岩不解的望向条石,摇了摇头。

  “此次红牙带来的同族,可能给我族带来灭顶之灾。”

  黑岩眼瞳猛的一缩,一股凶厉之气立时散发,沉声问道:“这是为何?”

  “那化形的妖族像是神识受损,红牙托我为其修复命魂碎片,探查其身世,我本不想耗费神识,不曾想近处见那小妖,居然让我有戒惧之感。”

  黑岩扬了扬眉,有些惊异,眼前溪边族内修为最高的就是他与条石,都是应天境界,且条石的命魂强大还胜过他,能让条石有戒惧之感,莫非此妖修为还在条石之上?

  条石看到黑岩的表情,明白黑岩的诧异,缓了缓神,继续说道:“我有同样的疑惑,于是就用灵识探入他的命魂识海,却没想到此妖识海中有大古怪,像是被拘禁了什么东西,看那气息,仿若龙族。”说到最后一句,条石不由的压低了声音。

  帐内气息猛然一沉,黑岩原本张扬的凶厉之气骤然一收,一脸的不可思议,疑声问道:“你休养十日闭门不出,就是因灵识被那妖族命魂震荡受损?”

  条石闭上眼睛,缓缓点头。

  等黑岩出了条石帐门,整个面容阴郁的像是能拧出水来,匆匆出了边南丘。

  条石双眼无神的望着头顶上空,似是一下子用尽了所有的气力,喃喃低语:“逢此多事之秋,竟让我溪边弱族坠此漩涡,难道圣天要抛弃我族吗?为保全我溪边老弱,只得如此行事,望圣天垂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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