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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三人已经离开了那个收容所,转身坐到了复阳县衙的后堂。
盛独峰惬意的靠在椅背上,一边悠闲的品着茶,一边静候县令的到来。他出自襄阳府名门盛家堡,衙门对他来说就跟自己家一样,想进就进。凭着他爹在汴京一役中的辉煌战绩,天下府衙已经没有哪个敢轻视盛家堡的了,即使他们并非庙堂中人,即使他们是以行商起家的。曲灵歌虽然震惊于盛家堡的影响力,但也仅仅是惊讶一下而已。在她看来,无妄台同样也能利用自身的影响力做到这种程度,只是他们不愿意去做罢了。
而秦淮月,此时已经徘徊在崩溃的边缘了,要知道,她可是贼啊!平时大老远见了官差都得低头绕路走,现在居然堂而皇之的坐在了衙门里。想起刚刚衙门差人们那谄媚的表情,秦淮月一度怀疑,要么是自己疯了,要么就是这个世界疯了。要不是为了亲眼见识见识盛独峰到底有什么办法解决那些孤儿们的生计问题,秦淮月情愿自己找棵树吊死,也不愿意进来这里。
“盛家堡的贵客在哪里?”没过多久,一个胖胖的老头就快步从门口跑了进来,进门就对着侍立在门口的差人劈头盖脸一顿训斥,“你们怎么当的差?有贵客到访,为何不请去大堂?”
“老爷恕罪,老爷恕罪!是下官办事不力,下官回头就去领罚!”被训斥的差人急忙上前搀住胖老头,指了指堂内气定神闲的盛独峰小声说道,“老爷,就是他。拿着盛家堡的玉印做拜帖,请求见您一面!”
“少……少主?”胖老头气喘吁吁的擦了擦汗,顺着差人的手指望去。看到盛独峰同样惊愕的面容后,顿时僵在了原地,不敢置信的问道,“你……您怎么……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杜叔?”盛独峰听到“少主”这个称呼时也愣住了,重新打量了下来人后,脑海里顿时蹦出一张熟悉的面孔来,和眼前这个胖老头完美的重叠在了一起。当即满脸惊喜的站起身来,主动迎了上去,“杜叔,真的是你吗?没想到居然能在这儿遇见你啊!我爹经常念叨您呢,本来以为你在汴京,没想到居然离咱们襄阳府那么近啊。”
“唉,惭愧啊,”杜辉满脸羞愧的叹了口气,“当年承蒙老堡主抬爱,助我入京赶考。好不容易考了个不错的名词,还没做几天官儿,就因朝堂之争又被贬到了这复阳小城。实在是愧对老堡主知遇之恩啊!哦对了,老堡主近来还好吗?”
“我爹身体好着呢,您请放心,”盛独峰见自己本来无心的一句话,却揭了杜辉的伤疤。当下急忙扯开了这个话题,“杜叔,有你在,我这事情就好解决多了。我跟您讲,今天我在……”
“小丫头,他们在说什么啊?”盛独峰和杜辉在一边聊得火热,一旁的秦淮月却听得云里雾里的,忍不住低声问向身边的曲灵歌,“那老头为什么一个劲的叫独峰少主?还有什么……什么独峰的爹,什么老堡主,那是谁啊?”
“不会吧?你到现在还不知道独峰是谁?”曲灵歌一脸惊讶的望着秦淮月,看着后者懵逼的样子,顿时有些想笑,“亏你也是江湖中人,还吹牛自称盗圣呢。盛家堡都没听说过?盛家堡堡主盛开平,那是独峰的父亲。”
“盛……盛家堡?你说的……是万山的盛家堡吗?”秦淮月瞬间呆住了,“我……他……独峰他是……他是盛家堡的少堡主?!”
“怎么,不信啊?”不知为何,看着秦淮月这副傻愣愣的模样,曲灵歌心情大好,“不然你以为,他哪来那么多的钱?小贼,现在知道害怕啦?晚啦!我告诉你,你现在欠的可不是独峰五百两银子那么简单了,而是欠了盛家堡少堡主一条命,一个人情。自古以来,人情债可比钱债难还多了啊。说不定,你下半辈子就要呆在盛家堡里当牛做马,直到老死咯。”
“不会吧?”秦淮月哀嚎一声,“我……我要回去把那五百两偷回来!我可受不了一辈子呆在笼子里!”
“什么笼子?”刚和杜辉交谈完的盛独峰好奇的问道,“秦兄,你不会以为我是来带你换赏钱的吧?放心啦,在你改邪归正之前,我是不会把你交给官府的。”
“咳咳,那个……盛少堡主,”秦淮月看了眼曲灵歌,又看了看盛独峰,一想到自己很可能就要在盛家堡的茅厕里度过下半辈子了,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咬了咬牙,秦淮月硬着头皮站了起来,满脸堆笑的对盛独峰说道,“我……我先前不知道你是盛家堡的少堡主,那个……如果有失敬之处,请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啊。还有……还有那五百两银子,你能不能再宽限些日子?等我有了钱……不是,如果我以后有了钱的话,一定马上还你!”
“你知道了?”盛独峰挑了挑眉,满脸不在乎的摆了摆手,“无所谓啦,那五百两银子我本来也没指望你能还,那种小钱我也不会放在心上。至于什么失敬之处,我要是真在意的话,不早就把你捆起来交给杜大人了吗?别想那么多,你只需要等这件事结束之后,做到你许诺过我的事情就行了。”
“没问题没问题,”秦淮月见盛独峰丝毫没有记仇,急忙兴奋的点了点头,“不过咱们先前可是说好的啊,你那个方法奏效了,我才同意金盆洗手。”
“嗯,我刚想和你说呢,”盛独峰指了指身后正在奋笔疾书的师爷,“杜叔是这儿的父母官,同时,他也是我盛家堡的朋友。我已经把我的想法得和他提过了,他也同意在复阳县内征用、收留那些孤儿了,不仅如此,城中的一些学馆、私塾、医馆等都会参与进来,给那些孩子们一个妥善的安排,大富大贵可能谈不上,但维持温饱还是没问题的。怎么样,秦兄,现在放心了吧?”
“如果有衙门出面,再加上地方上的配合,那些孩子们以后就可以靠自己的努力来养活自己了,”曲灵歌赞许的朝盛独峰点了点头,“这样一来,不仅能帮他们解决生计上的问题,还能让他们有个正事做。而不是靠着别人的救济活一辈子,变成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懒汉!”
“……谢谢你们。”秦淮月看着面前的二人,心中五味杂陈。就在昨天,她还在质疑着盛独峰接近自己的真实目的,而现在,盛独峰却用实际行动,无声地给了她一耳光。故而在看向盛独峰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歉意,以及前所未有的柔情,但很快就又被秦淮月重新藏回了心里。
“好啦,这有什么谢不谢的,同为江湖中人,本就应该互帮互助嘛,”盛独峰并没有注意到秦淮月的异常,“再说了,我其实也没出什么力,要不是我爹……”还没等盛独峰说完,秦淮月就突然上前一步,主动弯下腰,轻轻抱住了盛独峰。
秦淮月的身体一靠上来,盛独峰的大脑就差点死机了。那是一种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柔软,紧紧的贴在了盛独峰的身上。盛独峰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处感官都在躁动着、亢奋着,有一种想要把眼前这个人完全融入自己的身体中的冲动。就连秦淮月那脏兮兮的脸蛋,都没有传来任何让人恶心的味道,反而有一股令人神清气爽的清香。鬼使神差之下,盛独峰也缓缓抬起双臂,搂住了怀里的秦淮月。
曲灵歌微微皱眉,下意识的想要拉开两人,但身体动了动,最终还是放弃了。
算了,反正独峰也不知道这个秦淮月是女的,抱一下又不会少块肉。曲灵歌在心里默默安慰着自己。
感受到盛独峰的回应,秦淮月身体一颤,迅速将盛独峰给推开了。为了防止盛独峰和曲灵歌多想,秦淮月又转身给了曲灵歌一个大大的拥抱。
“滚蛋啦,臭小贼,把我衣服都弄脏了。”曲灵歌笑骂一声,但还是乖乖的让秦淮月抱了一会儿。
“少主,事情都办妥了,”等秦淮月松开曲灵歌后,杜辉才走上前来,毕恭毕敬的对盛独峰说道,“明天开始,我们会派人通知城中学馆等地,让他们给那些孤儿们安排事情做。同时,衙门内也会找些闲差,虽然每年经费有限,但养活几个孩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好,麻烦杜叔了,”盛独峰感激的点了点头,“今日多有叨扰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少主,您难得来一次属下管辖的地方,不如由属下做东,请您……”
“不用了杜叔,”盛独峰抬手打断了杜辉,“您能帮我,我就已经很感激了。但我此行并不是来做客的,以后有时间,我会专程来拜访您。还有,我来拜访过您的事情,也请您保密。”
“当然!当然!”杜辉闻言有些失望,“既然少主还有要事要做,属下就不打扰了。我送你们出去吧。”
“多谢杜叔,”刚走两步,盛独峰突然又想起另一件事,在心里酝酿了一会儿,才对杜辉说道,“杜叔,你应该清楚,我爹不是朝中那些伪君子,他是真拿您当朋友的。如果您也把我爹当成了朋友,有空,就去万山盛家堡看看他吧。”
杜辉猛地僵在了原地,好半天没有缓过神来。不断回味着盛独峰所说的话,杜辉满是沧桑的老眼中闪过一丝晶莹……
站在县衙外面,秦淮月才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呼,想不到我这辈子第一次来县衙,居然是来做客的!”
“小贼,如你所见,独峰已经做到他所许诺的了,”还没等秦淮月多感慨一会儿,曲灵歌就硬生生的将其拉了回来,“现在,该轮到你了!”
“既然答应你们了,我就不会反悔,”秦淮月清了清嗓子,抬起右手,一脸严肃的说道,“我秦淮月在此立誓,愿从此金盆洗手,不再涉足梁上。盗圣之名,今日便已死去!有青天公堂、白日乾坤为证,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好!秦兄,自己发的毒誓,不遵守可是会遭天谴的哦,”秦淮月发完毒誓,盛独峰才笑着从怀里拿出一张笔迹未干的纸来,递给了秦淮月,“喏,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秦淮月看着最底端那枚奇怪图案的玉印,皱眉问道。
“这是我写的一封推荐信,最下面的是我盛家堡的玉印,以此印证实我们的身份,防止有人假扮,”盛独峰耐心的解释道,“记得你之前说过,接下来将会南下去襄阳府,如果你到了那里,记得一定要抽空去一趟万山盛家堡,把这封信交给我父亲。看了信,他就会给你提供你所需的一切资助的。”
“资助?什么资助?”秦淮月听着更疑惑了,“独峰,虽然咱们现在已经算是朋友了,但我也不是那种贪图你盛家堡钱财的人。还是说,你怀疑我不偷东西就活不下去了?”
“秦兄,你想什么呢,”盛独峰心中暗暗吐槽,看你之前的德性,不偷东西你还真不一定能活得下去,“你是不需要,但那些等着你帮助的孤儿们需要啊。你也说过,你以后会去更多的地方,帮助更多的人。天下这么大,没有路费怎么行呢?更何况,不是所有地方都像复阳这么好说话的,路上难免会遇到些见钱眼开的人渣,跟他们讲道理是没用的,你只能用钱来砸开一条出路。就当是……就当是我们盛家堡对你的投资吧!”
“当然了,这是有条件的,”盛独峰话锋一转,“我们盛家堡不缺钱,但缺其他东西。比如名声,比如情报。秦兄,我爹给你的钱,每一笔你都必须要以盛家堡的名义来用出去,资助也好,救济也罢,你在外面拿着我们盛家堡的钱,你就要为我们盛家堡的名誉和声望负责。此外,如果可以,请你在外奔波的同时,帮我们盛家堡挑选一些无家可归又肯吃苦耐劳的孤儿,将他们变成我盛家堡在外面的眼睛。”
“……所以,我现在算是盛家堡的人了?”秦淮月有些惊讶,在盛独峰说这些的时候,他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沉思片刻后,秦淮月缓缓点了点头,“我可以答应,不过独峰,作为酬劳,刚刚的誓言,我能稍微修改下吗?”
“修改?为什么?”盛独峰微微皱眉,“难不成你想反悔吗?”
“不……你都这么帮我了,我要再反悔,还算人吗?”秦淮月吸了吸鼻子,又猛地连眨了几下眼睛,“前面都不变,最后我想再加一条。若违此誓,不仅要天诛地灭,还要……还要一辈子孤苦终老,一辈子活在冰冷之中,无人可依,无人可靠。”
“这……你要是想这么改的话,当然也可以。”盛独峰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秦淮月要特意加上这一句,但还是点头同意了。
“那……咱们,咱们就先这样?”三人沉默了一会儿,秦淮月试探性的问道。
“……时间也不早了,我和曲姐姐也要回去了,”听出了秦淮月语气中的离别之意,盛独峰轻叹了口气,强笑着冲秦淮月拱了拱手,“秦兄,不管怎么说,很高兴能认识你。若是有缘,咱们以后会再见面的。”
“好啊,”秦淮月脸上露出一丝不舍,但马上就被其他表情给取代了,“我也……我也很高兴结识你们两位小友,今天下午我就要启程离开了,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以后一定有机会再见的!”
“当然,”盛独峰拉过曲灵歌,“保重。”
“保重。”
在路人的帮助下,盛独峰和曲灵歌终于摸索回了客栈。躺在床上,盛独峰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唉,还是这儿好啊!有个睡觉的地方,有个能遮风挡雨的屋顶,反正比那医馆里的椅子舒服多了!”
“独峰,我问你,你怎么看秦淮月这个人?说心里话。”曲灵歌趴在盛独峰旁边,踌躇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道。
“秦兄?嗯……我觉得,他并不是个坏人,”盛独峰想了想,认真地回答道,“我想,那也就是所谓的生活所迫吧。况且秦兄已经发过毒誓了,不会再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了。”
“可是,”曲灵歌还是有些不放心,“万一她反悔了呢?那种人从来不在乎誓言这种东西的。而且,你就不怕,她拿着你的亲笔信,四处招摇撞骗,坏你盛家堡的名声?”
“我当然不怕,”盛独峰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在衙门的时候,那封信上用的是我盛家堡的暗语,只有盛家堡内的人才看得懂。若是秦兄他真拿出去招摇撞骗,根本骗不了什么人。而真正的盛家堡中人,只怕秦兄刚进襄阳,就会被他们给盯上了。”
“为什么?”
“因为杜叔肯定会写信把这里的一切写信送回盛家堡的,”盛独峰伸了个懒腰,“我虽然没让他告诉别人,但他还是可以告诉我爹的啊。”
“哇,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坏啊?”曲灵歌噗嗤一声乐了,“不过说起来,你之前那番话真是太帅了,完全不像个小孩子啊。倒有点像……嗯,像你爹了!小师弟,师姐得对你刮目相看了呢。”
盛独峰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回答。这哪里是他想出来的啊?这不过是他爹用来收买人心的招数之一罢了,在盛开平身边呆久了,耳闻目染之下,盛独峰自然学了不少。但看着曲灵歌崇拜的眼神,盛独峰刚到嘴边的解释又咽了回去,罢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他也挺享受这种被崇拜的感觉。
接下来的两天,盛独峰陪着曲灵歌在复阳城内好好玩了一圈。盛独峰本就是爱玩之人,虽然无妄经让他的性子不再似之前那般急躁幼稚,但却也无法抹除他的天性。而曲灵歌,也是第一次见识了那么多新花样,再寻常不过的东西,在盛独峰手中,总能变出不一样的惊喜。这两天是她笑得最开心的两天,一时间,盛独峰在她心中占据的比重更大了。
望着走在前面,抱着给自己买的各种东西的盛独峰,曲灵歌陷入了沉思。或许,自己真该考虑下三阙师叔那天说的话了,不仅仅是为了无妄台的利益,更是为了自己的未来。
三阙大师这两天依旧很忙,除了每天中午和晚上回客栈陪两人吃个饭外加休息睡觉,其他时间基本都是在外面。一点都不担心这两个孩子会不小心擦枪走火,就连两个人有时趴在一个被子里说悄悄话,他都当没看见一样,吃完饭就轻飘飘的离开了。当然,很有可能他正盼着这个呢。
两天之后,三阙大师带着疲惫的神色叫醒了盛独峰和曲灵歌:“独峰,灵歌,赶紧收拾收拾,咱们准备启程了。”
“师叔,你脸色很差啊,”曲灵歌担忧的问道,“要不咱们再歇一天?等你养好了精神,再上路也不迟。”
“不用了,路上歇也是一样的,”三阙摇了摇头,“师门来信,催咱们抓紧时间回去。接下来,除了夜晚投宿,咱们所有的时间都会用来赶路,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咱们在复阳已经耽误不少时日了,必须要尽快返回无妄台。”
“师叔,是不是……”曲灵歌看了眼盛独峰,快步来到三阙身边,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问道,“是不是杨怀风的事情有进展了?”
“嗯,”三阙点点头,“以后杨怀风的事情就不用避开独峰了,虽然他和杨怀风之间有些渊源,但我相信他是知道好坏的。赶紧收拾东西吧,咱们路上再细说。”
三人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行李,下楼找掌柜结了剩下的钱后,便风风火火的赶着车驶离了复阳城。
与此同时,复阳城中的另一家较为偏僻的小客栈里,秦淮月背着一个小包裹,鬼鬼祟祟的摸到了客栈后方。确定没有人跟着自己后,秦淮月轻轻活动了下自己受伤的那条腿,紧接着猛地一脚踩在了墙上,施展开壁虎游墙功,手脚并用,三两下就顺着墙壁飞上了二楼敞开的窗户里。
“你……”里面的客人见突然从窗口出现的秦淮月,顿时惊慌不已,正欲叫喊时,早被秦淮月先一步打晕了过去。将他拖到床上用麻绳捆好后,秦淮月又从怀里摸出一小块黑色的熏香来,放在蜡烛下稍微烤了烤,最后才掩住自己的嘴鼻,慢慢的把熏香放在了那个人的鼻子下。
熏了一会儿,秦淮月赶忙将熏香从窗户口扔了下去。紧锁住房门,拿起一旁烧好的热水,倒进了屏风后用来沐浴的木桶里。
“呼,独峰,原谅我原谅我,”秦淮月一边兑着热水,一边自顾自的叨叨起来,“我身上就这点钱了,接下来还得赶路吃饭,实在是付不起房钱了。再说了,我就是借个房间洗澡而已,没偷东西也没杀人,老天爷你开开眼啊,这可不算违背誓言啊!”
房内的热水有限,但好在这个房间里的隔壁就是烧热水的地方,趁着没人,秦淮月偷偷摸摸的又烧了不少热水,才把木桶给填满。
重新检查了下门窗,秦淮月才长出了一口气,倚在木桶旁,慢慢褪下了身上那穿了好几天的黑色乞丐服。
随着衣服的慢慢解开,整个房间逐渐明亮了起来。秦淮月轻轻解开缠绕在自己胸前的白布,一对丰腴的饱满顿时弹了出来,惹得秦淮月身体一阵颤动,两抹绯红迅速爬上了她的双颊。此时的秦淮月秀雅绝俗,全身上下透露着一股轻灵之气,哪有半点先前的痞子模样?肌肤娇嫩如雪如玉。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其间夹杂着一丝灵动,顾盼之际,自有一番独特的气质。就是那世间最娇美的花朵,在现在的秦淮月面前,都会自愧不如。
拿手试了试水温,秦淮月慢慢的把自己沉进了木桶里,只把脑袋留在了外面。她腿上的伤已经痊愈了,完全不用怕水。在水里惬意的泡了一小会儿后,秦淮月便立刻动手清洁自己的身体——毕竟她是闯空门进来的,没有多少时间享受。
洗掉了脸上的污垢后,秦淮月原本的容颜渐渐显露了出来。秀美中带着一丝英气,眼角眉梢还拖着一抹淡淡的惆怅,光采照人,当真是丽若春梅绽雪,神如秋蕙披霜。两颊融融,霞映澄塘;双目晶晶,月射寒江。漆黑的长发肆意地散在水面上,将她如雪般的肌肤衬托的淋漓尽致。
清洗完身体后,秦淮月立刻从木桶里爬了出来,重新把自己的胸部缠绕回一马平川的状态。随后又拿出了包裹中的衣服,仔细穿戴整齐。这可不是之前的乞丐服了,而是秦淮月花了不少钱买来的男子衣服。本来她是打算以真面目去盛家堡的,但一想到自己的真实容貌可能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最后还是选了一件宽松的男装。虽然她现在没多少钱了,但一想到自己是要去见盛独峰的父亲,她才不得不狠心在衣服上投资了一大笔钱。
秦淮月将自己一部分长发绑在头顶作为顶髻,其他头发自然垂在身后,另有两缕搭在肩前。很快,铜镜中就出现了一个英姿飒爽的年轻公子,望着自己的新造型,秦淮月满意的点了点头,重新检查了下自己,确定没有问题后,才悄悄的从窗户口又翻了回去。
独峰现在应该已经走了很远了吧,站在城门口,秦淮月轻轻的叹了口气。心中流过一丝失落,随后便是一阵错愕。曾几何时,自己居然为了一个男人……不,应该是一个还算不上男人的小屁孩,如此牵肠挂肚了?
不过……他好像比自己也小不了多少吧?秦淮月脸上露出了柔和的笑容,惹得旁人纷纷驻足观看。
盛独峰,真希望能再见你一面啊。
驱车行走在管道上的盛独峰并不知道,世间又多了一个为他魂牵梦绕的人。他正在聚精会神的听着三阙讲述着这几天在复阳,他所查到的关于杨怀风的事情。
“……所以,根据这两天我查到的东西,杨怀风,很有可能是被魔教的人带走了,”三阙重重的叹了口气,“唉,可惜了。如果掌门知道了这件事,估计对杨怀风就会真的死心了。在此之前,不管外界怎么说,掌门他老人家都是抱着中立态度的。”
“曲姐姐,三阙大师,杨叔……应该不会投靠魔教的吧?”盛独峰下意识的问道。
“绝不会!”曲灵歌和三阙几乎异口同声的回到,三阙看了眼曲灵歌,示意她不要插嘴,“独峰,虽然杨怀风叛我无妄台,但要说他投靠魔教,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当年,杨怀风的父亲就曾是魔教中人,只因为一次办事不利,就被魔教前盟主拓跋雄掌毙于平王岭。其母带着杨怀风逃出魔教后,很快又被魔教追兵给追上,当着他的面,将他母亲推下了山崖。当年,杨怀风才十五岁。如此深仇大恨,杨怀风又怎会再主动投奔魔教?”
“也就是那个时候,杨怀风的师父恰好经过,及时出手救下了杨怀风。见他无亲可靠,才把他带回了无妄台。先是收做弟子,后来又收为了义子。并将自己的所有本事悉数教给杨怀风。其实,站在客观的立场上的来说,杨怀风的确是个武学奇才,不仅领悟力极佳,而且还愿意下苦功夫。等他四十多岁的时候,就已经是无妄台中的绝顶高手了,甚至,有望成为无妄台的下一任荣誉掌门。”
“但这也助长了他的骄纵气焰,他变得越来越目中无人,甚至对他师父的教导,都有些不耐烦了。在一次和他的师父论道过程中,因为对我们无妄台的红尘诀提出了质疑,被他师父狠狠训斥了一顿。后来,杨怀风就整天把心扑在了红尘诀上,最终研制出了一门全新的、更加完善的武功。也许是为了报复他师父的训斥,这门新武功,被他命名为‘红尘三变’。”
盛独峰心中一动,那不正是自己正在修练的武功吗?
“也正是那一次,杨怀风用红尘三变,证明了自己的天赋,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包括他的师父,”三阙忽然叹了口气,“但这也正是一切不幸的开端,成功后的杨怀风变得愈加狂妄自大,后来,居然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居然偷偷溜进了我无妄台的三十六方玄玉楼,最终犯下了滔天大罪。”
“三十六方玄玉楼?那是什么?”盛独峰疑惑的问道。
“那是我无妄台的机密所在,也是我无妄台的禁地,”曲灵歌复杂的看了眼三阙,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三阙会提到这个,但还是如实解释道,“三十六方玄玉楼又分地上六层和地下六层,地下有六方地裂境:弦骊、重阳、平阕、太和、八宝、晟汀。地上有六方天变境:无心、王首、龙城、雉威、诛魔、虚无。每一层都代表了一个房间,有着它们独特的名字。虽然加起来只有十二层,但这座玄玉楼却是我们无妄台最庞大的建筑。”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它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每一层都有通向其他楼层的秘密通道,进入这些通道后,就又会通向一个全新的、并未标注出来的房间,加起来总共有三十六个不一样的房间,故称为三十六方玄玉楼。这里面,有的房间摆放着绝世武功;有的房间摆放着绝世邪功;还有一些房间是历代掌门的珍贵收藏,例如神兵利器、名贵草药之类的;当然,还有一些是专门用来关押武林中穷凶极恶的犯人的。只是除了历代掌门,以及每年接受考核晋升的弟子外,任何人都不准擅自进入。”
三阙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三十六方玄玉楼中,藏着一本很邪门的剑谱。之所以邪门,是因为它的威力十分巨大,但经过历代掌门研究,诸多武林前辈日夜排演,最后练出来的永远都是错的。连其本身威力的十分之一都发挥不出来,白白浪费时间。也正因为如此,前任掌门才把他锁了起来,以免误人子弟,或被有心之人利用。”
“后来,杨怀风偶然听说了这件事,便仗着自己在武道上的天赋,想要进去会一会这本剑谱。他不是掌门,没有资格进去,那就只能偷偷摸摸的进去。或许,杨怀风真的是天赋异禀,别人对着那本剑谱修练,最后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而他……却走火入魔了。”
“等前任掌门和他的师父得到消息赶到时,杨怀风已经杀了十几个企图捉拿他的人了。他的师父亲自持剑上前,却在杨怀风手里仅仅支撑了不到三合,便被一把最普通不过的铁剑刺穿心口,当场死亡。之后,杨怀风就像发了疯似的冲下了山门,从此消失在了江湖十余载。最后我们检查玄玉楼的时候,才发现那本剑谱已经消失了,估计是被杨怀风给抢走了吧。”
“三阙大师……那杨叔……他当时练的剑谱叫什么名字?”盛独峰心中猛地一紧,急忙追问道。
“嗯……告诉你也无妨,反正现在这本剑谱也找不到了,就算找到,也没人敢去修练了,”三阙沉思了一下,“那本剑谱,叫做‘天地俱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