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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成德快步的回到了自己的家中,看到年迈的母亲安然无恙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本就是这开井关城之内的居民,平日里以打猎为生,虽然这是一道天堑关隘,但实际上这只不过与其它地方的小镇差不多。
他从街上飞快的赶回到家,身上还带着大街之上未完全抹去的血腥,这一路飞奔而回,而他的心却是提到了嗓子眼上。他亲眼看到守城的官兵在一日之内就全部头身分离,溅起的鲜血将整条大街给染红了。幸喜的是,前两天下了一场春雨,也亏得了那场春雨,将这条大街之上的血迹冲得一干二净。但是春雨将血迹冲走了,却无法将弥漫在街面之上的血腥气给冲散,站在街道之上,时不时的就会有股股的血腥气息直冲鼻孔而去,令人作呕。
“成德啊,你回来啦,快些吃点东西吧,现在这天井关内到处都是北汉兵,他可得要当心点。莫不要被北汉兵当作了大周的奸细给抓了。为娘这几日里都是提心吊胆的,深怕你有一个万一。如果你出事了,你让为娘可怎么活啊。”一名满头银发的老妪见这年轻力壮的汉子飞快入院,她不禁的出声吩咐道。
“娘,没事的,成德会小心的。对了那萧老吃了没有,要不叫他一起来吃。”高成德一面回答道,一面挽住了那手拄拐杖银发如雪满步蹒跚的老妪。他的目光从这破落的院子里随处望了望。
“萧老有事外出了,呆会回来,我们先吃吧。对了,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城门还封守吗,唉,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南北两道城门都封守住,这让关内的百姓可怎么活啊。你们今日去那北汉将军那里有没有讨到什么法,这城门一日不开,遭殃的可还是我们天井关城里的老百姓啊。”那老妪一巍巍而行,嘴里不满的愤愤而道。
“还是没有什么说法,要不是孩儿跑得快都有可能会被乱棍打到。这群北汉贼子,完全不顾我们老百姓的死活。北汉的皇帝居然拜契丹狗为父,真的是令人不齿,那些契丹蛮子,不躲在草原深山之中,却来窥视我中原大好河山,真的是狼子野心。”
母子二人入座之后,破旧的木桌之上已经摆好了饭菜。二人拿起破旧的碗正要开吃起来,这时院落的大门一声嘎吱便打开了,只见从那院外走进了一名布衣沧桑的老者,一名普通的老者,满头的银丝之下是道道如沟壑般的皱纹。那老者满眼的浑浊之色,脚下缓缓而进,他小心翼翼的在这泥泞的地面之上踩过,向那屋里走去。
萧禹景留在了天井关城内,他并没有急着离开,当他来到天井关时,这座如小镇般大小的关城还没有被北汉军夺下。而他也以一名行将就木的老人身份留在这高成德家中。或许是高成德母子见这老者可怜,又无依无靠这才将他留了下来。
对于北汉对天井关进行的军事行动,萧禹景并没有参与,偶尔遇到契丹狼血卫,以他的武学修为也没有什么问题。更何况他还是以一名满步蹒跚老者的身份留在这关城之内,而他也没有让那些契丹狼血卫认出。
“萧老,您去哪了,赶紧的,正开饭呢!”高成德透进屋前的敞开的木门,一眼就看到了缓缓而进的萧禹景,他立刻向对方招呼着道。对于这名突如其来以投亲戚为理由困在天井关城内的老者,他并没有产生过任何的怀疑。在高成德母子的眼里,萧禹景就是一名投亲戚不成又无依无靠的老人罢了。
“呵呵,打扰你们这么多天了,有劳二位了。”萧禹景眯起他那浑浊的双眸,语气里带着一丝的歉意。
“瞧您说的,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谁没有个难处,萧老您就安心在这里住下,等城门解封了再出城也不迟。反正就是我们母子二人,这院子虽说破落了一些,但是房间也还算足够,就是怕您老住不习惯我们这山野之中。”
“哪里话,如果不是二位收留,老头儿我早就横死街头也不一定喽。”
萧禹景又向高成德打听了一下关城内的一些事,而他也打听不出什么,城门封守,外面的消息根本无法传进这关城之内。三人一边吃着饭一边闭聊,而高成德母子则是不断的骂着北汉贼子,当然这其中也连带契丹蛮子也骂了进去。
木桌上只有一盆稀粥,还有几样小菜,高成德给萧禹景打了一碗粥之后,自己便开口大吃着。这母子俩说到兴致处,不由得破口大骂了起来,什么饭不语之类的规矩完全给忽视过去了。
“咳,咳,咳。”萧禹景哪里能将这对母子的话听得入耳,听到他们的叫骂声不禁的被那稀粥给呛了一下。他几乎就要背过气去了,这对母子一边喝着稀粥哗哗声响,一边大骂着契丹人。
“萧老,怎么啦,咱家现在就这些粮食了,这城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封,眼下只能喝粥了。您不要介意啊,只怪那些北汉贼子,吃饱了没事干,居然进犯我大周边境,难不成他们以为拿下了这天井关就可以一举将整个大周拿下吗。”高母见状,老态龙钟的微微露出不忿之色,朝萧禹景说道。
“没事,没事,刚才呐就是呛到了。现在有粥喝也算不错了,老朽已经很满足了。”萧禹景狠狠的一拍自己的胸口,连忙解释道。他心中的那个憋屈简直是无处可诉去,这母子二人不住的大骂契丹人,让他很是尴尬。他一面掩饰着自己那憋屈神情,一边大口的喝着这清淡如水般的稀粥。
街道之上淡淡的血腥气息并没有完全散却,那股股时浓时淡的血腥气息忽起忽落,让行走在这街道之上的行人忍不住的有作呕冲动。幸喜那场春雨,将染红了大街之上的血迹给冲散了,要不然,这满街的血迹,简直让这天井关城成了森罗地狱。
马成辉的步伐很是轻盈,他举着看了看这暗淡下来的天色,心中不禁的焦急起来。他已经与进入这天井关城中的飞雀营弟兄失去了联系,现在进入天井关内的飞雀营弟兄还有多少人他都不清楚。他只知道北汉军抓走了不少飞雀营的人,其中还有一些弟兄为国捐躯了。
想到那次压倒性的追杀,他此刻仍然心有余悸,那可是飞雀营里的精锐啊,就这样被一群身着契丹服饰的那群人给杀得七零八落。他永远也忘不了,那群契丹人身上弥漫而出郁浓的血煞气息,还有他们那凶狠无比的神情。如果不是这群契丹人相助,偷袭天井关得手的北汉军哪里能够将他们追杀得如此之惨。
守城的大周官兵被杀得一败涂地,几乎可以说是压倒性的屠杀,除了这关城之内的平民百姓没有受到太大的牵连以外,这城内所有的大周官兵都被杀得一干二净。至于有没有漏网之鱼,他就不得而知。
在那次屠杀中,他如丧家之犬般四处在这关城之内四处逃窜。他没有想到的是北汉军夺下天井关之后便封守了城门,让他只能在这关城之内流窜。也许是老天眷顾于他,当他逃进这了一名寡妇家时,危机这才解除了。而他只能在这名寡妇家中暂时的安定下来了,这几日里风声不紧,他这才从那寡妇家里走出来探探情况。
张寡妇三旬年纪,她的前夫在一次打猎中中了自己狩猎的陷阱死了。死了就死了呗,张寡妇认为自己是一名坚强的女子,所以就没有像其他的人一样整日里消憔,她自己将前夫打猎的野兽作成了腊肉,也可以卖上一些钱过日子。这关隘小城却也不大,左邻右舍的也会帮照着,自己买下别人打猎回来的野兽,经过自己的加工,然后再卖出去,就这样她的日子过得很是平静,就像那池塘中的水一样,没有任何的波澜。
直到前几日里,她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在这一夜之间,街上死了好多人,大部分都是这天井关里的守城官兵。那天她刚起床,因为春天来了的缘故,她收了比较多的兽肉,她想一大早拿出去摆在自家的屋前,然后再卖出去个好价格。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当他打开了院门时,就看到了血染的长街上尽是血迹未干的尸体。她没有想到的是,这天井关的守城官兵已经换人了,据说是北边的北汉军。那一早上,她几乎是粒颗未尽,并不是因为她有多么的伤心又或多么的热爱大周。因为,任谁看到那满是尸体血流成河的街道,谁也不可能吃得下一粒米。
她并不是一个对国家概念很强的人,她只是一名普通的妇道人家,她还是一名寡妇,她的首要任务就是要怎么样养活自己。对于大周也好,对于北汉也好,不管哪国管理这天井关,只要能让她生存下去,她都无所谓。
她以为这只不过是一场普通的两国交战而已,她以为这一切会过去的,反正死的都是那些官兵,而她们这样的平头百姓却没有几个遭殃的。这一次的战争,并没有让天井关的百姓受到太大的影响,这只是一次偷袭成功的战争,并没有平民百姓参与进来。
然而,她还是没有想到,她的生活犹如一颗大石头投进了平静的池塘里般,虽然没有产生掀天巨浪,但是也激起了道道并不算太高的涟漪波浪。那一日,她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了内心里的惊恐,准备做饭进食。她听到了一阵激烈的撕杀声从街道上传来,然后一阵撕杀声之后,整条大条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过了没有多久,一名满身是血的男子闯进了她的院落里,惊魂未定的她不知所措。那名男子径直的闯进了她的房屋里,躲了起来。过了没有多久,她院落里的大门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她心里却没有当初的惧意,居然去开了门。站在自己门前的却是一群打扮得怪异的人,简直就是一群不讲理的蛮子。
张寡妇自己都不知道那天倒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自己也不知道那天自己为何会如此般的镇定。那群人吐出不清不楚的汉语,让她听得那是费解,然后她自己也鬼使神差般的将那群人骗了过去。这一切,让她自己都觉得无比的怪异,也许这不是天意,冥冥之中老天爷让她帮这名满身是血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