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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流走后,左小右独自一人在乌府里走着,这当然不是闲来瞎逛,熟悉地形,才能占得先机,顺便找条后路,可趁乱溜之大吉。
此次凶险万分,自己倾尽全力也未必能赢。再者这次是迫于无奈被逼的,就算临时逃走也情有可原,想到这里,左小右心里稍微安定一点。
他走在乌府一侧的走廊,廊檐挂着铃铛,每十步一个,走廊连着的房间,都贴有符,左小右凑上前看符文,都是一些镇宅退鬼的符文,道:“这郝胖子不是光会吹牛骗吃骗喝,还有点本事。”
又往前走了几步,在一处墙角设有小小祭台,上面摆放着香纸蜡烛之类的东西,还有木剑和符纸。
左小右摸出罗盘,定方位,看走势,算八卦,默念道:“正北方,坎位……”然后快步奔走,沿着外围绕了一圈。
“八个方位八个祭台,这是根据伏羲八卦图的八个方位,中间还差个八卦……”左小右口中默念着,快步朝乌府正中心走去。乌府正中心是主厅,前面有一块空地,郝流和邓林正在叮嘱几个弟子在摆祭台。
“这阵法,有意思。”左小右道。
“师侄好眼力,竟识得我这阵法。是不是左师兄教你的?”郝流见左小右走来,又听他似乎对自己阵法颇有了解,故而有些惊讶。
左小右双手抱在胸前,懒懒道:“我在老爹笔记上见过,此阵法是杀阵,需数人之力方能启动,我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恕我直言,就你这些弟子的修为,估计连阵法都启动不了。”
他在笔记上见过这阵法,主杀,杀气凌人,需十人分别站在八个方位,剩余两人则在中心八卦一阴一阳位,若修为不够之人发动此阵,不仅失效,还需受反噬之苦。
左小右放眼望去,也就郝流和邓林两人够资格,其他弟子,修为尚浅,不成气候。
郝流与邓林两人面面相觑,面色有些难堪,觉得左小右虽是无心失口,但门下弟子不争气也是事实,也无可辩驳。
在场的其他弟子也是心有怒气,但听闻他是郝流的师侄,在所有郝流徒弟中,辈分只在大师兄邓林之下,他们见了左小右都要称一声师兄,就心中暗骂,默不作声。
郝流干笑几声,道:“哈哈,师侄有所不知,此阵法确实乃霸道阵法,但有刚就有柔,是阴也是阳,是杀也是护……”
“明白。”左小右一点既透,道:“师叔意思是此阵法由攻变守,一个阵法能攻守兼顾,这厉害之处确实精妙。”
郝流点了点头,之前的尴尬一扫而光,得意道:“此阵法我研究多年,名为归元守一阵,进可杀,退可守,今次转攻为守,只需几个弟子即可发动阵法,我保证今晚一个小鬼都进不来。”
左小右知道厉害,一般的阵法不是攻就是守,二者不可兼得,但郝流的这阵法,可随意在攻守之间转化,着实令人佩服。在左一彧的笔记中,也只记载此为杀阵,阵名为八荒破军阵。
两人相之一笑,就各忙各的去了。
左小右把整个乌府都勘察一遍,郝流也布置好归元守一阵,此时天色开始渐暗,管家前来唤二人一同前往主厅,与乌长源一同用膳。左小右心知,这不是一顿饭这么简单,躲是躲不过,便应了下来。
乌长源在主厅设席,除了左小右、郝流、王大海与邓林外,还有八名今晚参与坐镇的太清观弟子。约一丈长的圆桌上,山珍海味,精致斋菜,应有尽有。
左小右心有所思,郝流和邓林心有所忌,故三人对这桌子的美食不为所动。
可其他弟子就不同,他们本就不清楚此次境遇多么险恶,加之身份本低微,平时是吃不上这么丰富的菜肴,眼下是口水直流,食指大动。
但主家乌长源没有发话,师傅郝流没有动筷,他们也就只能干看着。
“各位师傅,请。”乌长源作为主人发话,对左右两旁的左小右和郝流道:“请。”左小右用筷子夹了面前的菜,郝流也是如此,但两人只是象征地放入口中,似乎食之无味,默默地喝了口酒,就不怎么动了。
郝流动筷了,其他弟子便风卷残云地夹菜。他见弟子们那吃相,微微摇了摇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乌长源放下手中的筷子,对郝流道:“郝掌门,这菜如何?”
郝流连忙竖起拇指,赞道:“好好,都说这附近的最好的厨子,都在您乌老爷的府上,确实不假,别说在这小小江乌镇上,就是方圆百里,也没有比您府上更好的厨子。”
乌长源哈哈一笑,道:“郝掌门有一副好舌头啊,我这里不光有附近最好的厨子,这桌上的每道菜的原料,也是最好的。郝掌门,那道蒸鱼你可知是什么鱼吗?”
郝流眼睛随着乌长源指的方向看去,一白玉盘子上,一条约巴掌大的蒸鱼立在盘上,不过鱼肉已经被瓜食完毕,只剩下鱼头和鱼骨。
他这几年尝过不少美食,有些菜肴只用看和嗅其香味便猜得八九分,道:“这莫不是江乌河里的禾花鱼,这季节可十分难得呀。”
乌长源拍手赞道:“没错,这便是禾花鱼。此鱼生在乌江河中,平日靠两岸飘落的禾花为食。极难捕捉,只有产卵时节才会从河中游到河岸。鱼如果小了,不够香,太大了,腥味重,像这种的,大小刚刚好,又在产卵季节,肉质肥美,既有稻花香又鲜美。”
听他说得恰如其分,众人口里生津,郝流咽了咽口水道:“像这么好的禾花鱼,也不是经常能捕捉到。江乌河水深且急,没有十年以上的老渔民,是捕不到这么好的禾花鱼。”
乌长源道:“不错。每次有新鲜的禾花鱼,九成都进了我们江乌两家,所以到了这个季节,这禾花鱼在市面上可是稀罕之物。”
郝流抱拳哈哈一笑,道:“乌老爷神通广大,感谢乌老爷如此厚爱。”
乌长源摆了摆手,道:“郝掌门客气了,来了既是客,岂不好生招待。我们乌家世代都在这小小镇上,这些小事不算什么。”
他顿了顿,喝了杯酒,继续说道:“说起来我们乌家在这里也数百年了,这都是祖辈们辛辛苦苦攒下的家业。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你们只知道我这老爷表面的风光,可知道我背后的辛苦。”
一旁的邓林道:“乌老爷日理万机,掌管着着偌大的家业,我们这些小人物自然比不了。”
乌长源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我这老爷表面看似风光,实际就是个空架子。手下上百号人等着吃饭,那都是要花钱,还要时刻防着对手……”
郝流“呵呵”笑道:“乌老爷,在这江乌镇上,您说一不二,谁敢跟您作对。”王大海也在一边附和,“对对对,这江乌镇上,您乌老爷一说话,半个镇上的商铺都得抖一抖。外来人想在咱镇上开店做生意,没您点头,他开得起来吗?”
这话不假,乌家掌握着半个镇子的生意和全部的码头运输,势力根深蒂固。左小右心中不屑,这明摆了就是显摆自已实力,给自己压力。乌家独霸一方这么多年,阳谋阴谋不少,手上不干净是正常的,有厉鬼上门自然也不稀奇了。
乌长源放下筷子,道:“那今晚就多多依仗各位师傅,只要邪祟一除,乌某自然不会亏待诸位。但话也说回来了,这小小邪祟,如果连堂堂太清观都除了不,那又怎么能做乌江镇第一道观呢?”
乌长源这一软一硬,含沙射影的一番话,左小右等人自然心知肚明。他站起来说道:“乌某手上还有些事,就不奉陪了。大海,替我好好招待各位。”
王大海乃一地主商人,虽然和乌家是生意伙伴,但受乌家管制,处处要低一头,看乌家面色,王大海费力讨好乌家,也是为了生意好做些,唯唯诺诺应了。
酒过三巡,王大海脸上已经泛起微微红光,打了个饱嗝,对左小右道:“小师傅,您可是我推荐给乌爷的,这事成了,我可跟着您沾光啊。”
左小右对这个油光满面的人有些厌恶,从他那里顺来的古玉佩,带着血光,可见他手上也不干净。心里虽然讨厌,但脸上还得笑脸迎人,道:“好说,好说,小子我尽力。”
王大海听了心里有了些底,道:“这事要是办好了,我专门备几份大礼,亲自给小师傅您和几位道长送去。”说完又提着酒壶和几个道士寒暄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