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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宪在一旁笑了笑,“夫人放心,公子一向算无遗策,早已安排好一切,区区一个孙安,还伤不了公子分毫。”
莲儿听了,松了口气的样子。
她靠在宁策怀里,黑色秀发上的木簪,在阳光照耀下,闪着幽光。
“等这里的事情结束,我就带你走。”宁策轻轻拍了拍妇人的玉背。
却感觉她的身体,有些僵硬。
妇人没有说话,低低地嗯了一声。
宁策暗叹一口气,心中却升起疑云来。
心想莲儿刚才在桃林中看到了什么人?
以她的性格,原本对宁策是毫无隐瞒的,但是在今日,她明显有秘密在身,并且对宁策有所隐瞒。
想到这里,宁策心中有些不快。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呼喊声。
“方公子,方公子……”
宁策循声望去,却见胖和尚梅玉,气喘吁吁地从远处跑了来,神色慌张。
三人站起身来,很快,梅玉就跑到了三人面前。
梅玉弯腰,双手扶着腿,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
“怎么了?”宁策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那个女人……,也死了。”梅玉说道。
“那个女人?”
“对,就是刚死了丈夫的那个。”
“我上午离开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呢。”莲儿着急地说道,“怎么突然就死了?”
梅玉抬起头来,“阿弥陀佛,半个时辰前,那位女施主被发现死在了她丈夫的尸体前。”
“身上有伤痕么?”想起男子的死状,张宪急忙问道。
和尚点了点头,眼神慌乱惊恐,“有,并且很多。”
片刻之后,宁策跟着和尚来到坟地。
几只看到血的乌鸦在干枯老树上兴奋地叫着,声音烦躁刺耳。
女子死在了丈夫的尸体前。
几乎浑身赤,裸,身体不自然地扭曲着,身上随处可见青紫色的伤痕,女子脸色惊恐,腹部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内脏流出。
原本美貌较好的面孔上,满是惊恐。
遍地都是血。
孙安脸色铁青,手里握着一把宝剑,一副气急败坏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仅仅一天一夜,就有两人在此死于非命,这是对他赤,裸裸的打脸,孙安感觉自己的尊严,严重受到冒犯。
其余如书生,红脸汉,晁盖等人也皆都到来,众人默默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死者,很多人脸上,都露出了不忍之色。
这对普通小夫妻,一看就不是江湖中人,原本应过着与世无争的平淡生活,没想到进庙还愿,下场却是如此之惨。
孙安强自压下怒气,转过身来,阴冷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掠过。
“人都到齐了吧?都说一下,自己刚才在哪,做了什么?”
宁策心中暗叹一声,心想看来凶手非常狡猾,依旧没有留下什么破绽。
以至于孙安不得不逐一查问。
晁盖率先开口。
“我和吴学究一直在藏经阁,这一点扈姑娘可以证明。”
吴用点了点头。
孙安将目光投向扈三娘。
扈三娘收回投向尸体的目光,叹了口气,说:“正是如此,吃过饭后,本姑娘就跟晁大哥去了藏经阁,我们在那里做了一次彻底搜查。”
晁盖手里提着一把朴刀,扈三娘也不再掩饰,她把自己的拿手兵器,两把双刀,挎在了腰间。
吴用则提着一根铁链。
自从昨日的命案后,又得知了其余客人的身份,为了自保,也为了威慑那名藏在暗中的凶手,众人纷纷把自己的兵器给亮了出来。
然后书生也站了出来,脸色依旧从容。
他指着和尚梅玉说:“在下原本想去藏经阁的,但不经意间得知这位师父,居然是庙里的元老,从前在庙里待了十几年,于是便拉着他询问半晌,打听庙中情况。”
“整个上午,我一直和梅玉师父在一起,这一点他可以证明。”
和尚急忙点头。
宁策顿时便感觉不妙。
心想弄了半天,怎么好像没有证人的,又是自己和张宪等人。
果然,接下来,孙安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宁策。
“方公子说一下早饭后的行动吧。”
宁策硬着头皮开口:“吃过早饭后,我先回了房间,拙荆去隔壁安慰这位可怜的姑娘。”
他伸手指了指地上的尸体。
“随后约莫一刻钟之后,我便带着拙荆以及张三,去了后面的桃林。”
“可有人证?”孙安目光炯炯地盯着宁策。
宁策苦笑了一声,“路上遇见了老人家和王兄,正是王兄建议在下去桃林的,这一点他可以给我证明。”
孙安沉思片刻,突然眼前一亮。
“这么说来,你们三个人在桃林,就没有人看到了?”
张宪急忙举起手中的篮子。
“我们三人确实一直在桃林,你看,这是我们摘的桃子。”
孙安不置可否地看了一眼竹筐。
筐子里满满的都是桃子。
想摘这么多,好像也需要花费点时间。
略一沉吟,孙安将目光,投向了最后两人。
红脸汉袁朗依旧背着他那长大的包袱,双手抱肩,神色傲慢。
迎着孙安目光,他冷哼一声。
“某一直在庙中各处查探,没有证人。”
“不过,某前来此地,为的是侯君集的宝藏以及生辰纲,可不是为了女色而来。”
孙安听了,觉得有理。
于是就只剩最后那名老者了。
拄拐杖的老头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而后苦笑一声。
“老朽重病缠身,手无缚鸡之力,诸位该不会怀疑是我杀的人吧?”
“当然,老朽也没有证人,老朽本想去藏书阁,但突然感觉难受,便回了屋子,整个上午都在屋中,没有出去。”
宁策看着老头。
心想若是从时间和位置上来看。
老头最方便下手。
不过他这老态龙钟的模样,应该杀不了人。
更何况,就在上午,自己还试探性地撞了一下老头,
本想试探,
结果撞得老头的拐杖都飞了,
差点把老头送走。
经过试探,
宁策觉得这老头,
应该不是装的。
片刻之后,终于还是一无所获。
众人只得散去。
宁策等三人站在原地,看着孙安的几名手下,在收敛女子尸身。
说是收敛,其实就是拿一张破草席,盖在女子身上,便草草了事。
两人的行李也被搬了出来,扔在两人的尸体前面。
忙完这一切后,几名手下离去。
几只乌鸦早已按捺不住,也不顾宁策等人,便从树上飞了下来,在地上吞吃起来。
莲儿最是心软,此刻禁不住便扑在宁策肩头,双眼泛红。
“夫君,他们真的是太可怜了。”
宁策点了点头。
张宪上前,低声道:“大人,情况有些古怪。”
宁策嗯了一声,略一沉吟,便从怀中掏出两只信号弹,交给张宪,低声吩咐了几句,张宪当即领命而去。
宁策上前,拾起男子留下的拐杖,用力挥舞了几下,便将乌鸦驱赶走。
被赶走的乌鸦,不甘心地停在不远处的树枝上,继续难听地叫着。
宁策沉吟半晌,方才带着莲儿,返回房屋。
回到屋里后,宁策吩咐妇人。
“紧闭门窗,把门拴上,无论谁来,也不要给他开门,就乖乖在这里等我回来。”
妇人乖巧地点头答应。
于是宁策便取了长刀,再度出门而去。
很快,便到了黄昏。
落日逐渐西斜,荒凉的坟地变得黑暗起来,呈现出一种渗人的死寂。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如同游动的蛇一般,借着坟包的掩护,很快便来到了死去的小夫妻尸体前。
眼看四下无人,黑影上前一步,弯腰从尸体旁拿起了那支拐杖。
触手之处,冰凉沉重。
“果然不出我所料。”黑影轻笑一声。
“哈哈哈哈,”宁策从黑影的背后,缓步而出,轻拍手掌。
“不出本公子的预料,你果然来了。”
黑影顿时浑身一抖。
他唰的一声拔出腰间长剑,还未有所动作,便看到张宪手持两杆花枪,出现在他的正前方。
“王兄,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了。”
宁策缓缓上前。
与张宪一前一后,对王虎形成夹击之势。
王虎身子一震。
面前的双枪少年,固然给他以极大压力,但身后的宁策,却给他一种更为危险的感觉。
他有种直觉,对自己威胁最大的,不是面前的张宪,却是身后的宁策。
“把兵器扔了,双手举起来。”
宁策提着左轮枪,目光牢牢锁定王虎,,冷冷说道。
王虎沉默片刻,最终,他认命似的扔下手中宝剑,缓缓转过身来。
看着宁策,王虎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方公子,在下对你一直抱有好意,你为何要如此威胁在下?”
宁策闻言,冷哼一声。
“孙安有句话,说的很对。”
“来到这里的,又哪有一个好人?
王庆手下大将袁朗,田虎手下孙安,东溪村的晁盖,四大寇已来其三。”
“江南方腊,野心勃勃,对这样一笔庞大的武器和宝藏,岂有不动心之理?”
“所谓寅虎卯兔,本官听闻方腊旗下,有一文武双全之将,名唤王寅,”他紧盯对方脸庞,问道,“此人,与阁下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