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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人似乎看穿了向榕的心思,没有再给他任何思考的机会,其中的两只尸傀毫无征兆的飞速离开了道观,直奔那几个农户。
向榕圆目怒睁,死死握着手中的刀,脑中的意识告诉他,他必须阻止它们,而在面具人强大气场的压迫下,他的身体如枯木一般,动弹不得。
不远处传来几声尖叫,随后路边如死寂一般。
两只尸傀拖着僵硬的身躯,迈进道观,向榕全身都在颤抖,两只眼斜视到它们身上,只见它们手中锋利的匕首沾染着鲜红的血迹,新鲜的血液还在滴滴下流。
“你到底是谁......”向榕厉色看向面具人和他身旁的四只尸傀。
这时他才注意到这四只尸傀的面貌各不同,而且它们的脸他都好熟悉,似曾相识。
除了服饰不同外,每只尸傀脸上都涂有一块红色油彩,并且耳朵上都带着银环,红色油彩上用白色油彩分别写有“壹”,“贰”,“叁”,“肆”。
向榕既愕然又恍然,这个面具人应该就是傀主!
他可以同时控制这四只尸傀,那么现在自己的处境已经明了了,必死无疑,这个傀主已经在自己眼前杀了这么多人,没有理由再会放过自己,可是他为什么迟迟不动手。
“我给了你机会,然而你却浪费了。”
面具人左手轻轻一抬,护在他左侧尸傀双手现出两只匕首,白光闪闪,直奔向榕而来。
向榕看在眼里,手中的刀却再次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尸傀速度很快,匕首从空中划过,割向他的脖颈,他愤恨的怒吼一声,右臂肌肉鼓起,握紧刀尽力一挥,冲向他的尸傀眨眼间就被砍断了一只胳膊。
断了臂的尸傀迅速撤了两步,掉在地上的臂膀手里还死死握着匕首,而尸傀不仅没有流血,面上也看不出任何疼痛的迹象,就像具直立的尸体。
向榕出于自卫的本能,拼尽全力挥出一刀,头脑当时完全是混浊的,只想着护住自己的脖子,却不想一刀砍下了它的胳膊。
面具人平静如水的看着这一切,似乎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他没有再指使其他尸傀杀向向榕,反而若无其事的说道:“你的刀法很快,只是不够准。”
向榕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这个怪异的面具人,同时时刻提防着那四只尸傀,他不知道下一秒它们会做出什么,会不会一拥而上。
刚刚出手砍掉尸傀臂膀的一瞬间,他并没有感到很费力,相比砍那些猪牛,这些尸傀的身体脆如枯木。
内心深处濒临崩溃的他感到了一丝希望,这尸傀并不是战无不胜,不可摧毁的,而且自己也没有自己想的那般无用。
握着刀的手渐渐消失寒意,一股暖流从心底迸发,传遍了每一个毛孔,他的眼神也渐渐冒出了求生的光芒。
面具人看着脸色渐渐冒出生机的向榕淡淡一笑,“你刚刚就像一个委屈的孩子,而现在你得到了糖,露出了天真的笑。”
向榕顿时皱眉看着面具人,脸上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你证明了你的价值,可以继续苟活于世,只是其他人就没你这么幸运了。”
面具人留下一句话,跳出了道观,消失掉了,断臂尸傀极其自然的捡起地上的臂膀后与其他尸傀也跳出了道观。
向榕还没傻到一个人去追,道观此时就剩下他自己与巩典史的尸体,面对断头颅,洒热血的巩典史,他麻木的蹲坐在地上。
过了好一会儿,才站起,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巩典史死在面具人手里,而面具人在自己眼前逃走了,衙门里的人会怎么看自己,他还能再回衙门了吗?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向榕扶着墙走出道观,却发现路上空无一物,那几个农户的尸体都不见了,只留下浅薄的几处血迹。
他愕然的立马转身回到道观,看见地上只留有一滩血迹,巩典史的尸首同样不见了......
向榕立马横刀在前,下意识猜到面具人和尸傀并未离去,还在此处,自己也在其监视之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下连巩典史尸首都不见了,更是无法交差了!
最终向榕还是战战兢兢的回了衙门,一进衙门,就直奔县衙大堂,碰巧县丞就在堂内批判文书。
向榕脸色铁青,支支吾吾靠上前来,欲言又止,几个衙役手持杀威棒立在大堂左右横眉竖眼看着他,这让他更是紧张。
“怎么了,可有事?”县丞放下笔,微抬起头,问向榕道。
向榕咽咽口水,声音堵在嗓子处,干是张张嘴。
县丞凝眉瞥他一眼,忽然惊醒道:“领赏是吧,来来来,三个铜板。”
说罢,掏出三个铜板放在桌案一角,继续埋头批写文书。
向榕吸吸鼻头,左右看了看站堂的衙役,艰难走到县丞前,俯身对县丞耳语道:“大人,典史大人他......他......”
县丞正在书写的笔一顿,停了下来,双眼上挑,察觉到了一股不好的预兆。
“他死了。”
县丞猛然抬头,满脸狐疑,一杆笔掉落在桌上滚了几圈。
“你说什么?”
“典史大人为了捉拿凶犯,反倒被凶犯杀了。”向榕小心翼翼的说道。
县丞猛地一拍桌子,拔身而起,身后椅子被撞倒在地,他瞬间暴跳如雷,大口喘着粗气道:“怎么可能!”
“是......是真的。”向榕蜷缩着脖子向后退。
站堂的衙役没听清他们说什么,只是见县丞大人突然发火,个个也都畏手畏脚的向后躲。
县丞又是重重一拍桌角,大声斥道:“胆大包天,胆大包天!”
说罢,急急忙忙冲进县衙后院的知县居室。
向榕瞥了眼还在桌角的三文钱,有些迟疑,欲拿又不敢,巩典史都被杀了,自己还在贪图钱财,对得起逝去的巩典史吗?
没过一会儿,向榕见县丞大人又一路小跑返了回来,脸上也镇定不少。
县丞问向榕道:“你叫什么名字?”
“向榕。”
“向榕,你来后堂一下。”
县丞领着向榕又一路小跑来到后堂一间屋内,向榕一进屋,见知县大人,主薄也都坐在里面,便尴尬的笑了笑。
县丞一把将他推进屋内,又将屋门紧闭,随之神色慌张的对知县说道:“人带来了,就是他,向榕。”
三个大人各自坐在一扇椅子上,知县居中间,知县也是愁眉苦脸,哀叹连连。
知县一只沧桑褶皱的手在椅子上来回摩擦,话语间都有结巴,“你......你亲眼目睹巩典史被杀了?”
向榕也是很紧张,手心一直在流汗,“回大人,小人一直在巩典史左右,并亲眼目睹了他是怎么被杀的,他的头颅被砍了下来,当场死掉了。”
“那他现在尸首在何处?”县丞抢话道。
“尸首......尸首......不见了。”
三个大人面上同时露出惊讶,知县大人额头都沁出了汗,用袖口抹了抹汗道:“尸首怎么会不见了?”
“这......我怀疑是凶手趁我不注意给带走了。”向榕猜测道。
县丞侧过身对知县耳语一番,知县眉头越皱越紧,额头细小的汗液慢慢汇成一滴滚下。
三个人又交头接耳一番,向榕立在屋子最中间,也是颇为不安,心神不宁。
“向榕,你要记住,不许和任何人说起巩典史已死一事,稍后我自会派人去调查,你先下去吧。”
县丞站了起来对向榕交代道。
向榕点头称是,便退下了,只留三个大人在房中。
知县见向榕已走,一张老脸拧成一团,仰天长叹,“造孽啊,造孽啊!”
县丞先是又与主薄商量一番后,安慰知县道:“大人,只怕这事不太好办了,纸终究包不住火,人死不可挽回,不如我们主动上报府里?”
知县一听上报府里,愁眉苦脸顿时化解,低眉陷入沉思,片刻后说道:“这事儿我自有办法,不需你们操心,你们先去把县里所有的财帐薄清算一遍,不要有什么糊涂账,还有一些乱系八糟的记载都扔掉!”
县丞与主簿对视一眼,回道:“知县放心,我们这就去办。”
知县推门回到自己的居室,翻开抽屉,在抽屉最低端藏有一个梳妆盒,他拿出梳妆盒在耳边晃了晃,里面传出沉甸甸的晃动声,知县叹口气,极其不舍的将梳妆盒打开,拿出里面的一锭银子藏于怀中,后又左右巡视一圈,确定无人才有把梳妆盒塞了回去。
向榕刚出衙门,就见那些捕快衙役个个灰头土脸而归,但都面带笑意,进了衙门聚在大堂下等着县丞分发铜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