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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北最大的客栈外,几名风尘仆仆的江湖侠客刚从马上跳下来,还没站稳,店小二就带着歉意的笑容跑了过来:“几位爷,实在对不住,小店已经客满了,您几位还是去别处投宿吧!”
站在最前面的瘦高个顿时不乐意了,一指仅有寥寥数人的客栈:“当老子瞎?那么空,就叫客满了?老子又不是不给你钱,赶紧让开!”
“爷,真的是客满了!”小二急忙拦在了众人面前,“有位大财主包了小店所有的客房,从今天开始,概不接待外客。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小二!”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喝。紧接着,一股劲风猛地从身后袭来,险些把众人给掀翻了。五名骑着高头大马、身背九环大刀的壮汉在门口勒住坐骑,为首一人翻身下马,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红纸,在小二面前甩了甩,“关中五虎,应邀前来聚首!酒肉可曾备好?”
“各位爷里面请!盛堡主早有信到,这几天里,诸位好汉所有开销,全算他老人家头上!”小二急忙点头哈腰的将五人迎了进去,至于他们的坐骑,自有其他人来替他们安置好。
“大哥……那是关中五虎啊,”留在原地的几名侠客已经傻眼了,瘦高个身后的一个人小声的说道,“听说他们曾经仅凭五人之力,连破关中十三路匪寨。能让此等人杰赏脸应邀的,咱们绝对惹不起啊。要不……要不还是去别家吧?”
瘦高个咽了咽口水,原先的嚣张早已飘到九霄云外去了:“好……我们走……快走!”
几人走后不久,又陆陆续续的来了好几批人。无一例外的在门口就取出了红纸递给小二,然后便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客栈。或是和熟人寒暄,或是结交一些新面孔。随着人越来越多,原本寂寥的客栈也逐渐热闹了起来。直到一名身披玄黑外袍的中年人在一大帮护卫的簇拥下走进客栈,吵吵嚷嚷的大堂才逐渐安静了下来。
见到来人后,离门口最近的一名独臂大汉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恭敬俯首拜道:
“盛堡主!”
“大哥!”
“开平老弟!”
……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堂内诸人纷纷围了上来,或是拱手做辑,或是相拥而笑。盛开平来者不拒,和这三十多人一一见礼后,才在众人一致推崇下,坐在了最上首处。
吩咐手下关好门窗、清走客栈外人后,盛开平才重新站起身来,从离岫手中接过来一大碗米酒,冲坐在大堂中的众多英雄好汉朗声道:“多谢诸位掌门、兄弟们赏脸。诸位能排除万难,应邀前来,盛某感激之情难以言喻,只能寥以薄酒一碗,先敬诸位英雄豪气!”
说罢,盛开平一手挽须,一手托碗,在众人热切的注视下,一口气全灌了下去。
“好!!”也不知是谁带的头,堂下顿时叫好声一片。
“诸位,”一大碗酒下肚,盛开平脸不红气不喘,随手放下酒碗,才开始说正事,“今日盛某请诸位在洛阳聚首,不为别的,有一私事,想请大家帮个忙。”
“盛大哥尽管开口,但有所谴,我等定万死不辞!”坐在其他桌的一名英姿飒爽的女子高声喊道,立刻引来一大片附和声。
“盛某有一犬子,名为独峰,想必诸位也略有耳闻,”盛开平顿了顿,接着道,“数月之前,犬子因身染怪疾,我才临时起意,将他送到了无妄台奉明大师座下治病。”
“本来一切平安无事,可就在十几天前,盛某突闻噩耗。犬子因轻薄无妄台女弟子,以及勾结魔教妖人这两大重罪,被无妄台收押,并将在下月月初,也就是两天之后,接受审讯!”
此话一出,堂内顿时炸开了锅。盛开平重重拍了拍桌子,才将嘈杂声给压了下去:“诸位,我盛开平的为人,想必你们也清楚。虽说不太会教育孩子,但也绝不会教出这种背逆祖宗的畜生来!更何况,魔教与我中原武林势如水火,犬子就是再顽劣不堪,大是大非还是有数的。此次无妄台开庙会审,也邀请了盛某前去一同观看,以示公正。但盛某人微言轻,恐到时护不得犬子周全,这才想恳请诸位英雄,随我同上无妄山!”
“我等愿遵盛堡主之命!”没有意外,也没有半点犹豫,在座所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喊出这句话。
“好!”盛开平抚掌大笑,“既如此,盛某就先代犬子谢谢诸位了!等犬子洗刷了冤屈,盛某定教他向诸位磕头谢恩!”
“盛堡主言重了,”关中五虎中的老大郑行虎站起身来,拱手抱拳,“能为盛堡主做事,是我等的荣幸!只是,我听说此次列位兄弟、掌门所带人马众多,其中一部分留在了洛阳其他客栈,一部分暂时驻扎在了城外。既然盛堡主已经确认少堡主是被冤枉的,那咱们何不直接打上无妄台,将少堡主给救出来?也好免了少堡主审讯之苦啊!”
“不可不可!”盛开平连忙摆手,“郑兄弟会错意了,此行盛某只是请诸位来做个见证而已,并不是要和无妄台公然撕破脸面。无妄台与我等同为正道武林,魔教尚未铲除,怎能内斗?等上山那天,请诸位单独随盛某上山,其余人马,就暂时留在山下驻扎吧。”
“这……好吧。”郑行虎犹豫了下,但还是点头应了下来。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毕竟这次大家是受盛开平之邀而来,自然是以他的意见马首是瞻。
盛开平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很快,盛家堡和三十多路大小宗门帮派会师洛阳的消息就沸沸扬扬的传了出去。离洛阳无妄台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对此,奉明等人只能赋予无奈一笑。
他们当然知道,盛开平这是在向他们施压。但知道又能怎样呢?这时候去找盛开平说明内情,估计人家也听不进去。现在的盛开平,就像一头护犊子的猛虎,正不断的召集同类,向无妄台展露着他们的利爪和獠牙。
开庙会审前一天,拓跋凤端坐在房中,看着窗外正在清扫庭院的行知,逐渐陷入了沉思之中。
明天就是无妄台的开庙会审了,哥哥那边派来接应自己的人马却还没有半点消息。想想也对,十五天的时间,从辽国派援兵赶到洛阳,时间的确有些仓促。可如果没有哥哥那边的配合,自己恐怕也难以脱身了。
更何况,盛独峰明天一定会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的。虽然谣言在她的刻意操作下愈传愈凶,但奉明那些老东西却从一而终的力挺盛独峰。而自己,到现在除了痛哭卖惨,就再也没有其他具有说服力的证据了。所以,明天会审的时候,自己必败无疑。
在用完所有办法后,那就只剩下了唯一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让盛独峰永远闭上嘴巴。
看着手边精心准备了一早上的食盒,拓跋凤秀眉微皱。她其实并不想对盛独峰这么快下手,毕竟盛家堡的少堡主,活的比死的价值大多了。但这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了,纵使聪慧如拓跋凤,现在也感觉到了一丝力不从心。
当然,她不能直接去见盛独峰。拓跋凤又瞥了眼庭院内的行知,在心中暗道,看来还是得指望他啊。
“阿凤,我已经把庭院打扫干净了,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就在拓跋凤沉思之际,耳旁突然传来行知温柔干净的声音。
拓跋凤借着低头的空挡迅速调整好了情绪,笑容满面的对行知招了招手:“师兄,过来坐,今天真是麻烦你了。要是仅靠我一个人,说不定得打扫到晚上呢。”
“咱们是好朋友嘛,应该的!”行知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眼睛突然瞟到了桌上的食盒,顿时欣喜的问道,“阿凤,这是……这是你给我做的吗?”
“不是不是,师兄你误会了,”拓跋凤赶忙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把食盒塞到了行知怀里,“对了……师兄你能不能再帮我个忙啊?帮我把这些吃的送去给盛大哥吧。他和我不一样,这些天下来估计也吃不到什么好东西。毕竟明天就是开庙会审了嘛,我想……我想不管怎么说,咱们三人以前都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啊。”
“唉,你啊,”行知闻言叹了口气,“阿凤,你就是太善良了。盛独峰他对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你怎么还拿他当朋友?是不是听说盛家堡的人明天要上山,害怕了?”
“我……我没有啊,”拓跋凤故意摆出一副心虚的模样,别过脸去,“师兄,你别多想,我只是想尽力修补下我和盛大哥的关系,没有其他原因。”
“可我已经和盛独峰绝交了,并发誓永不再见,”行知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你现在让我去找他,我该说些什么?”
“不用说什么啊,”拓跋凤有些急了,怎么让他做点事怎么就这么费劲呢,“你把这些东西送给他就行了!行知师兄,好师兄,你就帮帮忙嘛。”
“可是……”
“哪有那么多可是啊?”行知磨磨唧唧的样子终于惹火了拓跋凤,声音顿时提高了好几倍,“帮我送个东西而已,这很难吗?”
“阿凤你你你……你别生气,我去,我去就是了!”虽然不明白阿凤为什么会突然发火,但行知还是十分识相的抱紧了食盒,风一般地跑了出去。
呼,真是麻烦!望着消失在门口的行知,拓跋凤重重地出了一口气。要不是自己在四阁之中暂时无人可用,鬼才找你帮忙呢!看来以后不能对他太好了,得适当敲打敲打才行。
行知根本不知道拓跋凤暗地里是怎么想他的,从阿凤的庭院里跑出来后,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关押盛独峰的地方。向守卫们打了个招呼后,很快,他就站在了盛独峰房门口。望着紧闭的房门,行知犹豫了。
在原地踌躇良久,看了看手中的食盒,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推开了盛独峰的房门。
“师兄?”盛独峰看到来人是行知后,略微有些惊讶,“有……事吗?”
“……这是阿凤托我送给你的,你……你好自为之吧!”行知脸皮抖了抖,随手将食盒放在了地上,也不去看盛独峰,就这么直接掉头离开了。
“真是,送个东西而已,至于这么严肃吗?”盛独峰弯腰将食盒小心的提上了桌子,打开一瞧,嘿,还挺丰盛。不仅有菜有肉,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香味儿,直往盛独峰鼻子里蹿。
“师弟~”半掩的房门再度被推开,露出了燕茹那明媚的笑脸,“猜猜我今天给你做了……”
话还未说完,燕茹就看到了桌上的食盒。顿时佯装恼怒的冲盛独峰挥了挥拳头:“好啊你,让我逮到了吧!说,是不是嫌师姐做饭太难吃了?亏我天天换着花样儿给你熬粥,练功都耽误了,你居然背着我吃外食?”
“冤枉啊师姐,”盛独峰急忙把食盒往远处推了推,摊开双手以示无辜,“这是朋友送给我的,我事先根本不知道啊!”
“哼,朋友?哪个朋友谁能像我这么好心,天天给你送饭?”燕茹轻哼一声,正欲继续“教训教训”这个吃外食的师弟,食盒里的饭菜香味儿就已经悄悄蹿进了她的鼻子里。闻着香味,燕茹脸色顿时怪异了起来,“这……这闻着好像还挺不错的,你中午是打算吃这个吗?”
“额,当然不是!”盛独峰立刻明白了过来,赶忙从食盒中取出了筷箸,一脸讨好的递给了燕茹,“师姐为我忙活了那么长时间,我怎敢辜负您的苦心呢?来来来,师姐吃这个,我继续喝您的粥,好吗?”
“臭小子,这还差不多!”燕茹本就是个喜爱美食的姑娘,当下也不推辞,迫不及待的接过了筷箸。就在她准备对那些美食下手时,盛独峰突然叫道:“等下!”
“怎么了?”燕茹被吓了一跳,不解的看着盛独峰。
盛独峰没有说话,只是对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先不要急着吃。抬手缓缓地抽下了燕茹头顶的银簪,小心翼翼的把所有饭菜都试了一遍,见簪头没有变色后,盛独峰才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将银簪递还给燕茹:“没事了师姐,放心吃吧。对了,要我帮你插回去吗?”
“都沾上油了,怎么戴?拿走拿走,我不要了!”燕茹嫌弃的推开了盛独峰的手,“师弟,这不是你朋友送给你的吗?怎么,这朋友还会害你啊?”
“……没事,可能是我多想了吧。”盛独峰自嘲地笑了笑。本以为拓跋凤会在这里面下毒,但现在看来,应该只是普通的饭菜而已。
盛独峰不想多说,燕茹自然也不会逼问。从早上忙到现在,她已经饿坏了。在盛独峰面前,她根本不会去在意形象,一边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夹菜,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闹是呢木晃心(要是你不放心),饿些够都各我了(这些就都归我了),呢公公嚯粥去(你乖乖喝粥去)!”
盛独峰不禁无奈的笑了笑,虽然燕茹比他大好几岁,但现在她反倒才是喜欢护食的孩子。将银簪上的油擦干净后贴身收好,盛独峰才起身取来了师姐为他精心熬制的……勉强可以称之为“粥”的粘状物,一边在心里排演着明天会审要说得话,一边安静地喝着。
“嗝!”一顿风卷残云之后,整个食盒都被燕茹给消灭的干干净净。心满意足的擦了擦嘴,“师弟啊,不得不说,你这朋友手艺真心不错!哪天也介绍给师姐认识认识,毕竟都是做美食的专家嘛,互相交流一下经验!”
“……师姐喜欢就好。”盛独峰无语的望着还剩半碗的粥——他实在是咽不下去了。
“哎,我那簪子很贵的啊,记得赔我一个,”吃饱喝足,燕茹话又多了起来,“还有,我可不想要市面上那种随处可见的货色,我要……我要这天底下独一无二的那种!”
“好好好,等我挺过这劫了,就给你去找,好吗?”盛独峰有些哭笑不得,这师姐怎么像小女生一样爱撒娇呢?
“哼哼,记住你说的话哦,不然我……不然我……我……”燕茹说得正兴奋,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一股剧烈的疼痛感就在她的嗓子里炸了开来。
“不然以后再也不理我了?没关系,你不来找我,我去找你就好了嘛,”盛独峰刚抬起头,就看到了燕茹这副糟糕的脸色,顿时慌了,“师姐!师姐你怎么了?”
“我……我……啊!啊啊啊!!”
伴随着阵阵凄厉的惨叫,燕茹双手死死地掐着自己的脖子,巨大的痛苦使得她的面目狰狞无比。在哑着嗓子尖叫了几声之后,燕茹就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了。只是大张着嘴巴,一只手掐着自己的脖子,一只手死死地握着盛独峰的手,眼中尽是绝望和无助。
没有半点预兆,一口黑血猛地从燕茹嘴里喷了出来,溅了盛独峰一身。渐渐地,燕茹眼中的神采慢慢消散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用上了最后一丝力气,轻轻冲盛独峰摇了摇头。随后,便一头栽倒在了盛独峰怀里。
“师姐!师姐你别吓我啊!”盛独峰急得眼泪都掉出来了,一边拍着燕茹的后背,一边带着丝丝哭腔向门外大吼道,“来人!快来人啊!都他妈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