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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叶天，玉枕的事，谁都不要说！”

　　叶天点头，那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自然不能传扬。

　　“我到现在头还昏昏沉沉的，脖子也……他妈的，真是邪门，老是觉得脖子不得劲，梦里那一刀，好像一闭眼就砍下来，真是怪了！好了，我再回去躺一会儿，唉……”

　　顾二爷回去睡觉，又把叶天一个人扔在店堂里。

　　按照《周公解梦》里说的，梦见被杀，昭示着要发大财，有血盆大财等着挖掘。

　　不过，叶天看顾二爷的表情，不像有发财的样子。

　　他对快哉风、打神鞭并不抱太大希望，如果他有这么好的捡漏运气，二龙堂就要大发特发了。

　　晚上收工，他继续拆箱子。

　　木制品太多，全都堆在屋檐下。

　　“上当了，上当了！”他越来越郁闷。明明知道有可能是“箱子局”，最后还是上当了。

　　“今晚去鬼市，如果找到那个摊主，非揍他一顿不可！”叶天暗自发誓。

　　他不心疼钱，而是觉得，自己被“箱子局”涮了，有点面上无光。

　　顾漫回来，看不到顾二爷，就到叶天屋里来。

　　“老板下午不舒服，可能早睡了。”

　　“你晚上去不去鬼市？”

　　“去，老板安排我，多跑几趟，找点好东西，等到鉴宝大会，二龙堂一定争一个好名次。”

　　顾漫摇头：“唉，我原先总听你们说鬼市鬼市，以为那里能大批捡漏，回来卖个大价钱。结果，上次去，大失所望，没什么好玩的。”

　　叶天明白，普通人逛鬼市，还不如去逛超市。

　　那种地方，只适合大行家们捡漏。

　　他小睡了一会儿，十点钟起床，从门口骑了一辆共享单车，直奔鬼市。

　　金陵鉴宝大会的规格并不高，在全国来看，算是二流的古玩大会。不会出大货重器，最多也就是几百万、几千万顶天。

　　叶天捡漏的几件东西里，唯一能数得着的，就是那个算盘。

　　至于玉枕，过于诡异，不能算数。

　　“高唐镜，高唐镜……”他想到镜面上的交叉划痕，越来越觉得诡异。不过，现在东西在白老太太手里，他再怎么耿耿于怀，也鞭长莫及了。

　　到了鬼市，他打起精神，从第一个地摊开始，慢慢地一路看过去。

　　今晚，他的目标是“大货”，最起码送到鉴宝大会上，让评委们眼前一亮。

　　他先盯上的一件玩意儿是古琴，青灰色，弦断了，琴轴也缺着两个。

　　古琴跟一堆木制品扔在一起，看摊主的意思，这东西跟劈柴价格差不多。

　　“这玩意儿，拿回去，当个摆设还行！”他摸了摸古琴。

　　摊主有些不好意思：“不瞒你说，摆设就算了，现代家庭，买个新的琴，也就四千多。弄这个回去，不管摆在哪里，都碍眼。”

　　“几个钱能出？”

　　“二百吧。”

　　叶天笑了，直接出了个二十元的价格，当即成交。

　　他向摊主要了块破布，把古琴卷起来，夹在腋下。

　　刚刚，他第一眼看见古琴，恍惚之间，竟然以为看到的是“焦尾琴”。记得以前看古玩谱，焦尾琴排名前十之内。

　　眼前这把琴，破损严重，几乎无法修补。

　　他借着灯光，看到了琴头最下面，刻着一只凤凰站在一棵梧桐树上。

　　旁边，还有一方印章，被污泥糊住，看不清楚。

　　“凤栖梧——如果把印章洗干净，露出文字来，就是这三个字！”

　　凤栖梧是仅次于焦尾琴的好东西，按照古人的《高山流水名琴谱》记载，凤栖梧跟焦尾琴，取自于同一棵大树。

　　所以，古代大家，经常把焦尾琴、凤栖梧摆在一起弹奏。

　　只有这两只当世名琴，才能弹出最和谐的音调。

　　其它的古琴，任何一把，都无法跟焦尾琴合奏。

　　焦尾琴的声音，纤弱悠长，如同大家闺秀。凤栖梧的声音，却是铿锵坚实，如同铁甲将军。

　　故此，古人又把焦尾琴、凤栖梧成为一阴一阳。

　　“找到了凤栖梧古琴，送到鉴宝大会，差不多能得个名次了。不过，要想万无一失，还得继续找！”

　　他走到鬼市的中段，一眼就看见了小朱。

　　“小朱，这次被你坑苦了！”他径直走过去，一把按住小朱的肩膀。

　　“我这个……东西是你自己挑的，如果不跟别人抢，或许价格高不上去，你非得跟人家杠价，这真不赖我。”小朱理直气壮地解释。

　　地摊旁边，围着几个年轻男女在挑东西，叶天就没再开口。

　　今晚，小朱卖的是几把小刀。

　　这些东西制作粗糙，刀柄各式各样，其中两把，都是用竹片夹住刀柄，然后用绳子缠起来。

　　唯一值得称道的，小刀刀身厚实，并非是薄铁片一样的无用之物。

　　“三百块，一把三百块。”

　　这个价格有点离谱，很快，围观者就走光了。

　　“小朱，那些箱子里只有木头，我买那么多木头干什么？”

　　小朱陪着笑脸：“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有好东西，你就赚了，没有好东西，你就赔了。这是规矩，没人不懂。”

　　“给我点补偿，不然，我就退货。”

　　小朱无奈：“这些小刀，你随意挑一把。总行了吧？好几百块一把呢！”

　　叶天蹲下，挑了一把小刀，长度约一尺半，刀刃呈现出一种可怕的灰白色。

　　“就它吧，拿回去也没什么用。”

　　“我给你拿报纸卷一卷，这些可是些好东西，都是地下出来的老货，特别锋利，小心割破了手。”

　　叶天把小刀装进口袋里，小朱尴尬地笑了笑，挥了挥手。

　　“地下老货”就是盗墓人偷来的东西，不知道小朱怎么认识盗墓的，竟然拿到这种东西。

　　“下次玩‘箱子局’，最好眼睛放亮点，别惹了不该惹的人。”

　　“是是，是是。”小朱打躬作揖，感谢叶天不追究之恩。

　　叶天继续向前，在鬼市最末尾，看到一个卖旧报纸、杂志的。

　　“哥们儿，这是老报纸，清末民国的，华埠第一份报纸，香港开埠第一份报纸……”摊主挺能忽悠，但报纸都是仿品，根本不值钱。

　　报纸旁边，是一个两尺见方的饼干盒子，里面扔着很多黑白老照片，大部分都已经泛黄。

　　“老照片来几张吧？拿回去，配个镜框，怀旧气氛，马上就来了！”

　　叶天翻了翻，这些老照片，大部分题材都是电影明星、歌女之类，也就是她们，最喜欢去照相馆，力求把自己的美丽留住。

　　平常人家的女人，花不起那个钱。

　　这些不是仿品，的确是老照片。只不过，买回去没什么用。

　　“这些——”叶天只说了半句话，突然发现了一件东西。

　　那是用橡皮筋捆住的十几张照片，五寸规格，黑白色，使用的相纸都是特别厚实的英国版皇家品牌。

　　照片的最上面一张，画面上是一只巨大的眼睛。

　　叶天的心猛地一颤，海底那只超级巨眼的形象，立刻浮上心头。

　　他把照片拿起来，拆开橡皮筋，一张一张细看。

　　巨眼其实是一颗钻石，除了单独拍摄的照片，还有它镶嵌在壁画中的整体照片。

　　“荷鲁斯之眼”，这是图片反面的注释文字中写着的。

　　那些英文来自于一支铅笔，按照字母的花体规律，叶天能够判断，照片来自于二战时期。

　　很快，其它几张做为佐证，证实了他的想法。

　　其中一张照片上，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站在老鹰旗帜之下，挥动右臂，正在做演讲报告。

　　“元首？”叶天惊住。

　　另外一份资料，是一张文物清单。

　　其中大量记录着毕加索名画、达芬奇大作的名字，这张单子非常重要，并且，它记载的是一段二战耻辱历史。

　　当时，元首横扫欧洲，从各国的王宫里取得了数万件古玩宝藏，自己做了详细分类，要运回家乡，去做一个私人博物馆。

　　结果，他没能抓住最后的机会逃出柏林，遂导致满盘皆输。

　　“荷鲁斯之眼跟海底巨眼有关吗？”叶天看着照片，心底自言自语。

　　老照片并不值钱，值钱的，是照片上透露出来的讯息。

　　叶天花了十元钱，买下了这些照片。

　　荷鲁斯之眼给了他很多灵感，只要把全世界关于“眼”的传说汇总起来，总会有某一则传闻，跟他看到的海底巨眼有关。

　　“过够了现在的狗屁日子！”

　　这是他每天都会重复十几次的话，在二龙堂，他过得浑浑噩噩，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

　　每天面对不同的顾客，还要听着顾二爷的唠唠叨叨，包括今天晚上来鬼市捡漏——

　　“我是叶天，我是鉴宝皇帝，我他妈的是鉴宝界的王……我怎么会在这里？老天爷到底耍弄我到什么时候？”

　　忽然之间，他感到万分崩溃，蹲在路边，双手抱头。

　　“海底巨眼，血月之夜……如果重回那一天，打死也不会去看血月！”

　　“喂，小兄弟，怎么啦？”有人在他面前停下来。

　　叶天抬头，一个捡废品的老头子正瞪着他，一手拎着编织袋，一手拿着杆子秤。

　　“我没事，我没事。”叶天用力摇摇头。

　　“我刚刚看着你就有些不对劲，年轻人，要打起精神来，输人不输阵……年轻嘛，失败了还可以重来，你看大爷我，都六十了，还在打拼，哈哈哈哈……”

　　叶天苦笑，老头子的“打拼”毫无意义。

　　就像他，从二龙堂小伙计开始打拼，什么时候才能重回“五帝”宝座。

　　这辈子，难了！

　　“你捡到什么好玩意儿了？拿出来，交流交流？”

　　叶天把古琴放在地上，掀开破布。

　　老头子看了看，频频摇头：“这东西，厉害大了！”

　　叶天一惊：“大叔，你也……你知道这古琴还不错？”

　　“凤栖梧。”老头子回答了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