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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轻云淡,碧空万里,春季,花开得很灿烂。
白边县县城外是一片广阔平原,碧绿的大地,蔚蓝的穹苍,两匹马并行其间。
马背上有人,两个男人。
他们都很强壮,皮肤黝黑,铁打的一般。
一个叫谢青,一个叫柳峰。桐州而来,准确说,是桐州城风刀堂的人。
谢青的眸子很冷,像冬天,
柳峰的眸子很热,像夏天。
马在缓缓的走。
“前面是白边县。”谢青忽然说。
这句话显然是在跟柳峰说的,但柳峰就跟没听见一样。
没有回应。
“我们去县里歇息一阵再赶路。”谢青的语气依旧平淡,他那双略显冷漠又不失智慧的双眼望着前方,有些少年老成的苍白脸庞没有显露出任何表情。
柳峰还是不说话。
“听说,”谢青还在说着,“今年有好几位后起之秀,实力不容小觑。”
柳峰似乎想开口说点什么,但到底还是没说出来。
“在桐州,你的刀法或许数一数二,去到外面可就不一样,尤其是武神山。借着这次机会你可以看看百家之长,总需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谢青仿佛就像一个喋喋不休的妇人,尽管柳峰至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的回应,他依旧在说。
其实,在柳峰的心里,就算很赞同这番话,他也不会说一句“你说的有道理”,甚至连点点头都不会。
他千里迢迢赶路去武神山,跋山涉水,风吹雨打太阳晒,心中早已经烦躁不安。
倒不是因为害怕吃苦,而是因为无聊。
有些人天生就喜欢往最复杂,最危险的地方去。
一路不再说话,不知不觉中二人已到县城城门之下。只听城内唢呐声、爆竹声、敲锣打鼓声混杂而响,放眼望去,一条青石砖铺成的大路笔直往城里伸延开去,街道上人山人海,喧嚣无比,热闹非凡。
今天是二月初七,并非节日,气氛为何如此隆重?柳峰心中大感好奇。同时他喜从中出,兴许一路上的枯燥无味在进城之后就要有所改观。
“是迎亲队伍。”
谢青说道。柳峰顺着谢青目光看去,果不其然,一顶红色花轿在密集人群中格外显眼。
二人骑马缓缓进城。进得城中,路边有个包子摊,柳峰大老远便闻到味儿,拍拍旁边谢青的肩膀。谢青侧头过来,柳峰伸手指指路边,又摸了一下咕咕作响的肚子。二人倒也心有灵犀,不言不语之中,谢青便已知晓其意。
二人下了马,拉着马绳,缓步走到摊旁。
摊后站着一中年男子,生得垂耳黑粜,慈眉善目。却是双眉紧皱,不知何故。
“老板,迎亲是件大喜事,为何见你愁眉苦脸?”谢青开口问道。
中年男子便是摊位老板,他本来目视前方人潮,未留意到客人上门,听到谢青说话,扭过头来。他左右打量一番二人,随后长叹口气,缓缓开口道:“二位是从外地来的,自然不知道内情,这门亲事,就好比鲜花插在牛粪上,可怜哪!”
笼子里的馒头香气扑鼻,柳峰早按捺不住。他也不去理会什么花插在什么粪上,连忙从钱袋中掏出四枚铜钱递了过去,要四个馒头。
“四个馒头,好嘞。”
包子摊老板做生意要紧,接过钱后,取出纸来将四个刚出炉的热馒头包好,递给柳峰。
“女说什么插在牛粪上,到底肿么回事?”柳峰嘴里嚼着馒头,含糊不清地问。
那包子摊老板听到柳峰问起,满脸愁容,缓缓开口道:“二位有所不知,这新娘子是县里裁缝店沈老汉的女儿,名叫莜莜。沈老汉为人忠厚老实,平日里对沈莜莜也是百般疼爱。可他那婆娘五姨就和忠厚老实的沈老汉截然不同了,仗着自己颇有几分姿色,不仅整日里在外边私会汉子,还动不动就要动手打可怜的沈莜莜。沈老汉在的时候还好,可谁能料到,这天有不测风云?
这月初三,沈老汉不知害的什么病,呜呼一声就抛下沈莜莜走了,那五姨倒像是个没事人一般,竟然光明正大地将那平日里私会的汉子领回了家中过夜,我听说还是一天换一个,不带重复的。可怜的沈莜莜,每日里以泪洗面,但那又有什么用?五姨只稍一听到沈莜莜的哭声,便随手抓起身边的各种物事打她一顿。”
“那女孩跑了不就行了,干嘛站着给那臭婆娘打?多傻!”柳峰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便要发表自己的观点。
“唉!天大地大的,一个女孩子家能跑哪儿去......”
“那沈莜莜后来怎样?”柳峰追问。
“还能怎么样,打归打,日子还是得照过。前几日里,沈莜莜上街买菜,被那县里的大财主李钱丰给相中了,他也认识五姨,便提出以一百两的价格买下沈莜莜,说是要许配给他的脑瘫儿子李运。你猜那五姨怎么着?眉毛都不眨一下,满口答应下来,她早就想将沈莜莜卖出去了,只是价格上一直谈不拢。沈莜莜的长相倒是遗传五姨,生的是花容月貌。所以五姨也不甘心以那十几二十两的价格轻易卖掉。这一听李钱丰出价一百两银子,喜上眉梢,眼睛直放出光来。这不,今天便是沈莜莜出嫁的日子。”
中年男子说完,直摇头叹气。谢青沉吟半晌,双手抱胸,侧头对柳峰说道:“我们去找间酒馆吃点东西赶紧上路吧,别管别人家的闲事。”
柳峰闷了这许多天,一听有这么一桩趣事,又听沈莜莜生得好看,哪里肯随谢青,连忙说道:“难得碰到这么热闹的事情,不如我们去看看?”
“我对这种事情没什么兴趣。”
“师兄,你这就未免太无情了,你不去,我可要去。”
“你非要去我也不拦你,”谢青指着前面一家酒楼,”我就在那家‘福海酒楼’等你。”随即拉着马径自往前走了。
目送谢青走后,柳峰连忙转头中年男子问道:“婚宴在哪儿举行?”
“应该在李钱丰的庄园里吧,”包子摊老板一边指着前面的大路一边说,“你往前走第三个路口右拐,再在第二个路口右拐便能看到。”
柳峰告辞包子摊老板,上马直奔庄园而去。
他第一次来白边县,虽有人指路,也难免行差踏错。在几个路口晃晃悠悠徘徊不前,幸得今日行人较多,多问几个人,走走停停,不知不觉也已到庄园所在的那条路。
骑马缓缓行至门口,放眼一看:这是座很大的庄园,装潢得十分豪华气派。
门口左右摆放着两座大石狮子,石狮张着血盆大口,一双石塑利爪举在半空中,样子着实吓人。而上面的暗红色打底的门匾赫然刻着“李府”两字。门匾左右挂着两个绣着“囍”字的大红灯笼,庄园围墙上也都挂上红布条。俨然一派喜事临门的场面。
庄园墙边停着不少马匹车辆,院内人声鼎沸,席上似乎人数不少。
柳峰把马栓好,想往庄园里边走去,大门口两个家丁模样的人伸手拦他。
“有没有请帖?”一个矮胖的家丁机警地打量着柳峰。
“二位爷,通融下,让我进去庆祝庆祝。”柳峰满脸堆笑,手上倒也不闲着,一边将一袋鼓鼓的、装满铜钱的钱袋塞给家丁。
家丁一边四处张望,一边老练地伸出手将钱袋接过来,迅速塞进自己袖子里,小声道:“把刀留下。”目光望着别处。
“是,是。”柳峰满脸堆笑,边说边将刀解下,递给家丁。
家丁迅速挥手示意柳峰进去,柳峰笑笑,随后大步流星地跨进庄园。
进来庄园后,一看:庄园的前院十分宽敞,院内摆满数十张大桌。座位上坐满形形色色的宾客,而这些宾客,穿着打扮大都十分华丽。李钱丰请的宾客大多都是县里的富户,止一小部分是他的穷亲戚。
柳峰四处张望着,没看到谁的模样像一对新人,心中暗忖:应该还没到拜堂时辰,我先凑一桌免费吃它一顿再说。
想罢,柳峰往一个空座位走去,一屁股坐下。而那桌十来个人无一不是身着华丽、穿金戴银的富人,柳峰一身江湖卖艺的虎皮背心格格不入。众人齐齐看向柳峰,像看到一头迷了路的猴子一般。
柳峰“嘿嘿”一笑,也不理会这些人的表情,拿起碗筷,夹起菜肴,自顾自地吃起来。
“花轿来啦!”只听宾客中有人大喊道。
话音刚落,随即鞭炮声“噼噼啪啪”响起,乐师们也开始奏起新婚乐曲。众人目光齐齐往庄园大门外看去。柳峰正埋头吃着食物,听到动静也抬起了头。
只见四个穿着红色背心的大汉抬着一架红色花轿,轿前挂着红布条子,前面有四个吹呐奏乐的乐师,后面还跟着几个老头老妇。老人身后则是两列十个童男童女,各自手中捧着红色礼盒。四个大汉将轿子轻轻停在大院中央的鹅卵石路上。
一个身形矮胖,身着华丽锦袍的中年男子从庄园大厅中缓缓走出,站到花轿前。他的手中挤弄着两枚大钢珠,满是肥肉的脸上挤着笑意,显是十分高兴。这个胖子便是李钱丰,柳峰心理想。
只听李钱丰高声笑道:“感谢各位亲朋好友赏脸参加李某儿子的婚礼,下面有请新郎迎接新娘。”话一说完,往厅中做个“请”的手势。
不一会儿,从大厅里走出几个人来。前头的是一个身穿红袍,双手拄着拐杖,被两个家丁搀扶着的白胖男子。那白胖男子满是肥肉的脸上挂着傻里傻气的笑意,嘴巴歪向一边,眼睛眯成缝隙,嘴角更是挂着一串亮晶晶的口水。在阳光的照耀下,这串口水显得格外的耀眼。
这应该就是那个李运了,柳峰心里想。
李运在家丁搀扶下一撅一拐地走到轿子前,步伐十分艰难。寻常人走这么一段路,也就半盏茶功夫,他足足要花一顿饭功夫。
李运抬起抖动得异常厉害的左手,颤颤巍巍地拉开轿子的红布帘。
轿子里缓缓走下一女子,女子脸上盖着一块红色头帕,看不清模样。华贵金簪,凤冠霞帔,全部齐全。看不清脸,但其身姿妙曼,体态轻盈,格外赏心悦目。
新娘被旁边的一个老妇人搀着,和李运并肩而行,又花一顿饭功夫,总算走进了大厅内。
李钱丰和一干宾客也都簇拥着往大厅里去。柳峰连忙起身,凑到人群之中看热闹。
李钱丰夫妇端坐在大厅上首两张椅子上,笑容满面,喜出望外。那对新人并肩站在他们身前。
“一拜天地!”站在李钱丰左侧的司仪高声宣布。
声毕,两个家丁过来搀着李运,好大功夫,才将那肥胖的身躯搀扶跪地。就在这时,李运的头一低之下,嘴角一串晶莹直直垂落,掉在地上,化为一滩。这场面,骇然恶心。
众宾客早已知晓李钱丰有个低能儿子,当下却是见怪不怪。唯独柳峰这一“外人”感到胸口烦闷,恶心至极。
李运跪下以后,稍等半晌,新娘子却迟迟不动,呆站在原地。旁边有个老妇人凑上前来,拉拉新娘的衣袖,悄声提醒:“娘子,你也要跪下。”
“不......不......我不要嫁给他......我不要......”
声音响起,众人面面相觑,厅中顿时一片哗然。
“你说什么!”李钱丰恶狠地叫了起来,“你再给我说一遍?”
李钱丰发怒声音有如打雷,十分刺耳,异常难听。众宾客顿时肃静下来,一时间,大厅内鸦雀无声。
“我不要嫁给他。”新娘再次哽咽。她的音量虽未比之前大上多少,然而大厅现在静得连针掉在地都能听到,固然在场所有宾客,只要没聋,都将这番话听入耳中了。
“我看你是活腻了!你看看你这贱货,还在扮清高,你娘什么德性谁不知道,还不给我老老实实跪下!”
一袭话毕,新娘身子微微抖动,但仍伫立原地,未有下跪意思。她低着头,在迟疑,但她不敢再出声。李钱丰一番雷声,莫说是新娘子,就是在场宾客中被其吓到的也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