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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龙是谁？”众皆哗然。
“我知道我知道。”李沾配合着说道：“就是前些日子和假太子在一起的那个，不知道钱大人为什么突然提起他。”
“爱卿怎么突然想起他来了，朕正要把他斩首示众呢？”朱由菘说。
钱孙爱说道：“皇上，陈子龙的案子还有很多疑点，臣最近查阅卷宗发现陈子龙有可能是被冤枉的，请皇上明察，李大人也是这么说的。”
李沾跪倒在地上，心想，皇上千万不要怪罪我。
“李大人是这样吗？”
“没错，钱大人说的极是，微臣也认为陈子龙是受人蛊惑，本人并没有谋反之心。”李沾说道。
钱孙爱进一步说：“其实陈子龙是个人才，希望皇上开恩把他放出来，让他去筹备建造长江水师的工作，这样臣才能放心的北上。”
“刚才不都说了，筹建水师劳民伤财还会激怒满人嘛，怎么钱大人又要旧事重提。”史可法愤愤地说。
“我自己掏腰包你们也反对，到底什么意思，满人怎么会知道我们筹备水师，万一谈判不成怎么办，你们想过吗？”钱孙爱喊道。
“钱大人太杞人忧天了，谈判怎么回不成呢，一定会成功的。”高宏图眯着眼睛说：“满人胸无大志，只要咱们够诚意，开出的条件能够达到他们的要求，他们一定不会拒绝的，这事儿不用担心。”
“我们也要有条件不能完全由着他的性子来，否则天朝的威严何在？”吕大器说。
“那是当然，不知道钱大人是怎么想的？”史可法说。
有问题了就把足球踢给老子，一帮白痴连谈判的方针和底线都没有就派使团出马，真是脑袋北门给夹了。
“高大人这么有把握肯定已经想好了，我才疏学浅，愿意先听听大家的意见。”
高宏图挺胸昂头捋着胡须说：“老臣当然想好了，心目中自然有一套很公允的方案，不知道钱大人想不想听呢？”
“洗耳恭听。”钱孙爱心想，你大爷的，你要是能有什么好的建议，我钱字倒着写。
“第一迁葬先帝遗骨，第二割让山海关以外给满清，第三承认满清‘可汗’的地位，第四每年以十万两白银安抚满清。”
“高大人这个方案非常周全，我认为可行，只是有一点我不太同意，十万两银子似乎太多了，满人以前不过就是给咱们大明守边的奴才，我看每年五万两足矣了。”雷縯祚大言不惭的说。
“还有一点你们似乎忘了，咱们应该封赏吴三桂，是不是让他进入内阁听用。”有人说道。
“不好，现在天下还没有平定，朝廷需要吴三桂在前面督战，我看让他做三边总督挺合适的，另外加封一个侯爵已经是最大的恩德了。”
“侯爵小点，公爵还差不多，某些人寸功未立不也是公爵嘛。”
“应该让满人的‘可汗’给先帝行三叩九拜大礼，让先帝入土为安，这样也是对满人的一种尊重，说明咱们大明没把他们当外人。”
“关于割让的事儿我也有不同意见，最好是把沈阳以外的土地割让给他们，山海关和宁远松锦一代必须收回国有。”
这里边最可气的就是王铎，他提出如果满人胃口大的话，完全可以以淮河为界来安抚他们。不过他说的话虽然可恨，但是却很靠谱，比其他人可明白多了。最起码他知道，东北人不都是活雷锋的道理。
最后史可法做总结性的发言，他提出：“到底是以淮河为界，还是以山海关为界，这就需要钱大人去周旋，不过高大人‘分境而治’的方案是绝对可行的，此外我还有个建议，听说满人的小可汗只不过才十来岁，皇上能不能委屈一点认他当侄子呢，这样大家也就亲近了很多，小可汗一高兴，后面的问题也就好谈了。
“这怎么帮忙还帮出个爹来。”钱孙爱冷笑道。
“史大人不得无礼，皇上乃是天朝的皇帝，那个小可汗只不过是个蛮夷，你让皇上认下他，岂不是对皇上的大不敬，哼。”卢九德万分不高兴的说。
作为司礼监掌印太监韩赞周不得不说：“没错，从礼法上来说这的确有些不成体统，史大人的话欠妥。”
“其实这也没什么，只要老百姓能有好日子过，朕受点委屈也不怕。”朱由菘说：“可行啊可行。”
“我呸。”钱孙爱在心里骂道，这方案纯属扯淡，你想认满清的顺治皇帝当侄儿，也得人家愿意才行啊，你把人家当蛮夷，人家还把你当亡国的破烂呢，入关打中原，玩命死了不少人，怎么还打出一个叔叔来？太藐视满人的智商了吧。
还有什么狗屁‘分境而治’，怎么分，从哪里分？淮河还是长江？如果满清坚持以海岸线为分界点，弘光朝廷是不是还要搬到船上去。再者说，吴三桂早就是平西王，还稀罕你的公爵，小福临早就称帝，还稀罕你的‘可汗’，这分明就是对清朝人的侮辱，必定要激怒他们，这群自大的蠢材。
“可行啊，可行。”沉浸在喜悦中的朱由菘这会儿只知道砸吧着嘴说可行这两个字了。完全没考虑满清那边愿意不愿意行。
“大家综合的考虑一下，拿出一个最好的方案吧。”史可法说道。钱孙爱是不会参与这种讨论的。
一会儿史可法等人达成共识，预备出使的使团携带天朝皇帝朱由菘的诏书，册封满清福临为‘天真可汗’并认做侄儿，册封吴三桂为蓟国公并三边总督，犒赏满清三军将士白银十万两，黄金一千两，绸缎一万匹，割让山海关以外的土地给满清作为犒劳，承认可汗的合法地位，每年以五万两银子赏赐可汗。
钱孙爱心想，高宏图的想法绝对是好的，这说明老头子是忠臣，但也说明他是个糊涂虫，这种方案要是能谈出结果来，那才是天方夜谭呢。
不过他的脑子里面突然灵光一闪，往前走了一步说：“皇上，您让臣当使臣出使，是不是臣能对这件事情有决定权。”
“那当然，啥事儿都听你的。”朱由菘嘻嘻的笑道。
“那好，我要带兵去。”钱孙爱说道。
“当然带兵，给你一千兵马。”史可法很大方地说。
“史大人你想错了，我的意思是率领十万精锐大军北上，以出使的名义，一路收复故土，造成占领黄河以南的即成事实之后，再进行谈判。”
“开玩乐嘛。”
“万万不可呀。”
“首辅大人这是虎口拔牙，能成功才是天方夜谭，当年南宋和蒙古议和，结果不就是因为一路上招降纳叛才导致大祸临头的嘛。”高宏图说道：“这样大肆扩张，不说无法成功，就算成功了也不能长久，和谈的诚意何在？”
钱孙爱冷笑道：“你别处处都拿南宋说事儿好不好，今天的情况和南宋并不一样，满人和李自成在北方互相牵制，李自成西撤西安，清军忙着稳定北京的局面，短时间内无法用兵，对河北、山东、河南根本鞭长莫及，广大的黄河流域已经出现了权力真空，大批的地主武装自立为王，只要我天朝大军一到，他们肯定望风而降，这简直就是白给的土地，为什么不要，再说，谈判要有筹码，没有筹码谁跟你谈。”
“不行，这样会激怒满人绝对不行，那样咱们就是忘恩负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部。还有，你把兵马调走了，左良玉来了怎么办？反正我的‘京营’不能动。”史可法脸红脖子粗的说。
“我不动你的‘京营’，我在江北有兵马。”钱孙爱说。
史可法说：“那更不行了，你的兵马还要防备左良玉呢，轻易不能出动。”
“嗨，这可就有点不对了，怎么大涨的事儿全都靠我呢，你的‘京营’是吃干饭的吗？”钱孙爱的鼻子差点气歪了。
可是人家史可法偏偏振振有词：“我的‘京营’是保护皇上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派出一兵一卒。”
钱孙爱正要发怒，高宏图说：“关键问题不在这里，钱大人您是去谈判的，可不是去惹是生非的，这一点您要想明白啊。”
“皇上你怎么说？”
朱由菘没主意，只要不危及到他的皇位，他就听钱孙爱的：“那个，首辅大人说的有道理，朕觉得可行。”
“那臣这就调兵遣将，准备北上。”钱孙爱振奋的说。
“你没戏。”高宏图说。
“我还听你的？”
“可是——我手里没钱，也没有粮草。”高宏图说。钱孙爱这才想起来，高宏图是户部尚书，掌管财政，自己要出兵需要户部和兵部的配合。
“我也没钱。”史可法耸了耸肩膀说。
钱孙爱可以自己出钱，但他变不出粮食来，即便他以首辅大人的名义征收粮食，还是要依靠户部的税吏，就算是朱由菘下圣旨，高宏图若是想拖，也能把他给拖死，而且还有军饷呢，钱孙爱总不能拿出几千万两银子发军饷吧。
“皇上，您也知道，现在咱们手里根本没钱，钱大人若是要北伐，咱们砸锅卖铁也能拿出几百万两，可是他这样的胡闹，咱们真的拿不出钱，就算拿出来也是杯水车薪，根本不够啊。”高宏图把假话当真话说，反正他不相信钱孙爱会去户部查账。
“这，这可怎么办？”朱由菘巨无能的说。
“那就不办了，听你们的，等死吧，老东西。”钱孙爱指着高宏图的鼻尖骂了一句，挥挥袖子走了。
而史可法等人留下来继续研究具体的行程，以及各种礼仪。他们可不相信钱孙爱的危言耸听。倒是马士英害怕干爹生气，赶忙启奏了陈子龙的事情，为了安抚钱孙爱，史可法等人终于也同意把陈子龙给放出来了。