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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要到哪儿去？莫非欧阳堂主又让你出去办什么事？”
一听到欧阳贯的名字，柳峰又想起了风刀堂，对武神山的怒火涌上心头。
“没办什么事，也许再也不会回桐州了。”
“为什么？你被驱逐出风刀堂了？”
冯响年纪和柳峰相仿，也是二十岁上下。他的父亲冯敌是青州城冯家拳馆的创始人，在十几年前，只要一提到冯家拳馆，任何人都得竖起大拇指称赞一番。
青州城历年来都有一个比武盛会，在盛会那天，城中大大小小的拳馆都聚集在大广场的擂台上比试拳术。青州城向来以拳术见长，而在青州十几二十家大大小小拳馆中，排在最前头的那两个便是冯家拳馆和段家拳馆。这两家拳馆在往届比武大会上都是今年你赢一次，明天我赢一次，难分高下。
直到十几年前，有一个自称是“西域拳王”的人来到青州城，此人在短短三天之内依次去挑战青州的十几家拳馆，在挑战之前跟拳馆馆主立下生死状——若是他输，情愿自断双手，终生不再用拳；若是他赢，这些拳馆均要由他来接管。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统一青州的众多拳馆。
结果，这十几家拳馆在三天内一一覆没，众拳馆馆长都是青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不食言，自此，青州城内再也没有拳馆，而多了一个帮派，便是今天的断拳帮。
柳峰苦笑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冯响，那句“风刀堂上下已经尽数被杀”始终说不出口，便默不作声。
冯响也是个明白人，他看柳峰面露苦色，心知事情不小，便岔开了话题，问道：“那此刻柳兄是要去哪里？”
“大京。”
“大京？”冯响有些欢喜，说道，“实不相瞒，我此行也是要去大京。”
“你去大京做什么？”柳峰心不在焉地问。他一想到风刀堂的大仇，自己渺茫的前景，心情很难再平静。
冯响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实不相瞒，自打武神山归来以后，我断了手指，而断拳帮的拳法刚猛无比，对于一个拳头上有残缺的人来说，已经很难再练。回帮之后，众位分舵主对我的态度有了极大变化，时常找我茬，在帮主面前说尽我的坏话，我心知很难再在断拳帮呆下去，于是便引咎离帮，我父亲在大京有个老相识，听说他医术高明，我便到大京去走一趟，看看能否将我断了的手指重新接回。”
柳峰心里明白，冯响家族世世代代居于青州，在青州城，拳头就是一切，拳法就是道理，断了手指，就几乎等于废人一个。心里的愧疚感更增几分。
“柳兄不必愧疚，江湖中人整日里打打杀杀，断手断脚时常有之，我只断了手指头已是万幸。今日我们有缘碰见，不如一同上京，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冯响看出了柳峰的心思。
柳峰拱手道：“乐意至极。”
柳峰刚将这个“极”字说完，便看到官道正前面来了四骑马。
那四骑马越靠越近，定睛一看，马背上的骑者蓬头扣面，披头散发，面相凶狠，眼露凶光，一身粗布背心加身，腰间别着一把大砍刀。似乎是强盗一类人。
四个骑者在柳峰和冯响面前停住了马，当头一个粗眉大汉拱手行礼，柳峰和冯响并不还礼，只看着那个大汉。心中感觉来者不善，这几个人的面相很难不让人反感。
“请问二位少侠哪个是柳峰？”粗眉大汉恭恭敬敬问道。
“是我，几位找我何事？”柳峰见到这人颇有礼貌，以为自己以貌取人误会了面前几个大汉，语气也略微缓和。
粗眉大汉打量了一番柳峰，口中说道：“没什么大事，只是想要柳峰的人头回去交差。”说罢，四个大汉齐齐抽出腰间砍刀，纵身跳起，直直往柳峰砍来。
柳峰和冯响早已经凝神戒备，此刻见状，不敢迟疑，翻身下马。柳峰急忙抽出后背大砍刀，单手持刀，“哐当”一声，将一个大汉的刀格开。其余三人刀势将落，冯响已将右手虎指戴上，从侧翼往一个大汉的脑袋上打去。
那个大汉感到侧边冯响虎指来袭，急忙将右手的刀丢至左手，往身侧一甩，正打在冯响的虎指上。
冯响如果此刻左手能出拳，这大汉已然没命，但无奈左手已无拳可出。被大汉的刀隔开自己的虎指之后，他急忙缩手回来，蹲身伸脚一个横扫，扫向那大汉下盘。
大汉的武功不弱，轻轻跃起，躲了开来，随后举刀又是一劈，劈向冯响。而这个时候，另一个大汉也加入围攻冯响，举刀横切，两处刀势笼罩在冯响身上。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声，从左边攻向冯响的大汉已然倒地，冯响细看，原来是柳峰抽身出来往他身后劈了一刀，化解了冯响的危机。
冯响好生感动，但此刻来不及细想，冯响翻身跃起，一拳往面前大汉的脑门砸去。
五人在官道中央又战片刻，只听得兵器交击声“哐哐”作响，一时间尘土飞扬，飞砂走石。余下的那三个大汉也不知从何而来，武功径自不弱。这时，柳峰一个翻身跳到人群之外，口中气喘吁吁，心下也不知怎么回事，要照平时，打斗这么一会儿，精力应该丝毫没有减弱才对，现下居然已经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其余三个大汉中两人追向柳峰，冯响往剩余一个大汉的腹部打出一拳，那个大汉吃痛，半跪在地，眼前金星乱冒。冯响已知晓柳峰败下阵来，也不理面前半跪在地的大汉，赶紧抽身出来追向其余两个大汉。
再说柳峰，他自感到没了力气之后，心知已经不敌面前二人，赶紧跳上了马，准备逃跑，那两个追他的大汉倒是想将柳峰打下马来，无奈冯响在身后追至，只得回头应战。
柳峰骑着马还没跑出多远，忽觉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全身一个瘫软，栽下马来，不省人事了。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一片竹林中，有两个人影。
走近一看，一个躺在地上，一个倚着竹子坐着，他们旁边系着一匹马，不是追月，而是冯响的白马。坐着的是冯响，躺着的是柳峰。
柳峰全身大汗淋漓，眉头紧锁，似乎又作噩梦了。不一会儿，他的眼皮动了动，往上一张，醒了过来，眼角挂着一滴晶莹。
“醒了？”冯响看着柳峰。
柳峰感到全身乏力，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冯响，想翻身坐起，却险些倒下。冯响赶紧起身扶住柳峰，将他扶到竹子边，倚着竹子坐下。
“你似乎做梦了。”
听罢，柳峰这才感觉到眼角有些湿润，赶紧抬手擦了擦眼睛，说道：“是啊，连日来都做同一个梦。”
“梦见女人？”冯响直盯着柳峰的眼睛，仿佛要把他看穿一样。
“你怎么知道？”柳峰好奇。
冯响大笑两声，笑罢，缓缓说道：“你自己告诉我的。”
“我告诉你的？”
“做梦的时候，你喊了‘莜妹’这个名字，我数了下，喊了二十三次。”
柳峰听罢，也感觉很好笑，便笑了起来，笑声在竹林中飘荡着。
“莫非是当日在武神山的那个女子？”冯响笑道。
柳峰点点头，“是啊，就是她，她是我妻子。”
“她长得还不赖，那天我也有注意到。”冯响看着柳峰，笑道，“她去哪里了？”
“我也不知道，她丢下一封书信，便人间蒸发了。”柳峰接着问道，“那几个人呢？”
冯响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黑色金属物体，说道：“看看这是什么？”
“烟雾弹？”
“对。”冯响说，“我看到你不知何故累得气喘吁吁，随后跳上马想逃跑，心知不妙，赶紧将防身的家伙掏了出来掷在地上，跳上马去追上你，将你拉到我的马鞍上逃脱了。那三个大汉估计眼睛还没睁开。”冯响顿了顿，接着说道，“你怎么回事，这还没打多久就累晕了？”
柳峰也大感好奇，但是又想不出缘由，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而且，我感觉自己的刀法只剩其形，没有其神了。”
“还有这等事？”
“从刚才的打斗中，我明显感到刀势已经大不如前，只能勉强使出刀法，但是刀法的威力不知上哪去了。”
“莫非......”冯响沉吟半晌，缓缓开口道，“你的内力尽失？”
听罢，柳峰大吃一惊，回想起刚才的打斗，刚开始还勉强能以气运刀，但打了一会儿，渐感内力消散，刀势越来越弱。再过得片刻，就连拿刀的力气也险些没有了，虽说这把大砍刀刀背很厚，重量将近二十斤，但也不至于会拿不动。
难道真如冯响所说，自己失去了内力？若是真的，那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又是什么原因呢？要知道，疯魔刀法修炼时，必须先要保证充足的内力，不然，纵使刀法再厉害，也使不出半点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