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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脸怪人听得叫唤,斜眼猫了一下,就这一刹之际,马谷主抓住时机,蓄势而发,内劲外吐,一霎间,箫声起伏,声波化作一张大手直拍而下。
阴阳脸怪人待发觉一道掌风袭到,闪避已是不及,只得双掌向前一推,硬接。只闻一声闷哼,一道罡风抵消了声波。
“马老儿,呆会咱们再接着斗!”转身腾向另一头。
脸色惨白的怪人叫道:“大哥,玄冰剑好宝贝啊!”
“今儿咱哥俩点子高啦!”说罢,阴阳怪身形一晃,惨白怪手腕一扬。
只见六根龙须针迅疾发出,计小星挥剑格挡之际,脸色惨白的怪人已欺近身后,借衣袍一拂之势,集全身功力打出,看似轻逸,实则凌厉。
马谷主见计小星着寒江双怪围攻,当即箫声斗转,声调激越。计小星不懂音律,但这箫声每一音都和他心跳相一致。玉箫响一声,他心一跳,箫声越快,自己心跳也逐渐加剧,只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眼见寒江双怪远投近打,已然攻近,当下不及细想,立即反手挥剑,身形转动,左一剑,右一剑,前一剑,后一剑,霎时之间,三八六十四剑,剑剑不离身侧半尺之外,剑气挥舞成冰,将自身全罩在剑气所铸的冰墙之下。
计小星只觉全身凉飕飕地。那面色惨白的怪人双掌推出,与龙须针一同击在冰墙上,冰墙登时粉碎一地。
冰墙一缓之机,计小星腾挪躲闪,顺手抄起地上石子,使出星雨飞花,马谷主见势箫声斗拔,只见那石子附着声波,化作两个大大的五角梅花镖,向寒江双怪迅疾攻去。
双怪无不惊愕,阴阳怪急发一手龙须针,竟被弹飞一侧。
双怪心知不妙,赶忙后退,已经太迟,那硕大的梅花镖径直砸来,双怪只感到前胸骤似给千斤铁锤一击,跌坐在地,张嘴喷出一口鲜血。寒江双怪各接了一镖,都受巨创。
计小星掷出的石子虽小,但聚合了马谷主的音波真力,化为两丈梅花镖来,主以内力逼体,并非实物伤人。不过寒江双怪武功都非平庸,负伤虽重,尚不至致命,立时一跃而起,阴阳飞星丁大非仰天一声狂笑道:“马谷主,两招恩赐没齿不忘,我兄弟如有三寸气在,此仇必报!”说完后,寒江双怪各发一声厉啸,身子在桃林中闪了几闪,隐没逸去。
计小星叫道:“别跑啊!”
马谷主从树顶飞身而下,咳喘道:“让他们去,若再斗下去,我们并非敌手。”方才那一击,他算是倾其所有真力,只是寒江双怪摸不着底,就此罢斗。
马谷主一声长叹,缓缓蹲下身子,在弟子胸前一摸,早已身体冰冷。刚想站起,猛然忆起他身亡之前几句未完遗言,心中一动,伸手一阵摸索,果然在他胸前找出一块尺来长的方形白绢,画着一帧山水图,原来寒江双怪只摸走了玉盒,盒中之物早已取出。
这山水图绘了三座高峰,两前一后,排成了倒品字形,一道瀑布由正中峰顶倒泻而下,山势雄奇,意境深远。马谷主看了半晌仍是不解,不由把白绢一翻,看背面似是经过人工缝制,心中狐疑,两指一搓,原来那白绢是双层的,马谷主两手轻轻撕开一看,立时一阵伤心,两眼泪落。
低头望着弟子尸体,怔怔出神,良久后,叹一声道:“寒江会从此与我势不两立了……”马谷主这种举动,看得计小星站在一边发楞。
马谷主抱起弟子尸体,缓缓走向山脚。计小星看他脸色沉重,也不便多问,默默跟随在后。
马谷主把弟子尸体葬在山脚,立了一块木牌,吹起玉箫,那音波敲在木碑上,刻呈:“幽音谷马永元入门弟子李江之墓”十四个大字。
计小星瞧得出奇,音波便能刻字,这等奇功从所未见。
葬好李江已到酉时,东方天际明月初开,清辉似水,映照着万树桃花。马永元满怀沉痛,吹响玉箫,曲调悠长,不一会吹罢,回头说道:“小友不肯离去,也是为了那块手绢吗?”
计小星急忙摆手道:“不不,晚辈只是见您伤重,怕那两怪人又来寻麻烦。”
马永元点了点头,叹道:“寒江会这些年在各地为非作歹,各门各庄的传世之物均被他们夺去……”说着一顿,转脸看向计小星背后的包裹兵刃,续道:“玄冰剑怎会在你手上?”
计小星编谎说了一道,玄冰剑是被寒江会黑白双煞夺去,他受凌剑阁少主凌飞所托,经历两番大战夺回玄冰剑,凌飞临终前赠予了他。马永元听他如此一说,倒也真信,毕竟传闻黑白双煞是他所杀,这一点假不了。
马永元点了点头,说道:“小友福源极深。”说罢,从内兜拿出那块白绢,计小星见白绢上横着三个褪色大字“藏真图”,下面四句似诗非诗的渴语,写的是:
天外仙人谱,修得神州寒。
苍松筛明月,石上流清泉。
谒语下面画着连绵山峰,夹峙着一道幽谷,谷内峰回路转,曲折盘旋,幽谷尽处,苍松林立,一松特高,宛如撑伞,月光透松下照,满地碎铺银星,一道清溪绕过巨松下,直向一个深涧中流去,溪水不大,如一条水帘下垂,只是那深涧深不见底,图上也没有显示出洞底景物。马永元回头望计小星一笑,说道:“这帧藏真图是天下武林人物心目中的第一奇宝,百年来为寻这藏真图,不知道毁了多少江湖高手性命,我却不劳而获……”
计小星道:“不劳而获?不是前辈弟子的吗?”
马永元苦笑了一下,沉道:“李江当年是我众多弟子中,悟性最高,心思最细,因一时气忿,误伤了龙吟剑派门人,几乎伤了两派和气,被我逐出门墙,但他事后思过向善,千方百计想再返师门,三度跪求,均遭我拒绝。当时他指天立誓,泣血苦求,只要我准他再返幽音谷门下,不管我给他甚么难题,他都能办到。我刻意刁难,让他寻得武林奇宝《天外仙诀》藏真图,否则今生不要再作此想。哪知为了我这一句忿言,他竟认真起来,二十年来竟被他找到此图,准备晋献,求再收为门下,可怜他来寻我时,却遭寒江双怪追踪击毙。”
计小星哦了一声,心想自己也背着宝剑,会不会也给寒江会追踪击毙,不禁心下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