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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峰则看着地上的尸体,长叹了一声,道:“我早料到他会这样。”
冯响道:“你早料到?”
柳峰道:“是。”
冯响道:“你既然早料到会这样,为什么还要搞昨天那一出呢。”
柳峰道:“我只是心存一点希望罢了。昨天夜里,我去找了成老前辈,我知道他还没离开青州,又素闻老前辈平生最痛恨采花贼,他也已经收到风声,知道花下死在青州,但是无奈找了多日都找不到他的人。”
冯响道:“你是怎么知道他在哪里的?”
柳峰道:“像成老前辈这等仙风道骨的人,无论去哪里打听都很容易打听出他的住处。”
冯响道:“然后你就约了他今天正午在破庙见?”
柳峰道:“是的。”
冯响道:“但如果花下死没有毁约,岂不是错杀了他?”
柳峰道:“他如果没有毁约,成老前辈来这里也找不着他的。”
冯响道:“为什么?”
柳峰道:“因为花下死说过他很守信用。”
冯响不懂,谢青也不懂。他们听着柳峰说下去。
柳峰道:“一个很守信用的人,当然应该也守时,所以我约了他正午在这里见面,但只要一见面,他就要走,不能多逗留一刻。因为我同时约了成老前辈来这里,不过和城老前辈约定的时间稍稍晚一些罢了。”
冯响道:“花下死确实是来晚了一点,但你怎么知道他来晚一点就会毁约呢?”
柳峰道:“一个人如果不守时,那么他也不是个守信用的人,所以从他来迟了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肯定改变了主意。”
冯响吐了口气,道:“还好他没有准时到,万一他准时到,而且直接进来就杀了我们几个,岂不是很危险?”
柳峰道:“也有这种可能,但可能性不大,我们毕竟帮过他的忙,如果想多说两句话拖延时间总还是可以的。”
冯响点点头。
然后冯响又道:“现在花下死又死了,我们该怎么才能让我爹说出秘密?”
柳峰道:“还得靠杨婕。”
冯响奇道:“杨婕还肯帮我们?我们设计耍了她,现在又杀了花下死,她怎么还会帮我们?”
柳峰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也在想。”
冯响道:“她会不会来找我们算账?”
柳峰道:“肯定会,而且,她很快就会来了,只要我们在这里等着,很快就能见到她。”
冯响道:“她知道这个地方的,花下死如果失踪太久,她第一个要找的地方肯定是这里。”
柳峰道:“是的。”
三人沉默。
阳光依旧,大地热烘烘的。
一匹高头白马正穿梭在青州城外的官道上。
马背上是一个风姿绰约的美丽女子,她衣袂飘飘,一头秀发随风飞舞。一只手拿着软鞭,一只手拉着缰绳,口中不住呼喝。
她当然是杨婕。
她一大早起来就不见了花下死,连个招呼也没打,所以她急着出来找人。
很快就到了破庙,杨婕下了马,马也不栓,直接奔破庙内而去。
然后她就看到了地上的尸体——花下死的尸体。
她一眼就看到尸体上吐出来的眼球,她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只感到眼前一花,整个天地都倒了过来,然后她站立不稳,扶在了门上,一只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过了很久很久。
她终于冷静了下来,又再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忽然两行眼泪就流了出来,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破庙内的佛像前。
杨婕在花下死的尸体上跪了下来,放声大哭。
那人一身白袍,头戴着一顶状元帽,就静静地坐在那里,似乎什么也没听到。
又过了很久很久,杨婕终于停止了哭泣,她险些要哭晕了,然后她这才发现有个人坐在那里。
她的心中有股火在烧,现在,无论第一眼看见的是什么人,肯定就是杀了花下死的人,于是她身子一掠,打向那个人的背后。
但怎料,掌还没打到,那人竟然凭空消失了,当她知道那个人在哪里的手,那人已经站在门口,背对着她,一只手负在身后,一只手摇着折扇。
杨婕怒道:“是你杀了他!”
那人不慌不忙地道:“你亲眼看见了?”
杨婕道:“不是你杀的,还会是谁?只有你在这里。”
那人道:“如果在这里的都是凶手,那么你岂非也是凶手?”
杨婕道:“我还没有来到这里之前他就死了,我怎么会是凶手?”
那人道:“这事情只有你知道,有别的什么人知道么?”
杨婕忽然无话可说。
那人道:“并非在这里的人都是凶手,这点,你最好搞清楚。”
杨婕咬着牙道:“那你说,到底谁杀了他?”
那人道:“我也不知道,我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没有看到别的人在这里。”
杨婕道:“好,那我问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那人道:“你进来做什么?”
杨婕道:“我先问的你,你应该要先回答。”
那人道:“刚刚是姑娘先打的我,岂非我也要吃姑娘那一掌才行?”
杨婕咬牙道:“你!”
然后她笑了笑,道:“好,我先回答,我就是来找我丈夫的。”
那人道:“他是你丈夫?”
杨婕不说话了,她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忍不住悲从中来。
那人叹了口气,道:“我也是来找你丈夫的。”
杨婕奇道:“你什么意思?”
那人道:“此人是当今天下名声最臭的淫贼,此次我奉命前来捉拿他,就在刚刚才知道他的藏身之处,谁知道来这里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杨婕不能否认,花下死确实是一个采花大盗,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那人又道:“此淫贼无恶不作,为何你会嫁给他?”
杨婕黯然道:“这是我的事情。”
那人道:“确实。”
那人说完,摇着扇子就要走了。杨婕忽然叫道:“先别走!”
那人停下了脚步,等着杨婕说话。
杨婕道:“我还不知道凶手究竟是不是你,你虽然说你是奉命来捉拿他的,但谁能保证你没说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