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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 血战流泗桥（6）

　　阵地下方的鬼子并没有借助烟雾的掩护发起冲锋，这让陈乳奇团长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按照鬼子的一贯规律，重炮轰炸之后即是步兵冲锋。但是，半小时过去了，阵地下方的鬼子兵并没有发起冲锋，他盯着烟雾的深处，却是朦胧不清。

　　忽听董三少大声喊道：“团长，有带着面罩的鬼子兵上来了！”董三少此话一出，陈乳奇立即明白了鬼子为何要持续轰炸半小时的原因了，他大声吼道：“快，蒙住嘴巴鼻子，鬼子在释放毒气！”战士们已经在堂山吃过鬼子的毒气亏了，身上随时都带着毛巾和水壶，这是目前能防止吸入鬼子毒气的唯一方法。

　　这也是陈乳奇叮嘱卫兵给董三少弄来毛巾和水壶的原因。

　　卫兵此时跑过来，将毛巾和水壶递给董三少，董三少急忙用毛巾缠住嘴巴和鼻子，湿漉漉的毛巾在滴着水，与此同时，师长彭位仁派过来送子弹的卫兵也到了，董三少看到后大喜。

　　卫兵将子弹给到陈乳奇后，立即下了阵地回湖口复命。阵地上，董三少将子弹压上狙击步枪的枪膛，然后举起来对着阵地下方射击，陈乳奇举着望远镜，但是烟雾笼罩之下根本就看不清楚阵地下方的状况。

　　但是，董三少却是看的一清二楚，董三少是远视，这个他不知道，其他人更不知道。

　　带着防毒面具的鬼子冲上阵地，举起毒气枪就朝战壕中射击，但是，这名鬼子兵很不走运，董三少一枪就将他击毙在阵地前沿。

　　陈乳奇看不清楚阵地下方上来了鬼子兵，其他的战士更加看不清楚，此时阵地上寂缪无声，在这静静的状态下，释放毒气的鬼子兵的脚步声开始从烟雾中传过来。

　　董三少举着狙击步枪一个一个地射击，释放毒气的鬼子兵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中队长山口惠泽中尉惊呆了，他没有想到，在这剧毒的芥子气之下，支那军阵地上居然还会有狙击手在射击，这让他有些恐惧，因此，他悄悄地留在士兵的背后，不敢上前现身。

　　一个中队的鬼子兵162人（含三个小队，每个小队54人。），全部散开在阵地上，董三少速度再快一次也只能射杀一人，因此，在他连射十发子弹之后，其他的鬼子兵已经冲上了阵地，150多把毒气枪朝着阵地上射击，黄色的烟雾顿时在阵地上蔓延开来。

　　董三少无形中加快了射击速度，他在瞄准镜中寻找着山口惠泽中尉，但是黄色烟雾已将阵地覆盖，肉眼是根本无法看清楚前面的情况。他只能凭感觉射击，也不管有没有射中，只要是有影子在眼前晃动，他就扣下扳机。因此，他自己也不知道射出去了多少子弹，射杀了多少名鬼子。

　　十分钟后，山口惠泽中尉毒气弹发射完毕，带着士兵撤离阵地，剩下的工作就由早已在阵地下方戴着防毒面具的步兵来干了。

　　佐佐木中佐下达了攻击命令，这些戴着防毒面具的鬼子兵开始朝着阵地发起急速冲锋，三分钟即冲到了阵地的前沿，陈乳奇惊出一身冷汗，他下意识地大吼着：“打！”但是声音是模糊的，即使如此，阵地上的战士们开始了反击，子弹嗖嗖地朝阵地上飞来，董三少藏身之地却是没有子弹飞来。

　　黄色的烟雾随着风逐渐散开，董三少的瞄准镜开始清晰了起来。他趴在凹陷处，通过瞄准镜寻找着指挥士兵冲锋的鬼子指挥官。

　　佐佐木中佐手中其实已经没有指挥官了，都是临时提拔起来的准尉，还来不及挂上准尉军衔就在阵地上指挥着。董三少很奇怪，怎么找不到鬼子的指挥官，但是这些鬼子兵却是很有组织很有纪律地作战，说明鬼子指挥官是躲在士兵中予以指挥的。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董三少开始调整思路，专门寻找嘴巴张的最大，声嘶力竭喊叫的鬼子兵，他认为这就是躲在鬼子兵里的指挥官，于是，董三少没有丝毫犹豫，发现一个击毙一个，不到五分钟，冲上来的鬼子兵已经自乱阵脚，因为部队没有指挥官，不乱才怪。

　　董三少击毙都是佐佐木中佐刚刚提拔上来的准尉，失去指挥的鬼子兵不再亡命地奔跑冲锋了，董三少对着冲锋在最前端的鬼子兵射击，陈乳奇团长暗暗称奇，他知道此刻是发起反冲锋的最佳时机，于是他抱起一挺轻机枪站起来，大声怒吼着朝阵地下方扫射。

　　战士们见团长如此英勇，纷纷从战壕中冲上来，本就丧失了斗志的鬼子兵此刻自动掉头，溃逃下去。佐佐木中佐在望远镜里看着这一切，顿时大发雷霆。他掏出手枪来到阵地下方，迎面逃窜下来的鬼子兵惊慌地看到，联队长举枪对着自己的士兵射击，在接连击毙了五名士兵之后，剩余的士兵立即掉头再次朝阵地上方冲锋。

　　佐佐木中佐阴沉着脸，眼神犀利如刀，在士兵们转头继续发起冲锋的时候，他回到指挥部给波田重一打电话：“旅团长阁下，支那军阵地上有狙击手，我联队尉级军官全部被射杀，部队失去了指挥官，因此，我请求帝国的飞机给予支援！”

　　波田重一少将吃惊不小，这个狙击手如同幽灵，在彭泽县射杀了他整整一个小分队，如今却来到了流泗桥阵地上，这个狙击手必须予以击毙，但是，光靠飞机大炮是消灭不了这个狙击手的，必须调派帝国同样的狙击手前来射杀。

　　波田重一少将回答道：“佐佐木君，帝国的飞机二十分钟后到达。另外，我请求陆军总部调派狙击手过来支援，稍安勿躁！”

　　佐佐木中佐很是感激旅团长的宽宏大度，放下电话后，他举起望远镜看向阵地，发现刚才山口惠泽中尉释放的毒气竟然没有丝毫作用，阵地上的中国军队正在奋起反击他刚刚撵上去冲锋的士兵。

　　这些中国士兵一律用毛巾包住嘴巴鼻子，毒气对他们没有任何威胁。佐佐木很是奇怪，因为在刚才浓浓的烟雾之中，支那军是如何发觉自己要进行毒气战的，为什么在堂山战斗时，释放的毒气支那军毫无知觉，导致堂山很快就被攻下。

　　这个问题他想不明白，他盯着阵地上冲锋的士兵，心里知道这些士兵并不是真正的帝国士兵，而是在殖民地台湾征召的士兵，说到底这些台湾籍士兵还是支那人。帝国军队是不可能用支那人当指挥官的，所以，在波田支队里，少尉以上的军官清一色都是日本正式军人担任。

　　流泗桥阵地久攻不下，佐佐木中佐怀疑是这些士兵攻击不得力所致，因此才有刚才举枪击毙自己的士兵举动。

　　阵地上，陈乳奇团长本以为把鬼子兵赶下去了，却没想到又回来了，而且攻击力度比刚才凶猛多了，他转头看了一眼董三少藏身之地，然后再次抱起轻机枪朝阵地下方冲去。

　　董三少这回没有鬼子指挥官作为射杀目标，便将枪口跟在陈乳奇的身后移动，只要是鬼子兵伺机射杀团长时，他毫不犹豫就开枪，因此，在阵地上进攻的台湾籍鬼子兵没有人能偷袭陈乳奇团长。

　　敌我双方鏖战了二十分钟后，鬼子的飞机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呜呜叫着俯冲下来，炸弹和机枪扫射之下，冲出阵地的战士们顿时死伤无数，鬼子的飞机扫射和投掷的炸弹不仅对中国军队造成了巨大伤亡，也把自己的士兵炸死炸伤和扫射死亡不少。

　　佐佐木中佐在望远镜里看着，顿时破口大骂空军是猪头，他打电话给波田重一少将告状，说自己的士兵还没有撤下来，帝国空军就投掷炸弹和用机枪扫射，导致他的第1联队新增很多伤亡。波田重一少将觉得此事有些重大，安抚了佐佐木中佐一阵，然后结束了通话。

　　事实上，空军在进入流泗桥阵地上空时已经与波田重一知会过，询问到底炸不炸，波田重一少将思考了一下，因为流泗桥阵地久攻不下，他也不好对总司令官冈村宁次交代，同时，他的思维和佐佐木中佐基本一致，那就是这支部队是由台湾籍士兵构成，不是日本本土的士兵，即使炸死了也可以汇报说是玉碎支那。

　　于是，同意了空军实施轰炸。

　　这便是佐佐木中佐不解的原因，但是当他稍后明白了旅团长的用意后，当下也就释然了。

　　陈乳奇眼见鬼子飞机轰炸时不分你我，就知道鬼子久攻不下后打算孤注一掷，为防止更多的战士在阵地前沿被鬼子飞机炸死，急忙下令全体战士躲入战壕。

　　鬼子飞机继续低飞轰炸，竟然傲慢地将低飞高度降到了500米左右，中国军队战壕中的士兵躲藏情况可以看得一清二楚，那炸弹投掷下来就非常精准。

　　董三少记起来在马当江岸边时就想用步枪打飞机，但是那是普通步枪，根本就够不着。此刻，他想试试，于是他反转身子，仰面举起狙击步枪朝着鬼子飞机，通过瞄准镜，他清晰地看到了鬼子飞机驾驶员。

　　董三少对着驾驶员的脑袋，扣下扳机，傲慢的鬼子飞行员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阵地上会飞出一颗子弹，而且及其精准，这颗子弹穿透玻璃射中了飞行员的额头。

　　这架飞机失去了驾驶员的驾驶，竟然呜咽着朝阵地下方的鬼子兵俯冲下去，佐佐木中佐吓得眼珠子快要掉出来，因为飞机俯冲下来的方向正好是他的指挥部。

　　他亡命般地逃出指挥部，这架飞机摔在佐佐木中佐的指挥部，十几秒后，剧烈的爆炸声响起，一股黑色的浓烟腾升而起，陈乳奇团长知道这一枪一定是董三少射出去的。

　　其他的鬼子飞机见状，再也不敢傲慢地低飞俯冲了，而是全部提升了高度，阵地上的景状物也随着高度的提升而模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