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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廷和见到弘治皇帝一脸忧愁,知道皇帝的怒气似乎消了很多便平和的说道:“陛下,荀子云,流丸止于瓯臾,流言也定会止于智者,而这次谣言传播的速度之快,这背后定有一双手在推波助澜。”
“说下去”弘治皇帝神色一缓,声音里透露着不可忽视的威严。
“陛下,臣认为此次谣言魔教脱不了干系,臣此次回来,阁部刚传来一份紧急奏折!”杨廷和恭敬地把手中的奏折递了过去。
“又是魔教妖人借此趁机作乱,兴风作浪!”弘治皇帝看完后把手里的奏折重重的一摔。
“陛下,贵州普安州无为教妖妇米鲁利用此次异象,宣言夜王降世,天下才陷入黑暗,只有无为教才能带来光明……,聚众扯旗造反,对抗朝廷。”
“魔教妖人作乱,朕定绝不姑息,奏折中镇守中官杨友称叛乱刚起时,总兵官曹恺、巡抚钱钺一同发兵讨鲁,但是魔教妖人利用妖术大败于我官军于阿马坡,都指挥吴远也被抓了,普安州几乎快要失陷了。现在杨友等人正在死守,请求朝廷派遣援军。卿有何良策?”
“臣认为,南京户部尚书王轼可行!王轼此人历任南京都御史,任提督操江。右副都御史,总管南京粮储,又趁巡枧贵州对贵州的风土人情,地理状况十分了解,而且王轼乃当今武当端阳天师的同门师弟,武功高强。如果陛下调派王轼督率贵州军务,再让宁王坐镇南昌,征讨妖妇米鲁,定当旗开得胜,扫平魔教妖人作乱”。
“但是魔教造反,朝廷自当派兵平叛,这又与宁王何干?”弘治皇帝觉得杨廷和的意见可行,但是话锋一转。
“陛下,您忘了当年的秀女李氏了吗!”
此言一出,弘治皇帝脸上勃然变色,呆立在原地,而郭镛在已经察觉其中的重要性,悄悄的屏退了左右。
弘治皇帝想起了当年秀女李氏也是因为这个谣言被逼无奈逃离皇宫的,差点死于非命。让自己失去了她,而现在又要让他失去自己的儿子吗?!
“杨卿,你是知道当年的秘密的,你应该明白朕的苦心!”弘治皇帝想到这里心里不觉一酸。
”皇上,总是宁王留在皇宫恐天下非议啊!还请皇上三思!”杨廷和显得有些激动。
“杨卿,连你也反对朕?”弘治皇帝有些不悦的看着杨廷和。
“陛下,我朝祖制,藩王不能久留京城,而臣这一路赶来,已经耳闻现在宫内已经传出一些流言,说您之所以这帮庇护宁王,是因为宁王是您的私生子,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实在有损皇家声誉,正因为臣知道宁王的身世,所以臣才胆敢进言。”
“那你,有何想法?”弘治皇帝皱着眉头,扫了一眼同样皱着眉头的杨廷和。
“陛下,恕臣直言,宁王自从入京以来虽然有陛下您暗中保护,但是却如大臣们所议,怪事一件接着一件,臣知道陛下之所以召宁王入京陪太子殿下读书,真正的原因是想要保护宁王殿下。但是请陛下细想,入宫后宁王殿是更安全了,而是更危险了?”
廷和看到弘治皇帝若有所思后继续说道:“陛下您心里也清楚,就算您再坚持,宁王殿下早晚还是要回到藩府的!与其继续留宁王在京落人口实,不如同意朝臣的意见,让宁王回到南昌,米鲁之乱虽然远在贵州,但是贵州民族众多,素来民风彪悍,而土地有十分贫瘠,平叛所用的物力人力皆需由从南昌调拨,如果南昌没有一位王爷坐镇,王轼必当受到牵制,
而魔教妖人近年来作乱频繁,如果不能及时剿灭,必成大患!”
弘治皇帝一边坚定着,一边犹豫着,终究还是缓缓地说道:“那就依杨卿所言吧!”
文华后殿内,和往常一样的谢迁等帝师正在滔滔不绝的给太子朱厚照和宁王朱宸濠讲述经史子集中的大道理,谢迁一边来回走动一边一遍又一遍的扫了朱宸濠一眼,不觉间眉头间的竖纹又深刻了几分。
“圣旨到……”一个尖细刺耳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殿内以谢迁为首,所有人齐齐下跪恭敬地喊道。
“宁王接旨”只见郭镛一身双手捧着青黄两色的绢本的圣旨再一众小太监的簇拥下来到了后殿内。
只见郭镛拨开圣旨大声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宁王朱宸濠自入京以来,勤于学业,讲读日成,朕本欲多留时日陪伴皇太子长大,奈何如今贵州无为教妖妇米鲁作乱,急需宁王坐镇南昌调拨钱粮,朕虽然不舍,但是为了贵州百姓能够早日不再遭受战乱之苦,朕不得已下次诏书。忘宁王回藩府后恪勤钟勉,贵富兼隆。钦此~”
“臣朱宸濠,遵旨谢恩!”朱宸濠虽然不知道这又会有什么意思,但是一想到能回家了,心里还是不由得一喜,随即躬身起立接过郭镛手中的圣旨。
“恭喜宁王殿下回藩袭爵。”待郭镛走后,谢迁满脸谄笑率先说道。
朱宸濠一脸漠然的无视谢迁,谢迁咳了咳,想要引起朱宸濠的注意,不过朱宸濠看向他,眼神中透露出的意思十分的明显,意思是“你怎么还在这,还不赶紧滚……”
“小王叔,你要走了?!”朱厚照有些不舍的说道。
“太子殿下,臣要走了,感谢这段时间以来太子殿下的陪伴和……”朱宸濠一想到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以及大火中他的奋不顾身的前来相救,不知不觉心里多少有些感触,说实话,从一见面开始他的心里就并不排斥朱厚照,如果不是因为他是他的儿子。
还没等朱宸濠说完,朱厚照便紧盯着朱宸濠问道:“那我们以后还会再见吗?”
“当然会见,只要太子殿下愿意,臣随时恭候太子殿下!”朱宸濠很认真的看着朱厚照。
……
终是要离开了,朱宸濠望了一眼那一眼望不到边的琉璃瓦、重檐顶、朱漆门、同台基,依旧那么神秘而安静,那飞檐上的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
赶了数天的路,马车在宁王府的门前停了下来,朱宸濠下了马车来到了王府的门前,看着那熟悉的府邸,苍劲有力的“宁王府”牌匾挂在大门正上,门口上站着好几个护卫,在门口守着。朱宸濠心里不禁感叹“回家真好!”
“王爷?!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守卫见到朱宸濠后一脸不可思议,擦拭又擦拭了下眼睛,而后反应过来后一脸兴奋的跑回府内大声喊叫着。
“王爷!”王府内管总管万锐见到朱宸濠后一时间老泪纵横,声音中带些颤抖的说道。
“万叔!”朱宸濠连忙上前扶起要下跪的万锐,一时鼻尖泛酸,
“恭迎王爷回府,恭迎王爷回府……”片刻的时间,王府内的太监和丫鬟排成一队队,整齐排列着在门内两侧高声齐喊。
“是啊,回来了!”朱宸濠看了看府外的远方后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