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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就像有个主妇,在用大盆,往下倒水,一盆接一盆,哗啦哗啦。
所有人,站在泥石流中,大暴雨,全体个个跟木桩似,站的笔直,没有任何雨具和遮挡。
林宗奕站在高台上,对着底下的人,大声吼着,因为如此天气,不大声,他们听不到。
“不要觉得这种训练没有道理,我,一个瘸子,都和你们一起,站在这淋雨,你们还有什么不平衡的。”
每个人都站的笔直,因为站如果都站不好,那就会继续罚站。
好在,林宗奕有很多借口,一直一直能罚站他们。
直到雨停了,彩虹一闪而过,仿佛觉得这群落汤鸡景象,不符合自己的美丽出场。
林宗奕依然,在操场小桌旁坐着,浑身湿透,头发一绺一绺,紧贴在头皮。
大伙都看在眼里,觉得这很没必要,他只要一句话,自己也得乖乖去做。
教头和自己一起挨淋雨,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做不好。
“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么。”林宗奕问着:“这只是个开始。”
听他这话,众人知道,又要有加训了,刚才泥地淋雨,只是前菜。
“接下来五天,咱们要进行生存训练,以前都是不许你们出圈子,从今天开始,接下来五天,你们不许进围墙中来,只能在外面活动,一共七个班,让着你们一些,我会派五名教官,在这期间来抓你们。每个人,只给一天口粮和水,剩下的自己解决,生存五天。”
“最后一条,记住,没有规则,方法任意,只要活着通过,并且不被抓,就算你成功了。实在坚持不下去,也可以放弃,不过,我会给你们个差。”
“都来领东西,开始吧。”
排队从助教手里,拿一个袋子,里面仅仅有一天的食物,对于又饿又困,又冷又累,的众人来说,杯水车薪。
夏元良,凌雨弃,拓明宇,范文正,四人坐在树林里,上面的茂密枝叶,正好把他们遮盖住。
“雨弃,我多给你带了条毯子,刚淋完雨,头发总不干会头疼的。”夏元良递给她道:“这儿夜里冷,多盖些,你手脚总那么冰凉。”
凌雨弃看着手里的毛毯,和圆亮圆亮的眼睛,突然一股灼热涌上脸庞,就要脱出眼眶,但她还是忍住了,有些颤抖的问着:“为,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好么。”夏元良一笑,“这就好了啊,你可真是个可怜孩子,我这个人最讲义气了,我给文正也带了条,来,给你。”
范文正没有凌雨弃想的这么多,也没矫情,憨笑着道:“谢谢。”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来自元良,或者同伴的照顾了。
拓明宇突然捂着胸口,往地上倒去,轻呼:“哎呦呦,我的小心肝儿啊,我太伤心了。”
夏元良踹他一脚,“你抽什么羊癫疯,犯中二病啦。”
拓明宇装作偷偷抹泪,“伤心啊,你看看,你对他们都这么好,对我这样无视。”
夏元良为之气结,“他们一个是女生,一个是弱者,你是什么,健壮大男人一个,我对你照顾,你受得起么。平时你都喊热,今天却又要毯子,也不是无视你,来,把你的毯子交出来,给我盖。”
“哎哎哎。”
夏元良说着就去抢,拓明宇把他推开,跟护着小心肝似的,护着毛毯,说什么也不给。
看着两人在泥地上,胡乱打闹,凌雨弃竟然,破天荒的第一次,展开笑颜,如冰山花开,虽然只是蜻蜓点水,那样轻。
“嗨。”拓明宇用手肘,戳戳夏元良肋骨,小声道:“你看……她笑了。”
夏元良也没见过,在他印象中,还是来到这里的第一次,不觉有些呆,直勾勾望去。
感觉到众人,都在注视自己,凌雨弃立马收起笑容。
夏元良笑道:“干嘛羞涩啊,你笑起来很好看,应该多笑,你对世界笑,世界才能对你笑。”
拓明宇道:“人家不像你,成天没脸没皮的笑。”
夏元良又给他一巴掌:“你不也一样,成天傻笑。”
“哈哈。”
“嘿嘿。”
两人又开始,傻笑,没脸没皮的笑。
“你们不是一直问我的名字么。一直想知道我过去的经历么。”凌雨弃道:“是的,我就是在雨中被遗弃的,所以叫雨弃。”
她说完这话,正好,刮来一股冷风,夹带着从树叶上滴落下来的雨点,让人不禁打了个冷颤,气氛有些诡异。
“我的生父,在我出生没多久,因为家道中落,选择把我遗弃在树林,还好,母亲发现的早,冒着大雨,又把我捡了回来,从那之后,我和母亲都变得体弱多病。”
谁都没有想到,她会在这样,一个又湿又冷的夜,选择敞开心扉。
月下光线,有些暗,看不太清凌雨弃的脸。
“从我记事起,父亲就经常酗酒,而且天天如此,清醒时候少,总殴打母亲……和我,母亲每每护着我,身上常年带伤,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到我四岁时,父亲又想把我丢掉,还能省下一个人的粮食。”
“还是大雨天,母亲沿着我的哭声,在河沟里,找到了我。”凌雨弃道:“我更坚信,这个名字与我很有缘。”
“没过多久,父亲抛弃了我们,远走他乡,母亲改嫁,我有了继父,继父人前是个好人,但好吃懒做,大多时候,都是靠母亲出去缝缝补补,打短工,来维持家用,表面上,继父是个好人,对母亲巧话连篇。但暗地里……其实继父更坏。”
“把我当做瘦马卖了,弄到歌妓院,我那时年岁太小,还不能接客,老鸨们极力培养我,琴技书画,品酒女红,好让我来年长大,给达官贵人们,做小妾,他们也能好好赚上一笔。我十五那年,有大户人家看上了我,要花一千二百两,来买我,而我继父当年,才用八十两,就把我卖了,我知道,他亏了。”
拓明宇道:“你还真有意思,那时还有心思替别人想,亏不亏的问题,哪里是亏,简直亏大了。”
夏元良拳头攥的咯咯直响,这天阴,他却要冒出火,咬着牙道:“这些人,真的太可恶了,还不知有多少良家少女,让他们给祸害了,你还记得是哪一家么,我以后一定替你去报酬。”
“不用了。”凌雨弃很淡定。
夏元良一愣,“为什么?难道你就甘心?”
凌雨弃下面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惊了,并且,冰寒彻骨,
“因为他们都死了。”
她说这话时,冷静的就像天上星,没有一丝浮动。
“还差一年时间,我就要出栏入院了,到了别人家,会更难脱身,所以我找个机会,跑掉了,回到家,发现日子还不如从前,家里越来越破败,母亲也死了……”
夜很静,她说的很轻,很清楚。
“我打听下才知道,母亲知道我被卖了不久后,大病一场,加常年体弱,没过多久,就病死了,继父后来又找了一个继母,看家里这么穷,继母也跑了。”
“之后我,杀了继父,然后当天返回歌妓院,杀光了那里所有人,用了一个月时间,一个不剩,我以为我的生命要结束了,但我不痛苦,很开心,终于可以解脱了……”
“但我没有死,我遇见了老师,再之后,就被带到了这里。”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娇小的女子,竟然有这么凄苦的身世,这是经历了多少不容易,才铸就成钢铁的心。
她说的这些,仿佛都历历在目。
夏元良看着凌雨弃,想起了大姐,大姐也是,比她还小的时候,就肩负起家族重任,但大姐好在,身边还有二哥,雯哥,这些人的帮衬,而凌雨弃,始终只有自己,连唯一至亲的母亲,都离她而去……夏元良心中想着,以后一定要尽自己所能,好好爱护这个女孩。
夏元良叹道:“相比你们之下,我还算幸福的,好啦,咱们以后都有彼此了,没人爱咱们,咱们互相守护,谁让咱们是伙伴呢,对吧。”
接着伸出手,和其他三人遥遥相握,也不管别人回不回应,笑着,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