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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居九州东南,向来以美景著称。
扬州之心,又称江都,小桥流水,名苑流香,景色宜人,常常令人流连忘足,不舍离去,乃是天下游历之人必到之地。儒家圣贤诗情大发,曾在此留下了许多千古文章。
然而,百姓只知江都园林之盛甲于天下,却不知江都园林是按阴阳五行之道修建,其中阴阳相和,五行流转,委实大有讲究。
江都城内藏风不露,四季如春,亦是这阴阳五行之功。
江都城中,又有一座小城,形如太极,一半为阳,一半为阴,且虽日月流转,而不断流转变化,委实神妙之极。
小城唤作阴阳城,便是阴阳家阴阳教的总坛所在。
与别派不同,阴阳城正中心并非阴阳教大殿,而是一座高达百丈的观天台。立于观天台上,可将江都盛景一览无余。
既为阴阳之城,其美景亦分阴阳两面。但凡游览江都之人,若不趁夜登桥,赏一番江都明月,便算不得到过江都。
是以,江都城不分昼夜,始终游人不断。这也是江都城的一大独特之处。
晨光熹微,路上已有行人涌动,皆是赏月归家之人。
这时,阴阳教教主邹旬立于观天台上,静静地望着城中行人,若有所思。
邹旬并非如那些行人一般,赏了一晚明月。恰恰相反,他有月不看,竟是观了一夜星象。
阴阳家结合天地昼夜之间的阴阳变化,独创一套传讯方式。九州之内,无论身处何地,皆可一日之内将讯息送达。速度之快,令人惊骇。
昨夜,豫州传回讯息,说是发现了那个叫肖逸的年轻人,简述了其所言所行。邹旬心有所感,即连夜登台,观看天象。
这一观,便是一夜。
今日之天象,与一年前相比,并无太大变化。只是那颗彗星离太微垣又近了几分,若无意外,不出三五年,彗星便要侵入太微垣,届时天下必将大乱。
“神印失,阴阳乱;九龙聚,四海一”,这句谶语是阴阳家一位前辈所留。
谶语问世以来,所有阴阳家弟子的一生皆耗费在这句谶语之上。
不幸的是,阴阳家掌管的睚眦印率先失落,竟成为这句谶语的开启者。时任阴阳教教主急火攻心,从此一蹶不振,早早退了位。邹旬这才能在三十岁之前,登上了教主之位。
谶语已开,邹旬继位以来,岂敢有半分松懈,每月必登一次观天台,密观天象,希望出现一丝转机。
然而,更为不幸的是。十年之前,彗星突然出现在天际,直逼太微垣而来。此乃大凶之兆,九州必有灾祸降临。
邹旬大惊,心知事关重大,便亲自奔赴九州诸派,言明此事,希望通过诸派合力,能化解此次灾难。
岂料,诸派掌门不信这天象之说,对此事并不热心,尽皆敷衍道:“请阴阳家继续关注天象,若有转机之时,诸派必鼎力合作,共同化解此难。”当然,邹旬心知肚明,阴阳家龙印失窃时,实行了封锁州界之策,杀害诸派弟子无数,双方恩怨还未真正化解。
邹旬回到阴阳城后,倍感灰心,从此再不离教,将希望寄托于天象,期待转机出现。
邹旬登台次数更为频繁,但一次次失望而归。直到五年前,他突然发现,西北方出现一颗若隐若现的异星。
这等异星时常有之,皆预示着违反自然之相,但很快便会消失。初时,邹旬并未在意,直到发现这颗异星亦向太微垣移动时,才大喜过望,心道:“看其速度,二者可同时抵达太微垣,说不定是一线转机。”
西北方应验在雍州道家,当时道家宣称闻到了龙吟之声,诸派皆派人上天脉山询问此事,邹旬便委派一名师弟趁机进入道家,打探消息。可惜这位师弟回来之后,一无所获。
自此,邹旬关注这颗异星达三年之久。但见异星愈加明亮,邹旬委实暗自幸喜,以为转机必定应验在此处。
然而,天机渺渺,非人力所能窥探。三年之后,这颗异星正值明亮之际,却突然消失了。
这件事令邹旬着实消沉了一段时日,倍感沮丧,感到周天一片昏暗,毫无希望可言,从此再不像过去般殷勤,相隔很久才会登台一次。
直到一年前,邹宇返教之后,讲起此行经历,提到一个名为肖逸的道家弟子时,邹旬登时留了心,当即登上观天台,不惜耗费修为,查看此人运势。
可惜结果不尽如人意,竟在周天之内查不到此人的未来运势。此等天象,有两个预示,一为此人即将暴毙,二为此人乃是影响天地的大人物,已然超脱了周天束缚。
第二种预示,只是阴阳家对天象的一种解释,自古而今,还不曾有人应验过。
邹旬凄然一笑,并未抱任何希望,但是下台之后,见了教中弟子围在台下,翘首企盼,静候佳音的样子,不忍打击众人,便下令要留意一位名为肖逸之人。
这个命令乃是随口而下,邹旬早已忘了,不料,昨夜还当真传回了肖逸的消息。
再次听到肖逸消息,邹旬忽然想道:“也许这便是天意。”心中一动,便又登上了观天台。
不曾想,这一次观天象,令邹旬更加迷惑。此次,他仍旧未能查到肖逸运势。可是,令其十分意外的是,在东北方向,竟发现了那颗消失了一年之久的异星。
天上繁星无数,异星移位更是不可思议之事,但是邹旬凭直觉断定,这个异星绝对是曾经消失的那颗异星不假。
此时,那颗异星距离太微垣又近了许多,亮度暴涨了十倍不止。
“天圆地方,星宿周天排列,各有定位,从来按天道运行,分毫不差。此时,竟有异星移位,此预兆到底是凶是吉?”邹旬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邹旬双肩一抖,竟自吓了一跳,惊道:“异星移位,乃是天象紊乱。天象已乱,那么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