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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平作为朝廷命官,郓州地区官职最高的武将,他的死,可以说震惊了大宋官场。
对于李纲,宁策自然是尊敬万分,他便一五一十,将此案的经过,跟李纲分说了一番。
李纲听了,眉头紧锁。
“山鬼杀人?此事真是奇哉怪哉!本官自负饱读诗书,见多识广,亦是从未听闻,遇见过此等之事!”
“若此案是人为谋杀的话,”李纲皱了皱眉,“这世间真有武艺如此高强之人么?”
李纲自己也有武艺,对董平的勇猛,向来有所耳闻。
从宁策描述的情况来看,凶手多半是登到高墙上,而后以飞刀偷袭,一刀击杀董平。
这么一来的话,这凶手的武艺,当真是高得吓人。
李纲沉吟片刻,便瞥了宁策一眼,关切问道:“此事可需要本官帮忙?”
宁策摇了摇头,“此事,下官应该可以解决,就不需劳烦李大人了。”
“再说了,大人公务在身,十分繁忙,这种事情,下官也不好意思,去劳烦您。”
李纲深深地看了宁策一眼,想了想,便也不再提起帮忙之事。
他心知肚明,眼前这个少年知州,是大宋各地镇守一方的臣子中,年龄最小的。
然而,这少年虽然年少,但能力,却是一等一的强,各地重臣,能在才华能力上,与其一较高下的,屈指可数。
这种扑朔迷离的奇案,若是他破不了,那自己上去,多半也是抓瞎。
所谓的帮忙,李纲其实也是客气一下,当然,宁策若是有所求,他一定会全力以赴,帮宁策实现。
毕竟,在如今奸臣当道,正道人士举步维艰的时刻,李纲深深明白,自己等人,只有团结起来,才能对抗实力强大的奸臣集团。
而宁策,作为宗泽的爱徒,清流首领张叔夜最欣赏的后起之秀,毫无疑问,也是正道人士中的一员。
所以,对宁策,李纲一直秉承关心和爱护的立场。
“听说你最近纳了一房侍妾?”李纲貌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宁策闻言,顿时便是一惊,急忙否认。
“没有,绝对没有,大人不要听信谗言。”
李纲望着宁策,脸上笑容,意味深长。
“听说是个姓潘的妇人,十分貌美,此事,杨戬已经禀报给官家,京师之中,如今传得沸沸扬扬,官家对此事很在意。”
宁策急忙说道:“大人明鉴,此女乃是下官身边一名丫鬟,须知下官身旁,一直没什么女子照顾,这女子与下官有些渊源,身世也是可怜,故此下官将此女收下,留在身边。”
李纲闻言,脸色顿时便如释重负,看上去轻松了许多。
“此事为真?”
“千真万确,大人可询问程大人,或是下官身边之人,或与此女当面对质……”
“好了,”李纲摆了摆手,说道:“本官相信你,不是那种人,你孤身在外做官,身边有几个使唤丫鬟,再是正常不过,这一点,谁也无法苛求于你。”
“宁策你放心,待本官返回汴京,便会将实情禀报官家,让官家放心。”
宁策急忙谢过。
李纲背着手,眼睛望着前方,嘴里轻叹一口气,看也不看宁策,低声说道:“你乃是将来的天家驸马,对男女之事,一定要慎重再慎重,否则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你区区一个知州,怎挡得住官家一怒?”
宁策便说:“多谢大人告诫,下官记得了。”
众人进城后,李纲一边跟宁策交谈,一边打量着城中的景致,眼看街道热闹,市场繁华,民众安居乐道,街道干净整洁,不由得也是心中赞许。
暗想,自己一路前来,经过数个州县,但唯有此地,治理最佳。
可见此子虽然年幼,但确是个经世济国的能臣,假以时日,此人定能成大宋的栋梁之臣。
不知不觉,众人来到酒楼。
无数郓州的缙绅贤达,此刻早已济济一堂,正在这里等候。
宴席之上,山珍海味,数之不尽,宁策更是拿出了珍藏的高度烈酒,给在座众人,一人倒了一小杯。
澄净清澈的酒液,散发出阵阵诱人香气,让众人,皆有些迷醉不已。
王挺起身,含笑说道:“知州大人,今日也真是舍得,居然把珍藏的好酒,拿来待客,我等却是沾了杨公公,李大人的光,能一饱口福。”
众人纷纷举杯。
李纲闻言,也是好奇心起,他也是好酒之人,于是举杯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顿时一股火辣辣的热流,便在他全身,蔓延开来,十分的刺激。
当即也赞了一声好。
宁策微笑着,向李纲介绍,说这是自己开办的酒坊,独家酿制出的美酒,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并且这酒十分昂贵,尤其是在大辽和大金,非常受欢迎,如今产量的百分之九十以上,倒是都销往那边,换来不少银子。
李纲闻言,顿时便是好奇心起,问道:“这酒居然都卖到辽国去了?却不知售价几何?”
宁策笑笑,便伸出三根手指。
李纲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一斤酒,居然要三百文?”
宁策含笑摇头,“大人说得少了。”
李纲顿时便有些惊叹,“三贯钱一斤?这价格可是着实不错。”
宁策笑笑,“大人还是说的少了,
一斤酒,在辽国,金国,一律三十两银子,概不二价!”
李刚吃惊之下,吓得差点没把手中酒杯给打了。
他望着手中的空杯子,喃喃自语,“本官刚才,居然一口便喝掉了好几两银子?这委实是本官有生以来,喝过最贵的一次酒。”
宁策便道:“大人若是爱喝,临行之时,下官会送大人一些酒。”
“这,这可如何使得?”李纲假意推辞。
宁策也不多说,只是微微一笑。
原来宁策用玻璃容器,采用蒸馏法,制作出高度酒以后,只留下一部分,当做医用消毒酒精,剩下的,便统统高价售卖到辽国和金国去。
这两个地方,都是北方苦寒之地,当地的契丹人和女真人,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度数高的白酒,一口酒下去,浑身都能暖和起来。
再说这酒虽然奇贵无比,但他们也都有钱。
大宋每年给辽国几十万两银子的岁币呢,而金国,则是通过抢劫辽国,也获得很多钱财。
所以这两个地方的有钱人,权贵大臣,都在疯狂追捧郓州出品的高度酒,再加上这酒属于稀缺产品,只有郓州能造,僧多粥少之下,这种被宁策起名叫‘烧刀子’的高度酒在金国,辽国,价格一路走高。
无数辽国,金国的权贵大臣,挥舞着手中银子,想要购买一坛酒,而不得,没办法,权贵,有钱人太多,而烧刀子的数量,又太少了。
因为宁策的酒坊,现在还没有全力生产。
只有几十个雇工。
在宁策的计划中,只有等到今年秋天,地瓜大丰收之后,他才会适度扩大产量,而明年,后年秋天,才真正是酒坊大发展,大扩产的时刻。
酒过三巡,气氛热烈。
程万里拉着一帮缙绅,在那边奉承杨戬,哄得杨戬哈哈大笑。
宁策在这边,低声跟李纲聊着天。
“李大人此行任务,可是顺利?”宁策问道。
李纲和杨戬,此次是奉了宋徽宗的命令,巡查各地军务,军备。
直接原因,则是因为李纲上的一封奏折。
原来,李纲虽然在京师之中,却一直心怀社稷,关心天下,对各地盗贼蜂起的局面,更是忧心忡忡。
民间早就传闻,河北田虎,水泊梁山,淮西王庆,江南方腊等贼寇的大名,说他们四处攻城略地,打家劫舍,但官军却是连战连败,甚至贼寇前来之时,不敢出城交战,只敢坐视贼寇大摇大摆地来去自如。
只是民间传闻虽然早已沸沸扬扬,但来自各地官府的禀报,却都是一片风平浪静,各地主政官员,或是压根不报,或是轻描淡写,毫不在意,他们的奏折中,当地都是一派大好,欣欣向荣,百姓安居乐业的局面。
全是文过饰非之词。
民间和官方的反差,让李纲忧心不已。
于是便上奏官家,请求派遣得力大臣,前往各地,检查巡视各地兵力军务。
宋徽宗看了,觉得这是好事,自己也该好好地摸一摸,自己到底还有多少家底,多少兵力,多少武器。
于是便在朝议上,提出此事。
结果这帮大臣,哪个不是人才,都知道这是个吃力不讨好,还容易得罪人的活计,居然没有一个出来,毛遂自荐。
官家没奈何,便点了杨戬和李纲的名字,命两人即日出京,巡视各地军务,如实上报,不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