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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老头虽然口说复杂,脸色也闪过一丝晦暗之色,后却又摇摇头,“此事为命。说不得,说不得。”
我本以为是因他年老糊涂,手下孩儿争权夺财,还说准备能帮一把是一把。但他却连连否认,说与此事无关。告诉我不必介怀,自己居于此也不过是喜半山风景,加上一辈子与人交道,累了。所以才寻得此处一个人静静。
我其实听完他话之后有一丝解脱之感,自己明明就是被追的惶惶如丧家之犬,却还想平白逞能,给别人下什么承诺。实在是自不量力,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
江老头把此事翻篇之后,自然地,就将话题引到了笑歌身上,我也能想到如此。毕竟当初于他在一起热闹的,可不是我。
当我说出笑歌的死讯后,江老头自是震惊不可信,断然否认道,“不可能!乐小兄弟好助人,为人又是和善。而且习医宅心仁厚,怎么可能会英年早逝?!”
我比江老头还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为什么好人总是活不长久,坏人却在世上活得潇洒,我这种家伙就只能苟且偷生?但现实还是现实,再怎么抱怨,都是没有用的。
“杀他人的手下,你刚刚还与他们聊过,我又怎会骗你?而且你也看到了,能将我逼得如此境地之人,还在乎杀的人是好是坏吗?”
江老头不知为何,听到我这话之后,却忽然地放声哭了起来,搞得我有些不知所措。就算当初我与笑歌救过他,那也不过是顺势为之。而且也不算救得他们人,顶多算半个家财。而去事过这么多年,这老头还会如此感激?不说商人都是像狐狸一样精明吗?难不成是我错怪他了?
狐疑的性格让我有些怀疑这老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加上外面的那伙人已经远去,我也应该走了。不管是他想将我卷入某事,或者说我将他卷入追杀我这件事中,总该有个了结的。当年我们救他全家一命,今日他救我一次。也算一报还一报了。
“生生死死,江湖上天天发生。我与笑歌自然也是如此想的。您老就别这么伤心了。”所以当下我说完安慰的话后就准备道别,但忽然大门口处传来轰然之声,抬头望去,大门竟是被人一脚踹裂了去。
当看到那些人去而复返,出现在门上之时。莫名的愤怒有些压抑不住,老子刚刚才他娘的说完这安慰的话,转过来就要让我张口吃一嘴狗屎?!正要张口质问为何这老头会出卖于我,却没成想对面先开了口,“若不是我们在屋外墙后看到一些散落的血迹,还真让你这个老家伙给蒙混了过去。你知道我平常是怎么对付那些欺骗我的家伙吗?”
看来我是真的误会这老头了,正要上前开口说话,这老头却像是见了杀父仇人一样,两眼通红,大怒道,“世上就是你们这群猪狗之辈,为虎作伥!才会迫害地那么多好人身死!是可忍,孰不可忍!你现在还有脸说我欺骗你,对于你们这群家伙,我还要杀了尽才甘心!”
说完这话,这江老头就如同发疯一样,双目瞪地如铜铃一般打,抄起身边下地用的锄头就朝那些人挥舞了过去。我被他这一手搞的有些不解,根本没有拦的想法,所以当我心叫不好之时,江老头已经跑了过去。
而对面那些人也是有些楞,没想到这种山村匹夫,刚才还对他们毕恭毕敬的家伙调个头来就拿着锄头刨他们脑袋,一时之间还没得还手。
江老头一锄头挥下去的时候,看也不看眼前家伙,反而转身对我吼道,“英雄快走!老身残躯,死不足惜!”
他的话与空中散落的鲜血如同一击当头棒喝将我砸醒,我竟没想到江湖这么久来,不过一介区区布衣匹夫之人,而且年纪至此,世事洞悉的长者,竟然也能像所谓的江湖好汉,抛头颅,洒热血,以证已心?
獠白牙一瞬间从我袖间转出,扑身上去便要搏命。以短戟刺穿江老头胸口那家伙看到我的进攻,冷笑自是挂在脸上,“真是不知死活。你若要跑,还能多活上几刻!”
短戟一送,江老头的身子就被抛了过来,身后那家伙自然也是如影随形。一手抱住空中下落的江老头,一手獠白牙顶在短戟之上。连续几日身体疲惫,力有不敌,被砸飞到身后石砖墙上才止了退意。
怀中江老头嘴中泡沫血液混着不断向外喷涌,他看着我的眼睛愤怒而决绝,抓着我的衣领怒吼出最后一个字来,“跑!”
这一字来像是一只大手紧抓着我的心脏,我见笑歌死,我见黄老头死,现在我又见江老头死。这些家伙为了保住我这么一个废物,献出自己的性命。为什么!若我真是上天眷顾,命运垂青。每次将到身死之时,都会有人替我出来抗上这一刀。那我还不如今日战死于此,一了百了,也别再祸害他人了去!
獠白牙吞着我的匕首裹挟雷鸣之势,划破长空,刺向持短戟那家伙。眼中他的神情是什么完全不重要,我只要让他死!!!
手上虎口瞬间崩裂,血液飙射入我眼中,将我眼前世界化成一片猩红。獠白牙斜插于地,嗡嗡作鸣。那一双短戟拦在面前有如十万大山,可望不可即。
“华小姐说过你手段惊人,让我好生小心。这一匕来少说也得小三元强者小心提防。可惜了,我早步入中三元之境多年,真气凝形,可附武器之上形成法器。你体内尚无真气,就妄想破这一招,白日梦作多了吧!先前被你小子用过各式阴险手段杀了我那么多手下之后,你以为我还能陪你慢慢玩吗?来人,将他捆起来,押回去好好照顾!”
我为什么这么弱?被一个什么烂番薯鸟茄蛋真气之流的玩意能戏弄至此?就是我不敢拼。我体内被封印起来的真气在飞修逸眼中也是觊觎的存在,我却把他当做麻烦,就算当初在中皇城外与天机门易经交手,封印即将破碎,尝试那股无可匹敌的力量之后,我依旧跟个怂货一样,对其敬而远之。不过是少活几十年而已,反正死后我什么都感觉不到,我为什么,为什么会怕?
若要引动我体内真气,那不如就让他来的更为猛烈一些!更为疯狂一些!看着慢慢走向我的两人,我脸上狞笑堆积起来,不但要抓我的他俩得死,连同剩下的所有人,出现在这院子里的几人,也都得死。
“我就喜欢看你这样子的表情,愤怒地无以复加而又无可奈何。这样我成就感很爽!恨我吧?那就来杀我啊!”
那两人就要制服我之际,我已是从怀中,一把逃出来当年意外得到的冰雪域的独门物品——那颗尚未种植过的冰种。
两人架住我的双手之后,面前那人短戟一收,上前一步提拳砸到我的腹上,“吞了什么东西!吐出来!”
他这一拳,让那颗进入我喉内的种子连到我胃里的机会都没有,就如同星光一样在我体内消散开来。我没想到这个东西在外界那么坚固,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就连笑歌手上真气,也不能捏动分毫。但在体内却在片刻之内碎成了粉末,直扑扑地融入我的体内。
我没有任何预料地,一刹那间全身的水分像是被吸干一样。心肝脾胃猛然压缩起来,像是泡过水后要拧干的衣服,这颗种子竟然在我体内要吞了我的生命精气来生根发芽!
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我以为这颗冰种不过会刺激我心口内真气反扑,然后会让我彻底解开笑歌所封真气之穴位,获得庞大的力量。但现在开来,还是太过愚蠢。
两手来因痛苦不自觉地紧扣住身边二人的手腕,只在一霎那间,身边两人连爱呼一声都做不到的情况下,就全身冻结成冰块而死。轻轻一碰,直接碎成了冰碴子。
面前之人脸色惊变,二话不说转身跳开,“你在施什么鬼法!”
痛入骨髓的我自然是不能回答他这个问题,我跪伏于地,蜷缩在一团,全身痉挛。呼吸吞吐之间,一股冷气来来回回。我脑中不断地责骂自己,为什么会吞下这么个傻逼的东西。但是一波波潮水而来的痛楚又实在让我思考不下去,我很想痛到昏过去算了,但那体内的寒冷之意,却是让我保持着高度的清醒。
甚至是那种常人所不能及的,入定之后都没有的那种清醒。我能看到体内那不断游走,不断破坏的寒气,像是侵略者找到了一片沃土,然后攻下之时那趾高气昂之意。但好景不长,就在这玩意游散之时,触动了笑歌在我体内所留下的封印之处。那里面,封印着步轻尘所留下来的一身真气。
寒气初试探之时,以为可以像先前入侵我身体一般,穿就完事了。但任凭这股无脑的寒气怎么动,都不能刺破那道封印半许。于是这股寒气真的怒了,聚而成群,如同决堤洪流一般朝着那道封印就灌了下去。
而这么一来,竟然达到了我想象之中的效果。虽然我的体内有如万蚁侵蚀,但此刻我却想放声大笑,甚至那已经被冻僵的嘴唇也能支配了起来,结结巴巴地道,“想知道我施了什么鬼法,那你睁大眼睛看不就知道了!”
虽然不能完全跳动体内这两股完全不能相容的东西,但他们稍微逸散出来的一点东西,已足以让我感受到强大之感,还有那随之而来许久都没感觉过的自信感。当年我下山之时,自诩实力过人,遇谁都敢过上两招。但江湖越混,实力进步不得,便越是像个鸵鸟一样将自己的头埋在沙子里,不敢招惹他人。
但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体内真气寒气涌动,这一刻仿佛全世界都可以被我踩在脚下。腰间那柄温玉剑,甚至我都没有故意为之,它已经飞绕在我身边,偏偏起舞。
“它喝饱了,他醒来了。要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